直播畫面中。
白萬劍盯著石破天,眉頭擰得緊緊的,心里頭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亂得厲害。
在他眼里,眼前這小子明明就是凌霄城的大仇人石中玉,那個害了門派、辱了女兒的混賬。
可偏是這個“大仇人”,方才救了他的命,連帶著在場雪山派弟子的命也都保了下來。
他攥著劍柄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一時竟不知該擺什麼臉色,用何種態度來對他。
沉默了半晌,白萬劍還是壓下心頭的亂麻,啞著嗓子問“你的刀法,是誰教的?”
石破天沒察覺他語氣里的滯澀,直愣愣回道“是史婆婆教的,共有七十三路,比你們的雪山劍法多一路,招招都是雪山劍法的克星。”
“哼!”白萬劍鼻腔里重重出了聲,眼里當即漫上冷意,“招招是克星?口氣倒不小!誰是史婆婆?”
石破天還當他是真心打听,實誠地答“史婆婆是我金烏派的開山祖師,她是我師父,我是金烏派的二代大弟子。”
這話一出,白萬劍勃然大怒,手背青筋都跳了起來,冷冷道“你不認雪山師門也就罷了,竟還另投什麼金烏派!金烏派?沒听過!武林中壓根沒這字號!”
石破天哪知道他已動了真火,還在一旁老實解釋“我師父說,金烏就是太陽,太陽一出,雪就融了。因此雪山派弟子遇到我金烏派,只有……只有……”
後面本是“磕頭求饒的份兒”,石破天雖不通世故,卻也不是真傻,話到嘴邊猛地頓住。
這話哪能在雪山派弟子面前說?
忙把後半句咽了回去,嘴張了張,沒再往下說。
白萬劍臉色早已鐵青,厲聲追問“我雪山弟子遇上你金烏派的,那便如何?只有什麼?”
石破天慌忙搖頭,擺手道“這句話你听了定會不高興的,其實我也覺得師父這話不對。”
白萬劍咬著牙,語氣更厲“是不是只有大敗虧輸,望風而逃?”
石破天撓了撓頭,實誠得讓人心堵“我師父的話,意思也就差不多。白師傅你別生氣,我瞧我師父許是說著玩的,當不得真。”
【老頑童周伯通哈哈!好玩!太好玩了!白萬劍臉一陣青一陣白,跟開染坊似的,石小子還傻愣愣的,這熱鬧看得過癮!】
【迷死人不賠命蕭咪咪唉喲,這孩子心眼多實誠,偏偏長了張不會拐彎的嘴!哪壺不開提哪壺,急得人都想替他把話咽回去!】
【揚州雙龍徐子陵哈哈!狗哥這哪是說話,分明是開了嘲諷技能,還不看對象火力全開!白萬劍臉都青了,他倒還一臉無辜,絕了!】
【神雕大俠楊過狗哥這開口功夫,真是能把人噎得半天喘不上氣。全場沒朋友說的就是他!這“聊天鬼才”的名號,我先替他認了!】
【東邪黃藥師關鍵是白萬劍可是阿繡姑娘的爹啊!這當著未來岳丈的面,句句往人痛處戳,阿繡姑娘在旁邊听著,怕是手心都捏汗了吧!】
【桃花島黃蓉也就石破天這憨性子,換個人敢這麼跟雪山派的人說話?怕是早被劍指著鼻子了,他還當在說家常呢!】
【峨眉派周芷若以白萬劍那暴脾氣,被這麼明里暗里“擠兌”,怕是按捺不住要動手了。沒瞧見他手都按劍柄上了?】
【天下會幽若嘿嘿,這會兒最犯難的該是白阿繡吧?一邊是親爹,一邊是心上人,真動起手來,她幫哪個都為難,有意思!】
【天山童姥這傻小子倒有趣,說真話都跟扎人似的!白萬劍要是真動手,我倒要瞧瞧他那金烏刀法是不是真像他說的那麼厲害!】
……
果然,白萬劍被那幾句“金烏克雪山”的話激得怒火中燒,猛地一拍劍柄,沉聲道“好個金烏派!今日我便領教領教你的刀法!”
石破天慌了神,連連擺手“白師傅,我不想比武,方才救你也是應當的……”
可白萬劍盛怒之下哪肯听,劍已出鞘半寸,寒光凜凜。石破天推拒不過,只得咬咬牙,出刀迎敵。
兩人交上手,白萬劍本就帶著傷,臂膀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劍招遞出去總差著幾分力道。
偏這金烏刀法又專克雪山劍法,石破天刀光一轉,總能精準卡在他劍勢的破綻處。
沒幾個回合,白萬劍便已落了下風,額頭冒汗,顯然不敵。
他踉蹌著退開兩步,盯著石破天的刀招,忽然眸光一動,似是看出了什麼,手腕一翻,竟使出了一式最基礎的雪山派的入門式。
這招式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不過是劍尖斜指,手腕微沉,尋常弟子初學三日便能掌握,按理來說絕無臨敵之力。
可石破天見了這招,卻猛地一愣。
史婆婆教的七十三路金烏刀法里,壓根沒教過怎麼應對這等基礎招式!
他手忙腳亂,刀還沒抬起來,白萬劍的劍尖已輕輕點在了他的胸口。
“我此時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白萬劍收了劍,語氣卻緩了些,“只是適才我遭丁氏兄弟圍攻,閣下有解圍大德,咱們一命換一命,誰也不虧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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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又沉聲道“從今而後,你可不許再說金烏刀法是雪山劍法克星的話。”
白萬劍帶著雪山派弟子轉身走了。
只是走時,他頻頻回頭瞧石破天,眉頭擰得緊緊的,心里頭那點懷疑,像野草似的瘋長。
這小子連雪山派最粗淺的入門劍招都應對不來,顯然從未在雪山派學過武功。
再說神情舉止,他仁厚得有些憨傻,待人說話都透著謙和,哪像石中玉那般狡詐陰狠?
若他真是石中玉,方才佔了上風時,怎會手下留情?
石破天見白萬劍走了,松了口氣,忙轉身去找白阿繡。
方才把她安置在樹後,這會兒可得好好瞧瞧她有沒有受驚。
可樹後空空的,哪有阿繡的影子?
石破天心里 “咯 ” 一下,急匆匆趕回先前歇腳的山洞,洞里更是冷清。
不光白阿繡不在,連史婆婆也沒了蹤跡。
“婆婆!阿繡!”
他慌了神,聲音都帶了顫,在山洞里轉來轉去,驚惶得像只失了窩的鳥。
忽地,他腳踢到了地上的焦炭,低頭一看,地上橫七豎八畫了幾十個歪歪扭扭的圖形。
那是史婆婆和白阿繡留的字,約石破天去雪山凌霄城相會,字里行間滿是親昵,盼著他早些尋去。
可石破天一字不識,那些圖形在他眼里不過是些胡亂涂鴉。
他蹲在地上,盯著那些“畫”看了半晌,眼眶慢慢紅了。
她們定是拋下我走了,嫌我笨,嫌我不懂刀法,連句告別都不肯說。
心里頭像被什麼東西堵著,悶悶的,說不出的落寞,連風從洞口吹進來,都覺得涼颼颼的。
【玄機門下張丹楓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雲蕾離我而去的那一幕。當時天地間仿佛都只剩下我一個人,那孤獨落寞的心情,實不足為外人道矣。】
【玄機門下張丹楓這讓我想起那首詩“誰把甦杭曲子謳,荷花十里桂三秋,豈知卉木無情物,牽動長江萬古愁……呀!呀!牽動長江萬古愁!】
【華山浪子令狐沖哎喲喂,我狗哥這命喲!剛安穩沒多久,又孤零零一個人了,蹲在山洞里瞅那些道道的樣子,看得人心里揪得慌!不知怎的,這一幕讓我想起直播畫面中的華山思過崖,小師妹轉身離去的那一刻……】
【蘭花先生甦蓉蓉史婆婆和阿繡姑娘咋就這麼走了呢?有啥事兒不能當面跟石破天說清楚啊?這平白讓他瞎琢磨,多難受!】
【聶風依我看吶,準是那老太婆的主意!阿繡姑娘心腸那麼軟,定是舍不得丟下狗哥的,八成是被她硬拽著走的,不好違逆罷了!】
【峨眉派丁敏君可不是嘛!那老太婆腦回路本就跟常人不一樣,誰曉得她又在琢磨啥稀奇古怪的事?別說就這麼不聲不響走了,就算再做出啥更離譜的事,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武當綿里針陸菲青要我說最冤的是石破天,人老實巴交的,偏偏遇上這檔子事,對著地上的字急得眼眶發紅,卻一個也認不得,多憋屈!】
【武當綿里針陸菲青當然,如果石破天想要識字的話,我可以免費教他,反正我也當過教書先生。】
【白駝山少主歐陽克唉,這留字的哪能想不到狗哥不識字啊?這不是明擺著拋媚眼給柯鎮惡看,白費功夫嘛!倒不如留個信物實在!】
【飛天蝙蝠柯鎮惡歐陽克!你個小兔崽子,老夫一拐杖錘爆你的狗頭!】
【損人不利己白開心或許史婆婆有難言之隱?只是這般做法,倒真讓石兄弟受了委屈,瞧他那落寞樣子,怕是夜里都睡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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