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深處，漆黑的泉眼驟然翻涌起蒼白火焰，將整片夜空映得如同白晝。陳麗踉蹌後退半步，左眼化作的純白晶體折射出萬千光斑，每一片光斑中皆是未來支離破碎的殘影——血染的河圖、崩塌的星門、張玄手握圖譜時冰冷的側臉……她咬緊牙關，掌心琉璃火如游龍纏繞，試圖壓制泉水中躁動的能量。
“河圖補全之日，便是滅世程序啟動之時。”龜甲碑的裂紋在她腦海中回響，與洛書紋路交疊成刺目的光網。
“阿麗！”張玄凌空踏劍而至，混沌青蓮虛影在他身後綻放，蓮瓣掃過之處，沸騰的靈泉竟短暫凝滯。他一把扶住陳麗顫抖的肩膀，青蓮道紋自指尖蔓向她左眼裂紋，“不能再動用琉璃火本源了！”
泉眼中央，一黑一白兩條陰陽魚突然躍出水面。它們周身鱗片剝落，化作金色符文懸浮半空，魚尾攪動的漣漪中，上古戰場的廝殺聲如潮水般涌來。
“來了。”扣肉從虛空中踱步而出。少年模樣的聖獸銀發如瀑，玄色長袍繡滿星軌，指尖輕點間，時空裂隙將三人籠罩。他眯起琥珀色瞳孔，嗓音清冽如泉︰“這兩條魚……在燃燒壽元傳遞訊息。”
陰陽魚盤旋升空，黑魚額間浮現河圖紋路，白魚脊背閃爍洛書星芒。它們彼此交纏，尾鰭掃過之處，靈泉之水化作漫天冰晶。
“洛書是鑰匙——”黑魚開口，聲若洪鐘。
“河圖是牢籠！”白魚接續，音如裂帛。
陳麗瞳孔驟縮。左眼預見的畫面與眼前景象重疊︰河圖碎片拼合的瞬間，三十六重天穹頂竟顯出一道青銅巨門，門扉上纏繞的鎖鏈刻滿湮滅的古神銘文。她猛然抓住張玄手腕︰“不能補全河圖！那道門後是……”
話音未落，公輸絕的機械蛇群撕開空間屏障。千首蛇軀噴吐腐蝕毒霧，為首蛇顱上的黑袍男子掀開兜帽，露出與陳麗七分相似的面容——正是此前自爆的“克隆體003號”。他抬手召出星門投影，譏諷一笑︰“姐姐，你當真以為滅世程序由河圖掌控？”
扣肉冷哼一聲，袖袍翻卷間召出時空漩渦。嘯天神獸的戰斗形態轟然顯現︰銀甲覆體，眸生雙瞳，爪尖纏繞的法則鎖鏈直接將半數機械蛇絞成齏粉。“跳梁小丑。”他瞬移至公輸絕身後，掌心凝聚的黑洞抵住對方後心，“暗盟的傀儡戲該落幕了。”
公輸絕卻低笑出聲，機械軀殼突然龜裂。核心處浮出一枚胎盤狀晶石——那正是陳麗當年分娩時被奪走的血脈之源！晶石迸射血光，竟將扣肉的時空法則生生震散。
“小心！”張玄揮劍斬斷偷襲陳麗的蛇牙，混沌青蓮與癌靈帝王的虛影在他識海中對撞。青蓮道紋順著劍鋒暴漲，化作三千柄光劍懸于天際，“乾坤借法，青蓮鎮邪——”
劍雨傾瀉而下，機械蛇群在轟鳴中化作鐵水。公輸絕趁機遁入星門，殘音回蕩戰場︰“且看你們如何破解這死局……母親大人可等不及了！”
靈泉再度暴動。陰陽魚的身軀逐漸透明，它們環繞陳麗游弋，尾鰭灑落的金粉滲入她左眼裂紋。
“鑰匙與牢籠本是一體。”黑魚吐出一顆蘊含洛書之力的明珠。
“過濾器終將重啟。”白魚鱗片剝落，凝成河圖最後的殘缺碎片。
陳麗顫抖著接過兩樣至寶。左眼預見的黑暗未來愈發清晰︰張玄手持完整的河圖洛書站在青銅巨門前，身後是崩塌的逍遙界。她突然轉身拽住張玄衣襟，琉璃火不受控地灼燒掌心︰“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絕不動用河圖！”
張玄沉默片刻，反手握住她鮮血淋灕的手。混沌青蓮自二人交握處滋生，將暴走的琉璃火緩緩吞噬。“我從未信過天命。”他抬眼望向三十六重天，青蓮道紋在眸中流轉，“但若真有滅世那一日——”
扣肉突然插話，少年指尖把玩著一枚時停密鑰，那是雷池巨人消散前拋出的誘餌。“與其杞人憂天，不如先解決眼前的麻煩。”他抬頜示意泉眼深處——陰陽魚徹底消散的位置，正緩緩升起一座青銅祭壇。壇上刻著與龜甲碑同源的裂紋，中央懸浮的玉簡迸發刺目白光。
陳麗觸踫玉簡的剎那，浩瀚神識灌入靈台。她看見上古神只以河圖鑄造三十六重天，將暴走的靈氣過濾為溫和的“天道”；而洛書卻是囚禁混沌本源的枷鎖，一旦二者分離，過濾器便會將整個世界回爐重造……
“原來如此。”扣肉讀取完玉簡信息，唇角勾起冷笑，“所謂飛升，不過是篩選合格者進入下一季文明。”他拂袖震碎祭壇，時空法則裹挾著三人退回安全領域，“暗盟那群瘋子，怕是連自己當了清道夫都不自知。”
張玄收劍入鞘，混沌青蓮虛影融入經脈。他忽然抓起陳麗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道紋透過衣料烙上她掌心︰“若天道要滅世，我便碎了這三十六重天。”
泉眼歸于平靜，蒼白火焰盡數斂入陳麗的晶體左眼。她低頭望向掌心的河圖洛書，忽然輕笑一聲︰“那就賭一把——看是過濾器先重啟，還是我們找到第三條路。”
扣肉化作黑犬形態躍上她肩頭，尾巴掃過張玄劍柄︰“先說好，下回公輸絕那廝的機械蛇歸我加餐。”
星垂平野，夜風裹著焦土氣息掠過靈泉廢墟。而三十六重天穹頂的青銅巨門，在無人察覺處悄然裂開一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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