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肅的目光投向四周的山水,便不再說話了。
看著程肅,林樂知多少能感受到,程肅為何不願放棄手下每一名將士的性命。為何不顧自身安危,將摻有明礬的信煙放在自己身上。
又為何明明對洪明旭心存懷疑,也仍要當面跟洪明旭問個清楚。
大抵……
是因為那個叫凌飛寒的人吧。
程肅所講的過往並不長,此後船上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只能听到船槳撥動湖水的水聲,以及微風吹拂過耳畔的沙沙聲。
兩炷香後,船緩緩停穩在了湖邊,引得周遭的百姓停駐下了步伐,投來了目光,片刻後,他們好似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避開了視線,疾步離去。
“崔岩,你帶衙差去吳三山家,看看被郭永三人盜走的寶藏是否仍藏在家中。”
下船後,洪明旭當即命崔岩前去查探。
“是,將軍。”
“我來為崔將士帶路。”
齊溪主動開口道。
程肅點了點頭,隨即看向其中一名衙差道“你帶我去趟縣衙。”
“是。”
程肅帶兵來平海鎮時,共有二十一位將士,四日過去,只剩下了他和崔岩,所以即便他知道崔岩身上有傷,眼中有所擔憂,但為保穩妥,又放心可信之人,也只有崔岩一人了。
交代完,程肅看向林樂知一行人說道“你們先回客棧休息吧,但你們都是此案的人證,在案情了結前,先不要離開平海鎮,若有需要,我會隨時找你們。”
程肅與崔岩兵分兩路。
齊溪帶著崔岩往吳三山家中走去,回家的路線,他再熟悉不過,卻沒有任何歸家的喜悅,神情有所恍惚和閃躲。
齊溪所走到的每一個位置,附近的人都會後退好幾步,或是疾步從齊溪的面前走過,眼中帶有懼意。
看著齊溪,林樂知的眸子掀起動搖和無奈。
過去半日。
湖島上發生的事情,定然已傳遍了整個平海鎮。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作為鎮靈人的喬螢,並非痴傻之人,乃是十一年前懷風村一案的幸存者。
即便能想到喬螢這十一年來的不易,能夠理解和體諒,可想到他為了復仇蟄伏十一年,裝成痴傻之人,十一年來每日笑呵呵的出現在平海鎮各處,現在卻如常人般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種強烈的割裂感,光是想想就無法不令他們覺得毛骨悚然,寒意和恐懼蔓延心間,對齊溪避之不及。
即便齊溪什麼都沒做,可又有誰敢心無芥蒂的接近他呢。
正如當年被懷風村百姓趕出來的吳三山,他也一樣什麼都沒做,僅是因為臉上的黑斑,就被視為不祥之人,遭到冷眼和驅逐。
無奈亦無解。
吳三山正是親身經歷過這一切,吃盡了當中的苦楚,才想以自己的性命護齊溪一生無憂,不必遭人冷眼對待。
常飛章讓出生路,亦動了此念。
林樂知輕沉了一口氣,眼中的無奈之色愈深,如真的一切都如心想的那般達成,那該有多好。
可……
齊溪大仇未報,怨恨未消,心結未解,又何談生路二字。
一行人往客棧走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僵持與沉悶,到客棧後,便回了各自的房間。
林樂知原以為他們的房間已經被齊溪退掉了,可詢問了店小二,才得知,他們的房間不僅沒有退,還多續了幾日。
回到房間,林樂知先走到床邊看了一眼。
透過窗戶打進來的光線,能清楚的看到一小塊如同水漬般的不規則形狀,過去四日,混合著汗液的魚膠,想必已然干透了。
林樂知走到床邊剛想探手去摸,關子恆便快走了幾步手攔下了他。
“你身上髒成這樣,先別動床,去桌邊坐著去,我去找店小二讓他送木桶和熱水來,你洗干淨再去床上躺著,會舒服些。”
關子恆看了幾眼林樂知,神情有些發愁。
“怎麼了?”林樂知問。
關子恆一臉心酸的表情,不知如何是好道“你另外一身衣服在肖煦身上,眼下沒有換穿的衣物,身上也沒錢,你洗完也得有身干淨衣服才行啊。”
不同于林樂知身上髒兮兮的,關子恆倒是穿的極為板正,且衣服不大不小,剛好貼合關子恆的身形。
在關子恆出現在湖島時,林樂知便發現了,應當是齊溪在換走他衣服後,給他換上的。
林樂知走到桌邊,打開包袱,從賬簿里拿出了那錠紋銀,遞到關子恆面前。
“你拿這個去買吧,你的那身衣服我給齊溪穿了,你也再買幾身新的衣服吧。”
說著,林樂知的眸子微沉,眸色帶有歉意和動搖道“原本想給你個驚喜的,之前是我不對,把你的那份也用來請了朋友,抱歉。”
林樂知不太敢去看關子恆的雙眼,倒是一雙手先覆上了自己的額頭,傳來一陣涼意。
同樣的,關子恆用他的另一只手探上了自己的額頭,探過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和口吻“你居然還會說抱歉,果然是起了熱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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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
關子恆拿過林樂知的銀子,立即出門道“你再多忍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看著關子恆離去的背影,心中劃過一道暖流,可也覺得越發虧欠。
關子恆離開沒多久,門口響起了敲門的聲響。
“門沒鎖,進來吧。”
林樂知以為是店小二送了熱水上來,直接讓人進來,可來人進門沒吆喝,林樂知便察覺出來人不是店小二,回身望去,發現是清川。
想起了清川之前在土廟說的話,林樂知不由有些脊背發涼,不免有些忐忑和抗拒。
畢竟,那樣鑽心刺骨的疼,任誰也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我……”
“我……”
沉默了片刻,兩人異口同聲道。
清川微微一笑,禮貌道“樂知兄,你先說。”
林樂知低垂下眸子,眼中是復雜且動搖的神色,猶豫了片刻之後,林樂知還是看向清川,將自己想知道的問了出來。
“肖煦他的毒……”
听及,清川眼中升起了一抹驚訝,隨即眸色暗了下來,臉上的笑意也隨之散去,表情十分凝重。
“抱歉,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
清川長長的沉了一口氣,走至林樂知的面前,眼神凝重又帶有擔憂道“樂知兄你能說出他中了毒,想必他應該將自己如何中毒一事告訴了你。既然阿煦他沒有瞞你,對你如實相告,我作為他的朋友,便也不瞞樂知兄了。”
說著,清川的眸子愈加凝重道“廢宅密室中發現的骨荷花,確實對阿煦的體內的毒有奇效,但阿煦中毒已久,體內的毒愈發肆虐,不可再輕易使用內力,可……阿煦他為了洪明旭手中救下你,昨夜又動用了內力,引得體內的毒再度發作。”
听及,林樂知的心里咯 一下,心中一陣揪痛。
怪不得。
洛止風在島上說蕭以禍也有殺人嫌疑時,柳雲赫面露急色,當即就要為蕭以禍澄清,但是卻被蕭以禍制止了。
蕭以禍不能催動內力,又怎麼可能會殺害郭永呢。
這麼想來,那晚蕭以禍在土廟毒發,也是因為此前在院中催動內力,逼退毒蛇,才發作的。
若非體內毒素侵身,痛苦難當。
以他的身法,怎麼可能會在出去查探山壁中的嵌木時,摔下去擦傷後背。
要不是他將自己的外衫給自己穿,外層中衣被撕的七零八落的,近乎只剩下件單薄的里衣,或許還能抵擋些傷害,不至于擦傷的那麼嚴重。
蕭以禍一連兩次毒發。
竟……
都是因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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