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肅英宮宮門外,月光下,宮門巍峨,我輕輕整理了一下儀表,確保無誤後,借著夜色掩護,從一旁隱蔽的小門悄悄溜進了大殿。
大殿內,燭光搖曳,映照著中央那魁梧的身影。
鐘馗,這位傳說中的地府猛將,身材高大如山,豹頭環眼,滿臉絡腮胡如同鋼針般根根直立,渾身上下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手持一把大折扇,不時扇動,扇面上繪著張牙舞爪的惡鬼圖案,似乎連空氣都被扇得陣陣陰冷。
在他身後,十二個身穿紅色肚兜的小孩或站或坐,眼神靈動,為這莊嚴的大殿添了幾分活潑之氣。
鐘馗目光如炬,直視著上方的崔玨,聲音洪亮如鐘。
“听說,肅英宮換了新主人,一上任就擺平了你們三個,現在還膽敢給我武判官下戰書,妄想挑戰我,真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崔玨身著判官服,手捏折扇,面容溫文爾雅,嘴角勾起一抹從容不迫的笑意。
他緩步上前,拱手行禮,聲音溫潤如玉。
“呵呵,鐘天師此言差矣。並非肅英宮迎來新主,而是舊主回歸,重掌第十殿。
“想當年,您亦是第十殿的判官之一,威名赫赫。
“今日王上特邀您歸來,不僅是想讓您回宮復命,更是想借此機會,與您切磋一二,重溫往昔君臣並肩作戰之情,共憶那段崢嶸歲月。
“你這個捉鬼天師,可不要誤會才好。”
言罷,他輕輕展開手中折扇,扇面上繪有淡雅山水,仿佛連空氣中的緊張氣氛都被這一抹清雅所化解。
鐘馗聞言,臉色瞬間鐵青,豹頭環眼瞪得滾圓,仿佛能噴出火來。
他猛地大喝一聲︰
“誤會?放屁!什麼切磋,分明是那狂徒在我的戰書中大放厥詞,將我視為晚輩後生!
“他竟敢口出狂言,說我鐘馗若重回肅英宮便是良禽擇木,還算個識時務者!
“如若不然,他彈指間就能把我鐘某鎮壓,連同收容我的太和殿閻君呂岱也要一起拿下問罪!
“真是好大的口氣,簡直豈有此理!”
言罷,他猛地站起身,大折扇一揮,帶起一股凌厲的勁風,扇面上的惡鬼圖案仿佛活了過來,猙獰扭曲,整個大殿都為之一震。
我隱匿于大殿陰影之中,聞言心中暗笑,這戰書字里行間透出的猖狂,竟是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崔玨所為,當真令人意想不到。
只見崔玨輕輕拍了拍鐘馗因憤怒而起伏的肚皮,嘴角含笑,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鐘天師,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撐船,何必與一封戰書置氣?既然您已接下戰書,還怕一會兒沒機會出手嗎。
“您與諸位小仙童遠道而來,想必已口干舌燥,不如先用些酒水點心,也好稍作歇息。我這就去請王上出來迎戰,咱們以禮相待,戰場上見真章,如何?”
說著,他輕輕一揮衣袖,早就有一隊陰差魚貫而入,開始布置宴席。
不過片刻之間,大殿內茶香酒醇,糕點精致,與先前的劍拔弩張形成了鮮明對比。
鐘馗性如烈火,怒目圓睜,胡須根根豎起,猶如鋼針,渾身散發出熊熊怒火,仿佛一頭即將脫韁的狂獸。
他大手猛地一揮,震得空氣都為之顫抖,大吼道︰
“酒宴就不必了!快讓那狂徒出來,讓鐘某一口把他吞了,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今日,定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說著,他身形一震,仿佛連身上的衣袍都隨之膨脹,黑氣繚繞,鬼影重重,整個大殿都籠罩在了一片陰森恐怖的氛圍之中。
崔玨見計策無法繼續進行,他面露難色,正欲開口勸說,卻見大殿門口走進一人,正是魏征。
他身著紅色判官服,手持笏板,目光銳利如鷹,往我藏身之處輕輕一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隨即,他轉向鐘馗,聲音中帶著幾分故意為之的嘲諷。
“啊~听聞伏魔天師鐘馗神威無敵,今日一見,不過爾爾。看來,傳聞終究只是傳聞啊。”
鐘馗听了魏征的話,怒火中燒,臉上青筋暴起,雙眼如同燃燒的火炬,死死盯著魏征,顯得更加猙獰。
他吼道︰“魏征!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看不起我嗎?”
話音未落,一股強大的靈壓自他體內爆發,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燭火搖曳得更加劇烈,幾乎要熄滅。
魏征哈哈一笑,毫不在意鐘馗的怒火,他輕輕晃動著手中的笏板,繼續拱火道。
“之所以給你們備酒宴,是因為我王行事光明磊落,不願意欺負你們長途跋涉的疲憊。
“我王說了,以逸待勞勝之不武,他不願意佔你這點便宜,免得等會兒輸了不認賬,你鐘馗再找各種理由。
“看看吧,這才是一殿之主,這才是真正的王者風範!”
說著,他輕輕一揮衣袖,衣袂隨風飄動,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鐘馗聞言氣極反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至極的弧度,咬牙切齒道︰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鐘馗從沒收到過此等侮辱。魏征,你讓那小子出來,我這就跟他決一死戰!”
言罷,他猛地一轉身,虎背熊腰間肌肉緊繃,仿佛蘊含了無窮力量,一把拔出身後的那柄伏魔劍。
那劍身通體金光閃爍,劍尖輕顫,似有龍吟之聲隱隱回蕩在大殿之中,寒氣逼人,令人心生敬畏。
他身後十二個天罡童子也興奮得叫嚷起來,各個手持法器,小臉漲得通紅,大喊著︰
“讓他出來受死!讓那狂妄之徒也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
魏征嘴角掛著一抹從容不迫的微笑,緩緩上前,輕輕揭開宴席上一只古樸酒壇的封泥。
頓時,一股濃郁而醇厚的酒香彌漫開來,仿佛能醉人心神。
他優雅地為自己斟滿一杯,酒液如琥珀般晶瑩剔透,在杯中輕輕搖曳。
魏征一仰頭,一杯酒盡入喉中,他滿意地咂了咂嘴,眼神中閃過一絲陶醉。
“急什麼?我王正在換衣服,過一會兒自然出來收拾你們,沒見過挨打還那麼著急的。”
他輕笑著,目光轉向鐘馗,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
“不過,這可真是好酒啊!給你鐘馗這種廢物喝,真是暴殄天物。看這壇三百多年的龍涎醉,一旦開封,揮發了味道,就失去了它獨有的韻味。”
說著,他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空杯,似乎還在回味那份醇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