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煬剛將那四滴煌金靈髓封入玉瓶收入儲物袋,正欲再看一眼尚未凝成的第五滴靈髓,忽地神色微動,抬首望向遠處。
剎那間,金石台下人影一閃,三道身影如電掠至,穩穩落在平台邊緣。
三人身著火紅道袍,衣袂獵獵,其上隱有火焰符文流轉,俱是結丹圓滿修為,氣息滾滾如潮,鋒銳逼人。
為首者鷹目刀眉,面容冷峻如雕,目光一掃,便將張煬與胡英俊盡收眼底。當看到那尚在半空旋轉、尚未采收的第五滴煌金靈髓時,他眼中頓時精芒大作。
“呵,看來我等來的正是時候。”他冷笑一聲,踏前一步,聲音冷厲,“此地靈物,歸我伏陽宮接管。你們兩個,識趣的便退開。”
胡英俊臉色一白,悄然縮了縮脖子,暗罵一聲“晦氣”,一屁股挪到張煬身後,分明不打算 這趟渾水。
張煬神色波瀾不驚,眸光淡然,剛欲開口,卻忽听遠空又傳來一陣破空之音。
“咻——!”
四道遁光接連而至,身形一閃,落于金石台前。
來人皆著漆黑長袍,其上銀紋勾勒出古怪道紋,正是截仙教的標志!
為首之人是一名瘦削中年,面容蒼白,手持一柄古樸拂塵,身姿沉靜,看似溫文儒雅,然氣息深邃如淵,一現身便以神識掃過全場,隨即輕笑一聲
“哦?伏陽宮的幾位道友也來了?”
說話間,他目光一轉,落在張煬與胡英俊身上,又瞥向那滴尚未成熟的金髓,眼底頓時泛起一絲貪婪。
旋即,他低聲開口,語氣平和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冷意“此地寶物,非你們這等小宗小派所能覬覦。識趣的,趁早離開。”
伏陽宮三人見截仙教現身,神色頓變,顯然對那持塵修士極為忌憚。
那鷹目青年沉聲開口“黃道友,難不成你截仙教也要插手此事?”
拂塵中年卻不怒反笑,輕拂塵尾,淡淡道“此物天地孕育,有緣者得之。你伏陽宮可取,為何我截仙教便不能爭?”
話音一落,虛空氣機驟然緊繃,火焰與黑霧在半空交織,靈壓踫撞,激蕩起陣陣靈氣波瀾,一觸即發。
張煬目光微凝,冷眼旁觀,緩緩後退一步,擋在胡英俊身前,扭頭低聲開口,語氣冷冽如冰“若想活命,就閉嘴。”
胡英俊被他那目光一掃,背脊頓時冒出冷汗,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張煬神色沉靜,心念如鏡,余光掃過兩方人馬,又看向那第五滴尚未凝成的靈髓,眼底閃過一抹深意。
此地局勢已亂,不可輕動。況且那四滴靈髓已入手,如今僅剩下這一滴還未孕育完全的靈髓,使得此處秘地的靈機尚未徹底散去,想來這兩撥人並未認出這“煌金靈髓”的來歷。
如此一來……便有的可圖。
那最後一滴半成之髓,不妨讓給他們去爭。等兩方交鋒之際,正是我抽身而退之機。
就在張煬心下已有定計,準備抽身而退之時,遠空靈光再現,靈氣激蕩,竟又有一行人掠空而至。
那七人身影一閃,已然穩穩落在金石台上,為首兩人分別身披青金丹紋長袍與銀紋煉器袍,眉目間皆透著不凡神采,赫然是百藝盟丹殿與器殿的精銳弟子。
七人一現身,場中氣氛頓時變得微妙。
伏陽宮與截仙教的弟子原本就彼此敵視,此刻卻是齊齊望向新到來者。七人之數,整齊威嚴,其氣機如山如岳。
伏陽宮三人與截仙教四人對視一眼,眼神迅速交換,顯然是察覺到單憑己方人數,根本不是百藝盟的對手,若真分頭應戰,勢必被逐一擊破。
于是,兩方竟是很自然地站在了一起。
鷹眼青年與那拂塵中年修士並肩而立,面色冷峻。火焰與黑霧交匯,竟隱隱成勢,仿佛已準備與百藝盟來一場強強對峙。
而百藝盟一方看得清楚,神色並無多少變化,只是站在最前的丹殿青年,眼神一掃場中情況,便直接了當的開口“此地靈物,有德者居之。想必你們兩家是不打算輕易放棄了。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憑本事說話。”
話音未落,七人已齊齊祭出法寶,各色靈光交錯飛舞,靈氣如潮水般席卷而出。
戰斗,驟然爆發!
半空中術法轟鳴,劍光縱橫,黑霧火焰翻涌,撞擊聲咆哮如雷,轉瞬間便陷入七對七的捉對廝殺之中,打得天地震蕩、金石台靈光激蕩不休。
張煬目光微凝,卻並未動彈。
他冷眼掃視戰局,已然判斷出三方皆非善類,此刻混戰已成,反倒是脫身良機。
“走。”張煬低聲道,悄然拉了拉胡英俊的袖角,目光示意他跟上。
胡英俊哪還敢多言?連忙點頭,躬身跟在張煬身後,彎腰收斂氣息,如兩縷微風般從混亂的戰圈邊緣悄然後退。
就在火光沖天、黑霧席卷之際,張煬與胡英俊已從側翼繞行而出,借著靈氣爆鳴與法術交鋒掩蓋氣機,迅速遠離了是非之地。
等兩人離開金石台後,張煬見遠處已無人注意,便低聲對胡英俊道“你走在前,我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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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英俊一愣,隨即苦著臉點了點頭,倒也沒有異議。顯然,這一路經歷下來,他對張煬那斗法手段也算是有了些認識,心中雖有腹誹,卻也不敢真逃。
于是,兩人一前一後,悄然離開金石台。張煬始終跟在胡英俊身後,既是提防他中途逃跑,也方便在遇敵時第一時間出手應變。
不多時,兩人順著原路繞行,來到了落霞淵的出口處。
淵底靈霧翻騰,落石嶙峋。兩人對視一眼,腳尖一點地面,身形便如靈燕掠空而起,借助岩壁跳躍,不斷騰挪。連續十余次躍動後,終于躍出落霞淵。
腳下實地,兩人方才松了口氣,張煬目光一掃四周,正欲再行離開,卻忽然眉頭一皺。
遠處靈光閃動,一行人破空疾馳而來,氣息不弱,速度極快。
片刻間,七八丈外的山嶺之上,便有四道人影緩緩落地,為首者黑袍覆肩,長發束起,一雙黑瞳透著天生傲意。張煬定楮一看,心中微跳
——玄元宗!
而且為首之人,赫然正是玄元宗的領隊妖孽——鐵曜!
鐵曜目光一掃,很快便落在了兩人身上。他目光先在張煬身上略作停留,眸中閃過一絲狐疑,旋即落在胡英俊身上,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說道
“喲,這不是天闕商會的少東家,英俊麼?”
胡英俊聞言頓時苦起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仿佛終于找到了靠山,連聲嘆氣道
“好我的鐵哥哥啊!你還有心情打趣我?你弟弟我才剛進這落霞淵秘地,就被伏陽宮、截仙教和百藝盟三方聯手驅趕出來了。你說我招誰惹誰了嘛?”
張煬微微側目,心中暗暗驚疑不定沒想到這油腔滑調的胖子竟與鐵曜這等人物交情匪淺?若是他一念之下將自己在金石台上的收獲透露出去,怕是……
念及此處,張煬袖中靈力微微運轉,暗中戒備,隨時準備動手封喉制敵。
而那鐵曜听了胡英俊的抱怨後,原本戲謔的神情也微微收斂,凝聲問道
“英俊,這秘地中到底藏了何物?那三方勢力的領隊妖孽可有進入?”
胡英俊連連擺手,咧嘴苦笑道“好哥哥,我也不清楚那是什麼靈物,只知道像是某種靈液,金光燦燦。可惜弟弟我眼拙,沒認出來。不過可以肯定,那三方頂尖人物並未現身,只是一些結丹門人弟子進去罷了。”
鐵曜聞言,這才神色一緩,輕輕點頭,語氣也溫和幾分“如此說來,這靈物倒還未落入他們手中。”
說著,他目光一轉,又道“英俊,要不要隨我一道進去?哥哥我給你討個公道,順便把場子找回來。”
胡英俊聞言臉色驟變,連連搖頭如撥浪鼓“別別別,好哥哥你不怕那三家勢力,可我怕啊!我就只是一個小商會的少主罷了,在那三大頂尖勢力面前根本不夠看,若因此而導致他們記恨我,到時候恐怕出了天星宮會給我家商會帶來不好的影響。好哥哥要是要靈物,那就趕緊進去吧,晚了可就真遲了。”
鐵曜見他這副模樣,也不再強求,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道“也好,那哥哥我先去取物。”
話音一頓,他忽然轉頭,目光深深看了張煬一眼,又對胡英俊道
“對了,英俊,此次天星宮之行,似有一伙黑袍修士暗中攪局,在圍獵落單的各家修士。你若遇上,務必要多加小心。”
胡英俊聞言一怔,臉色微變,隨即點頭如搗蒜“記下了記下了,謝謝哥哥提醒。”
鐵曜見狀,這才一拂袖,帶著身後三名玄元宗修士,直掠落霞淵而去。
鐵曜一行人消失在落霞淵後,落霞淵外重歸寂靜。張煬緩緩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胡英俊。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讓胡英俊脊背一寒,臉色當即發苦,連忙堆起笑容,擺手解釋道
“這位道友,胡某可是信守承諾之人。方才在金石台上,可是連一句話都沒說,此次見到玄元宗幾人,胡某也絕無半點泄密之舉。胡某斷然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小人,還請道友寬心。”
張煬看了他一眼,淡淡擺手,道“方才之事,杜某都看在眼中。你心中幾分分寸,我也心中有數。行了,此行既了,你可以離開了。”
說罷,他已轉身欲走,語氣平靜,顯然真就沒打算再管這胖子的死活。
胡英俊一怔,站在原地躊躇半晌,神色間幾分驚疑。
他實在沒想到,這神秘而強大的青年居然真就放他走了?既未下殺手,也未威逼利誘,甚至連後手都不設——這世道上能有這般干淨利落的人,著實少見。
可也就在這時,他腦海中忽然回響起鐵曜臨行前所說的那句話
“有一伙黑袍修士在攪局,專門狩獵其他修士。”
他心頭一跳,再想到眼前這“杜姓”青年手段了得、性情冷靜,且似乎並非頂尖宗門出身……一念至此,胡英俊頓時眼前一亮。
——何不先抱緊這條粗腿?如今他孤身一人,天星宮之中又有黑袍攪局,若單槍匹馬只怕性命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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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胡英俊連忙換上一副滿臉諂媚的笑容,幾步追上,拱手說道
“原來杜道友姓杜,胡某先前失禮。杜道友你對胡某有救命之恩,胡某還未報答,便讓胡某就此離去,實在難以心安。”
他一邊說著,一邊大拍馬屁,笑容越發真摯“不如……這段時間胡某就跟在杜道友身邊?胡某雖修為平平,但見多識廣,自問在識寶斷勢、辨地測靈這些方面還是頗有心得,說不定還能助你一臂之力!”
張煬腳步一頓,側過身,眉頭皺得更深。
他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突然多出來的累贅,冷聲道“哦?方才還一臉怕死,現在倒賴上我不走了?”
胡英俊一臉不尷尬,還笑嘻嘻地賠笑道“這不是怕死得也得講策略嘛……再說了,道友你這般人物,孤身一人也太過顯眼了,多我一個人,也好顯得合理些不是嗎?實在不行……你就當帶著一顆肉盾也好呀?”
張煬目光古怪地望了胡英俊一眼,隨即神情一沉,語氣低沉問道“杜某方才見你與那鐵曜關系匪淺,為何不去尋他庇護?玄元宗乃頂尖勢力,鐵曜更是妖孽之姿。你卻偏偏選中了杜某,究竟何意?”
胡英俊聞言,臉色登時一苦,嘆氣道“杜道友啊,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作不明白?”
張煬眉頭微皺,目中露出一絲不解“此話怎講?”
胡英俊重重嘆息一聲,苦著臉說道“我這不是已經上了你的賊船,哪還有回頭的道理?若是此時再去找鐵哥哥,他若真奪得那落霞淵中尚未孕成的煌金靈髓,勢必心生疑竇。到時候你讓我怎麼解釋?我又發了天道誓言,絕不能將實情吐露一字。如此一來,前有利刃,後有深淵,胡某豈不是里外不是人?唉,苦也!”
張煬聞言,神情微頓,隨即似有所悟,語氣雖仍平淡,卻已不再拒絕“既然你鐵了心要隨我同行,那便由你。但我把話放在前頭——若有一絲異心,或拖我後腿……杜某下手,可從不講情面。”
胡英俊臉色一肅,連忙舉手起誓“明白明白!胡某定當謹言慎行,絕不妄動分毫!”
張煬不再多言,轉身掠入密林深處,身形如電,衣袂翻飛,毫無停頓。
胡英俊則一邊催動身法,一邊拖著他那圓滾滾的身子緊隨其後,嘴里還低聲嘟囔著“哎喲,別看這杜道友冷得跟冰窖似的,也還是有點人情味的,與那伙劍修倒有些類似……這大腿算是暫時抱上了,只望祖宗保佑,別再蹦出什麼妖魔鬼怪來禍害我這條小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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