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周的臉色在雷光的映照下更顯慘白,他雙眼圓睜,脫口而出。
“這,你怎麼會知道?”
話語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我冷哼一聲,心中冷笑連連,木劍上的雷光愈發耀眼,仿佛隨時都會傾瀉而出,將眼前這城隍廟夷為平地。
我的眼神中殺機畢露,冷冷說道︰
“跟你的路引,一起毀滅吧!”
就在雷光即將爆發,要將白周打個魂飛魄散之時,廟外突然傳來一陣威嚴的喝問︰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膽大妄為,敢打傷鬼差,威脅鬼吏?”
聲音未落,一道白影如鬼魅般閃過,瞬間出現在大殿之中。
那人身穿白袍,面容威嚴,眼中閃爍著幽綠的光芒,正冷冷地盯著我。
一陣陰風吹過,卷起滿地枯葉,伴隨著鎖鏈嘩啦啦的聲響,我被一群手持鐵鎖、面容猙獰的鬼差團團圍住。
我心中一凜,聞聲扭頭,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立于廟門之外,正是上次在冥都鬼肆有過一面之緣的白無常謝必安。
只見他身形高挑,面容冷峻,雙眼幽綠如深淵,正冷冷地注視著我。
臥槽!
白七爺,他怎麼過來了?
我剛欲邁步上前跟他打個招呼,卻被他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
隨後,他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大步流星跨入廟內,來到白周面前,聲音低沉而威嚴︰
“我剛好路過此地,听聞有生魂膽敢大鬧城隍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白周聞言,雙眼如獲至寶,連忙跑到謝必安身旁,添油加醋地將我剛才毆打鬼差、威脅鬼吏、撕毀善惡簿的“罪行”一一陳述,邊說邊指著地上散落的簿冊碎片,神色憤慨。
“無常大人,您瞧瞧,就他這樣凶殘暴虐的生魂,最起碼也要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百年酷刑。
“屬下請您立即出手將他拿下,明正典刑!”
白無常听完白周對我的控訴,來到我面前,出聲問道︰
“好個邪道人,竟敢如此!”
說完,出乎所有鬼魂的意料,他揚起手,反手給了身旁的白周一個大逼兜!!
“啪!~”
白無常的動作快如閃電,那一記響亮的耳光在空氣中炸開,震得廟內眾人皆是一愣。
城隍爺白周的臉頰迅速紅腫起來,他瞪大眼楮,滿臉不可思議地盯著謝必安,嘴半張著卻一時忘了合上。
我亦是瞠目結舌,眼前的變故超乎預料。
我了個去?
怎麼個事!
剛才,難道是我眼花了?
白無常謝必安神色冷峻,那雙幽綠的眼眸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輕輕拍了拍手上的不存在的灰塵,仿佛剛才那一巴掌只是拂去了一只煩人的蒼蠅。
“你給我記住,”
他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永遠不要妄圖越俎代庖,你還想代替十殿閻君做審判?
“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地城隍,像你這樣的,地府還有上千,難道他們每一個都敢對七爺我發號施令?”
他轉向白周,語氣中滿是失望。
“哼,看看你那熊樣!身為一地城隍,卻被一個剛死的生魂攪亂城隍廟,我地府陰司的顏面何在?鬼帝陛下的威嚴何在?”
白周被白無常的一番話罵得面如土色,膝蓋一軟,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卻不敢為自己辯解。
“屬下有罪,自然不敢多言。但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這個鬧事的生魂……”
他邊說邊用顫抖的手指向我,眼中滿是怨毒。
“無常大人,既然您到了,他們兩個,就交給您了,屬下告退!”
正欲轉身逃離,卻被白無常冷冷地喝止。
“慢著!”
他的聲音如寒冰刺骨,讓白周渾身一顫,僵在了原地。
白無常緩步走到散落一地的善惡簿碎片前,緩緩蹲下身,幽綠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拾起一片碎片,仔細端詳著上面模糊的字跡,仿佛能從中讀出人生的善惡與悲歡離合。
白無常謝必安審視完善惡簿的碎片後,輕輕將其收好,遞回給仍跪在地上的白周,目光如炬,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你這簿上記錄之人,生平事跡分明善多惡少,只因死因一欄不慎被墨跡暈染,就變得模糊不清。
“難道就因你與手下的一時疏忽,便要無端扣押他們的魂魄,阻撓其投胎轉世之路?陰司地府的運轉,靠的是公正無私,而非個人的意氣用事!
“起來吧,去把路引開好,本將親自押送他們去十殿閻羅面前,理清這一切。”
言罷,他轉身向我走來,每一步都似踏著無形的鼓點,威嚴而不可侵犯。
白周顫抖著手接過善惡簿,臉色蒼白如紙,連忙起身,慌亂的在懷里翻找著路引,眼中閃過一抹不甘與恐懼交織的復雜神色。
白周顫抖的手指終于完成了路引,他小心翼翼地蓋上城隍印章,然後將兩張泛黃的紙張雙手奉上,恭敬的遞給白無常,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
“這兩個生魂,就麻煩無常大人親自押送了,屬下多謝。”
言畢,他迅速轉身,借由身體的遮擋,從袖中悄悄摸出一沓金箔紙錢,趁人不備,迅速塞到了白無常掌心。
金箔在昏暗中閃爍著誘人的光澤,白周低聲道︰
“屬下雖有失職之罪,但平時也算兢兢業業,還請無常大人在十殿閻君那里,替屬下美言幾句。”
白無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大方地將那沓金箔紙錢收入袖中,聲音低沉而沉穩。
“白城隍說笑了,你何時有過失職?不過是兩個逃走的生魂,被我湊巧抓住帶回而已。”
言罷,他輕輕拍了拍白周的肩膀,眼神中似有深意。
白周強擠出一絲諂媚的笑,揮手示意手下鬼差退回廟內,那些猙獰的身影瞬間融入了陰暗的雕像之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白無常輕輕一揮衣袖,幾個鬼差立刻將我和程落櫻鎖了,押著我們離開了城隍廟。
白無常在我們前面慢慢飄蕩,夜色下,他幽綠的眼眸在暗處閃爍,透出一股不可言喻的神秘。
四周靜悄悄的,走了約莫一刻鐘,白無常突然停下腳步,對幾個鬼差使了個眼色,他們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月光下,只剩我們三人,氣氛一時變得微妙起來。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正要開口,卻見白無常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在昏黃的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我咽了口唾沫,終是鼓足勇氣說道︰
“白七爺,別來無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