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集 歸墟海眼•
東海之底，幽藍如墨。
張玄的青銅護腕微微震顫，一縷青芒刺破黑暗，映出前方扭曲的水紋。扣肉化作的嘯天神獸伏在他肩頭，金瞳流轉，尾巴掃過之處泛起漣漪般的時空波動。少年低頭看了眼手腕——那道相柳噬咬的舊疤正泛著詭異的紫光。
“這歸墟的海水…不對勁。”他抬手撫過潛水鐘的銅壁，指尖沾上一層猩紅銹粉，“半刻前才檢查過，怎會銹蝕得如此快？”
話音未落，吳妍的驚呼從後方傳來。
少女手中的琉璃燈盞“ 嚓”裂開一道縫，燈芯燃燒的速度肉眼可見地加快，轉眼間竟燒盡了七日份的鮫油。她踉蹌後退，險些撞上劉芒背著的青銅鼎碎片︰“時間…時間在吞噬器物！”
“不是吞噬，是錯位。”
蒼老聲音自陰影中響起。眾人悚然轉頭，只見一襲墨色長袍的老者踏浪而來，衣袂間浮動著星圖紋路。他枯瘦的掌心托著枚青銅日晷，晷針卻逆著光影轉動。
“墨淵前輩！”扣肉突然口吐人言，金瞳灼灼生輝︰“您竟能找到歸墟時隙？”
老者輕笑，日晷“ ”地定格。
霎時間，眾人看清了真相——方圓十丈的海水中，漂浮著千萬片透明“琉璃”，每一片都映著不同景象︰有的顯示潛水鐘嶄新如初，有的卻已銹成齏粉。
“歸墟乃媧皇補天時遺落的時空碎片。”墨淵屈指彈飛一片“琉璃”，其中映出的張玄竟已是白發蒼蒼，“此地一日，外界百年。爾等沾了神獸的時空法則，肉身暫且無礙，但這些凡鐵……”他瞥了眼迅速剝落的潛水鐘，“扛不住神域光陰。”
“ 當！”
劉芒背後的鼎片突然墜地，青銅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綠銹。少年慌忙去撿，卻被吳妍一把拽住︰“別踫！那銹斑在吞噬靈氣！”
話音未落，鼎片“嗡”地騰空，銹粉凝成九頭蛇影，嘶吼著撲向眾人。
“是相柳的時間殘念！”扣肉縱身躍起，身形暴漲至三丈，金毛化作流火。它一爪撕碎兩道蛇首，卻被第三條蛇尾纏住後腿——那蛇尾鱗片竟在倒著生長，從蒼老褪回新生。
“攻它逆鱗！”墨淵暴喝。
張玄眸中青蓮虛影驟現，青銅血脈沸騰如熔岩。他並指為劍，一道裹挾《逍遙游》道韻的劍氣刺入蛇影七寸。霎時滄海龍吟響徹深淵，相柳殘念在時光逆流中崩解成星塵。
危機暫解，眾人圍坐在扣肉撐開的時空結界內。
吳妍捧著龜甲卜算，忽然倒抽冷氣︰“前輩，這時差可能逆轉？”
墨淵搖頭，日晷在他掌中裂開一道縫︰“除非找到鎮海晷——禹王治水時，用九首相柳的脊椎煉成的神器。”他指向幽暗深處，“但三千年前，墨家巨子將其沉入歸墟海眼，作為封印暗盟的陣眼……”
“等等！”劉芒突然蹦起來，從懷里掏出半卷《禹貢山海圖》，“您看這個！”
泛黃帛書上，赫然繪著九頭巨蛇纏繞青銅晷的景象，下方還有一行小篆︰“逆晷現，歸墟傾；青蓮開，天門啟。”
張玄腕上舊疤驟然灼痛。他低頭看去，相柳噬痕竟與帛書圖騰完全重合。
“轟隆——”
深海突現雷鳴，眾人腳下岩層裂開千丈溝壑。
墨淵的白須無風自動，日晷徹底崩碎成粉︰“來不及了！時空亂流已至，這結界撐不過半炷香！”
扣肉長嘯一聲化作人形，金甲少年單手結印，額間浮現金烏圖騰︰“我去取鎮海晷！但需有人用相柳血脈引路——”
“我去。”張玄扯開護腕，露出猙獰疤痕，“這噬痕與禹王鼎共鳴過，我能感應陣眼方位。”
吳妍突然往他掌心塞入一枚冰玉︰“這是用瑤池仙露凝的‘剎那芳華’，能凍住三息光陰。”她頓了頓，眼眶微紅︰“若見你生白發…我便捏碎它。”
少年一怔，忽而輕笑︰“好，回頭請你吃東海炙 。”
時空亂流中，張玄踏著扣肉撐開的金光疾馳。
越往深處，海水越似膠質。他看見幼年的自己在山間采藥，望見蒼老的吳妍在孤峰練劍——無數時空碎片如刀刃刮過護體青芒。腕上噬痕灼如烙鐵，終于在某個瞬間爆發強光！
“就是這里！”
少年暴喝，青銅血脈化作藤蔓刺入海底。岩層崩裂間，九根通天蛇骨破土而出，中央懸浮的青銅晷刻滿甲骨文。張玄飛身抓住晷柄，相柳怨念卻如潮涌來︰“禹王豎子…安敢鎮我千年！”
生死一瞬，他想起吳妍給的冰玉。
“凍！”
“剎那芳華”炸裂，三息之內，光陰停滯。張玄咬破舌尖，精血噴灑在晷面甲骨文上。霎時青蓮自丹田盛開，根須纏住鎮海晷——這是《莊子•養生主》記載的“與天地精神往來”！
歸墟震動，青銅晷綻放萬丈青光。
亂流平息時，眾人看見少年自光雨中歸來。他手中晷針正逆向轉動，將銹蝕的潛水鐘一點點復原。吳妍沖上前，卻見他鬢角一縷白發刺目如雪。
“無妨。”張玄笑著摘下白發，任其化作飛灰，“倒是這鎮海晷…”他輕撫晷面裂縫，“墨淵前輩，您早知我是破局之鑰吧？”
老者撫掌大笑︰“能引動禹王與相柳雙重因果的，除了身負青銅血脈的青蓮宿主，還有何人？”
扣肉忽然嗅了嗅空氣，金瞳驟縮︰“晷上有暗盟的腥氣…這局還沒完！”
深海遠處，一縷黑霧滲入晷面裂縫。
誰也沒看見，倒流的晷針陰影里，隱約浮出“陳麗”二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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