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樓鬼市的霓虹在濃霧中忽明忽暗,扭曲的修士面容倒映在青石板上,仿佛千萬雙眼楮窺視著眾人的一舉一動。張玄的掌心還殘留著碑髓密碼的金色腦髓液,那液體觸感溫熱,卻在指尖凝結成冰——他忽然意識到,這溫度與陳麗此刻的眼神如出一轍。
"陳師姐,你……"吳妍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陳麗站在三丈外的殘碑旁,烏發無風自動,瞳孔深處似有血色齒輪緩緩轉動。她手中的短刀並非實體,而是由蜃氣凝成的虛影,刀刃上浮動著細密的媧皇圖騰。"張玄,"她開口時,四周霓虹驟然熄滅,唯有刀刃上的圖騰泛著幽藍冷光,"你偷了我的命。"
扣肉從張玄肩頭躍下,犬類形態的皮毛炸開一圈銀芒。它喉嚨里滾出少年清亮的警告︰"小心!她神識里混著刑場烙印!"話音未落,陳麗已化作一道殘影。刀鋒未至,張玄胸前的衣襟已裂開細縫——那蜃氣凝成的刀竟比真鐵更利三分。
"當啷!"
千鈞一發之際,青銅匕首橫空截住刀勢。劍冢幼童不知何時出現在張玄身側,稚嫩臉龐繃得死緊︰"因果線斷了三根……她不是陳麗!"匕首與短刀相撞的剎那,媧皇圖騰突然活了過來,蛇尾人身的虛影從刀身騰起,張口便咬向幼童脖頸。
"嗷——!"
虎嘯震碎幻象。扣肉在銀光中化作人形少年,白發金瞳,指尖纏繞著星河般的時空鎖鏈。鎖鏈絞住媧皇虛影的瞬間,整個鬼市地動山搖,三十六重天模型的碎片從霓虹牌坊裂縫中簌簌墜落。
"張玄,看碑髓!"吳妍突然高喊。
殘碑缺口處,原本干涸的金色腦髓液竟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血色篆文——【刑徒弒主,輪回重啟】。張玄瞳孔驟縮,他終于看清陳麗腳踝浮現的齒輪烙印,與碑文投影中受刑聖人的印記一模一樣。
"還給我……"陳麗的聲音突然變成重疊的回響,仿佛千萬人在同時嘶吼。她左眼淌下血淚,右眼卻迸出青光,"三千年了……媧皇的血肉還在你們這些偽君子腹中蠕動!"蜃氣短刀暴漲十丈,刀鋒所過之處,連時空都留下鋸齒狀裂痕。
扣肉甩出七道星鏈結成囚籠,卻被刀氣震得粉碎。少年形態的聖獸踉蹌後退,嘴角溢出一絲金血︰"不行!刑場烙印在借她的怨氣具象化!"
"那就斬斷因果!"幼童突然將匕首刺入自己掌心。青銅刃吸飽鮮血後,刃身浮現出與禹劍同源的相柳浮雕。他甩手將匕首擲向空中︰"張玄!用這個刺她神庭穴!"
刀鋒已逼至眉心的剎那,張玄凌空抓住匕首。相柳九首齊嘯,玄色濁浪自虛空中奔涌而出,浪濤中竟夾雜著大禹斬斷建木時的劍意。
"陳麗!"張玄在驚濤中嘶吼,匕首尖端抵住刀鋒,"你看看腳踝的烙印!"
血色齒輪突然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陳麗身形一滯,瞳孔中的青光短暫壓過血色。張玄趁機並指劃出一道湮滅符,符文化作鎖鏈纏住她手腕︰"你從冥河錄音里听到的真相——刑徒才是新任行刑者!這是永世輪回的陷阱!"
"轟!"
蜃氣短刀突然調轉方向,擦著張玄耳畔劃過,將殘碑徹底擊碎。陳麗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摳進青石板縫隙,脖頸青筋暴起︰"滾出去……從我的記憶里……滾出去!"她的後背突然隆起,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瘋狂游走。
扣肉突然瞬移至她身後,指尖星鏈刺入第七節脊椎︰"是記憶晶種在暴走!吳妍,用紅塵繭房的粉霧!"
"接著!"吳妍甩出玉葫蘆。粉霧彌漫的剎那,眾人仿佛墜入新婚宴飲的幻境,滿目紅綢喜燭。陳麗身上的暴動突然平息——這是她最初被篡改記憶時植入的美好謊言。
張玄趁機將青銅匕首點在她眉心。相柳浮雕張開巨口,竟將一縷纏繞黑氣的記憶絲線生生扯出。那絲線在空中扭動掙扎,漸漸顯化成被分食的媧皇殘影。
"原來如此……"幼童盯著絲線呢喃,"諸聖分食媧皇時,把罪孽封進了血脈後裔的記憶深處。"
陳麗眼中的血色齒輪漸漸消散。她顫抖著抓住張玄的衣袖,淚水沖開臉上的血污︰"張師兄,我看見了……三十六重天的刑場里……有你的罪人碑……"
霓虹牌坊突然傳來琉璃破碎之聲。眾人抬頭望去,只見縮小版的三十六重天模型正在崩塌,某個酷似張玄的身影被釘在血色齒輪中央,無數鎖鏈貫穿他的四肢。
"小心擁有你容貌的審判者……"陳麗昏厥前最後呢喃著冥河的警示。
扣肉恢復犬形,叼住險些墜入裂縫的青銅匕首︰"因果線又續上了,但裂痕還在。"它金瞳倒映著崩塌的模型,"有人篡改了刑場輪回的規則——張玄,你的因果正在被提前清算。"
吳妍將昏迷的陳麗扶到殘碑旁,突然輕咦一聲︰"你們看!碑髓重組了……"
金色腦髓液在廢墟中重新凝聚,卻不是之前的密約文字,而是一串星空坐標。當張玄伸手觸踫時,坐標突然化作血色烙印,與他腳踝處悄然浮現的齒輪印記產生共鳴。
"歸墟海眼……"幼童盯著坐標瞳孔驟縮,"冥河錄音里提到的刑場控制室。"
蜃樓鬼市的濃霧突然劇烈翻涌,所有霓虹招牌齊聲尖嘯。在扭曲的聲浪中,張玄清晰听見齒輪轉動的 嗒聲——仿佛某個龐然大物正在時空盡頭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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