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煬講解完劍陣與劍光分化之術,見兩女皆神色凝重、心有所悟,便揮袖一拂,將布下的靜音禁制緩緩撤去。
他目光微轉,喚道︰“石頭,過來一同飲茶。”
不多時,一道精瘦的身影從旁庭快步而來,正是石頭。他拱手行禮,聲音洪亮︰“師尊。”
張煬淡笑著點了點頭,指了指一旁茶席︰“坐吧。”
石頭小心翼翼坐下,眼神中卻藏不住幾分歡喜。瓏兒和子言則一左一右端坐其旁,氣氛在肅然之後,多了幾分輕松。
張煬又抬手重新溫熱茶水,親手為三人斟滿,道︰“今日我閉關初出,諸事尚未理清,難得你們也都有些進境,便趁這清閑時光,好生說說你這段時間的修煉情況。”
石頭連忙應道︰“弟子定不負師尊所望!”
張煬輕啜一口茶,目光掃過石頭,忽道︰“說吧,這段時間你修煉的如何?”
石頭聞言一怔,旋即老實答道︰“煉體方面弟子按時浸泡藥浴,又服用了數種錘煉血肉的丹藥,現下已淬煉出二十七處竅穴,體魄穩固,氣血充盈。”
張煬聞言微微頷首︰“的確不錯,若能繼續堅持,不出三年,便可踏入肉身築基之境。”
石頭面露喜色,卻又遲疑了下,撓頭低聲道︰“不過……在練氣之法上,弟子就覺得難了許多。”
“哪里難?”張煬放下茶盞,聲音溫和。
石頭抓了抓頭發,憨憨地說道︰“弟子在引靈入體之時,總覺得經脈之中有某些滯澀之處。靈氣流轉不暢,每次運轉一周天,一些經脈似乎不听使喚,要靠強行壓制才行。而且弟子按功法修煉時,有時靈氣運轉與心神調配總是對不上,總有種一頭撞進水里的感覺。”
張煬聞言輕笑一聲,目光卻多了幾分審慎,緩緩點頭道︰“你所遇的這些問題,皆是修煉基礎未曾徹底打牢,又強行催動功法所致。你體魄厚重,氣血強橫,易凝難化,這本是煉體的優勢,卻也是修習氣法的阻礙。”
他頓了頓,伸手點在石頭眉心,一道溫和神識探入,不多時便收回手指,淡聲道︰
“你的靈根天賦算不得上好。修煉時需更專注調息與靜定之法,尤其要注重呼吸的同步引導。你體內五行屬均衡,氣沉丹田,卻不善快速流轉,今後修煉時可試著以‘緩而恆’之意為主,勿強求周天速成。”
石頭听得一頭霧水,但仍用力點頭︰“弟子記下了……只是‘緩而恆’是……?”
張煬忍不住失笑,解釋道︰“就是慢慢來,不求快,但求穩。”
石頭這才恍然大悟,嘿嘿傻笑。
一旁瓏兒笑得直搖頭︰“石頭你就知道吃和修煉,有時候听主人講法也听不懂,腦袋跟木墩子似的。”
石頭縮了縮脖子,不敢頂嘴,只是撓頭傻笑,子言輕輕拍了拍瓏兒的手背,示意她莫鬧。
張煬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眼中露出幾分笑意︰“石頭雖在練氣之道上天賦不佳,卻肯下苦功,練氣之上的悟性雖遲,卻勝在心無旁騖。若一直如此,終有一日,也能立于山巔。”
石頭听到這話,一臉不好意思,連忙撓頭道︰“弟子沒想那麼多,只想著好好努力修煉不能讓師尊失望!”
張煬擺擺手︰“起來吧。記住我今日所言即可。你們皆已不再年幼,修行之路各自不同,唯有不忘初心、心無旁騖,方能走得更遠。”
三人齊聲應道︰“謹遵教誨。”
庭中靈風拂過,茶香猶存,月色將檐下投下一抹斜影,靜謐安寧。
翌日傍晚,霞光斜灑,院中靈霧裊裊,宛如夢幻般繚繞。
張煬緩緩從閣樓步出,抬臂伸了個懶腰,神情悠然,似乎這段時間來首次徹底放松身心。他袖袍微動,靈力在體內流轉,瞬間讓他精神煥發,神識澄澈,神情透出幾分難得的愜意。
子言與瓏兒皆在閣內閉關靜修,消化張煬所講的劍陣與劍光分化之術,閣樓內靈氣波動不已,時有劍氣若隱若現,顯示出她們心境的變化。
而院角那處石台旁,石頭依舊如往常一般盤膝而坐,體表隱現紅光,氣血翻騰,正在苦修煉體之法,刻苦努力,毫不懈怠。
張煬看了一眼,嘴角微揚,心中暗自點頭。隨後他信步走至涼亭,翻手取出茶具,開始慢慢煮泡靈茶。熱霧裊裊升騰,茶香悠揚四溢。他靠坐于石椅之上,微閉雙眼,任思緒隨風飄蕩。
這一坐,便是良久。夜色漸漸吞沒了天際,星輝灑落,張煬這才將茶盞飲盡,起身回返閣樓。
轉眼,三個月光陰悄然而過。
這一日清晨,微光透窗而入,張煬依舊盤坐榻上,手持玉簡,額頭貼符,正在靜心參悟韓猛所贈的那一十三道煉器禁制。不過,準確來說,是參悟其中的十一道禁制。
忽然,一道急促的靈韻傳來,打破了閣中的寂靜。
張煬眉頭微皺,緩緩睜開眼,將玉簡輕輕放在旁案。手一揮,閣外的傳訊符便飛入掌中,他掃了一眼,眸光頓時微凝——竟是石頭傳訊。
他輕聲一笑,翻手起身,步至閣門前,輕輕拂過禁制,門扉隨之開啟。石頭果然守在門外,神情焦急,眉頭緊鎖,見張煬出關,立刻迎上,低頭行禮︰“師尊,弟子……弟子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才發了傳訊符打擾您。”
張煬平靜道︰“何事?”
石頭急忙將事情一一道出︰“別院外有一人自稱是師尊的故友,叫韓猛。最近已經多次拜訪,說有急事要見師尊。您與兩位姐姐都在閉關,弟子不敢擅自做主,便將他攔在了外頭,只告訴他師尊在閉關。”
“可今日那人不知怎麼回事,面色極為嚴肅,語氣也很急切。說是再不讓師尊您出來,恐有大禍。弟子實在不知如何處置,他看起來也不像說謊……所以,弟子才發出傳訊符請師尊出關。”
石頭說到此時,眼中充滿了惶恐,低頭不敢抬眼。
張煬听罷沉吟片刻,神情未變,緩緩點頭︰“你做得不錯。你且退下吧,為師自會處理。”
“是!”石頭應聲,轉身退出閣前。
張煬站在閣樓前,思緒片刻,腳下一點,化作一道遁光,朝別院方向飛去。
此時,別院之外,韓猛果然如石頭所言,焦急地在院中踱步,衣袍微顯凌亂,面色帶著幾分急切,口中不斷低語,仿佛在默默祈求什麼。
他忽然察覺到張煬的氣息,急忙抬頭,看到張煬已然站在別院門口。
張煬臉上帶著淡然的微笑問道︰“韓道友,出什麼事了,急匆匆的?”張煬輕聲問道,語氣不急不緩,帶著幾分平和的關切。
韓猛快步上前,欲言又止。張煬輕笑著擺了擺手,“韓道友,勿急,隨我進院再說。”
張煬說罷,示意韓猛隨他入院。
韓猛無奈一笑,跟隨著張煬進入庭院,邊走邊說道︰“杜道友,最近可有听聞,安靈城有大事發生?”
張煬輕聲一笑︰“自閉關煉器之後,杜某便一直靜修,不曾過問外事,韓道友所說的‘大事’,不知是何事?”
兩人加快步伐,進入院內。張煬將韓猛引入樓閣大廳,熟練地為兩人泡上靈茶。
韓猛長長嘆了口氣,終于開口道︰“近來,韓某得到一則消息。安靈城的方家,正是我所在的方家,其家族老祖不知從何處得到了某件古寶的煉制之法,打算將其煉制出來。當時,方家老祖詢問過我,我告訴他自己只掌握一道禁制,所煉之法寶也僅能是最普通的法寶。方家老祖聞言有些失望,卻沒想到,方安那個小子竟然說杜道友或許能煉制,並將杜道友的煉器之術夸贊了一番。”
說到這里,韓猛臉上露出一抹愧疚之色,“最抱歉的是,當時我太高興,忍不住夸大了杜道友的煉器技藝,甚至對方安說,杜道友的煉器之術,比我強了百倍。誰知方安竟然把這番話告訴了方家老祖。”
張煬听後微微一笑,語氣不急不躁︰“看來,方家老祖這次對杜某有些不小的期待了。”
韓猛點點頭,神情稍顯無奈︰“是的,現在方家老祖正在收集靈材,估計不久之後便會派人來請杜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