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洪明旭被程肅制止住後,便靜候在原地,並未開口。但眼楮卻始終緊緊鎖定著林樂知,眼中的憤怒與戒備不減,眼中溢出的怒火,仿若要將林樂知吞噬殆盡。
洪明旭沉默不答,程肅開口道“明旭,他說的可是真的,當年之事真與你有關?”
程肅的眼中和語氣都透露著不確定。
跟隨自己十年多,對自己忠心耿耿,一起出生入死的副將,卻被指認為十一年前凶案的元凶,臉上的神情可謂復雜,但他還是想听洪明旭親口所言。
听到程肅的詢問,發狠的瞳眸凝滯了片刻。
隨即,他跪到程肅面前,神情憤然道“將軍,這小子就是在胡言亂語,想栽贓于我。他沒能找到寶藏,怕將軍降罪于他,就想把罪責推到我的身上,好為自己脫責。早在之前,他尋不到凶手,便想將一切罪責推到常飛章身上,可他沒想到常飛章死了,于是他便將罪責又推到齊溪身上。”
“將軍,你也見了這小子顛倒黑白的本事,將軍當真相信齊溪無辜嗎?說不定是為了給自己和齊溪脫責,兩人合謀陷害于我。”
“你…!”
听到洪明旭的話,齊溪的身子抖得越發的厲害了,含恨又憤怒的雙眸盯著洪明旭,好像有一頭野獸快要從他的體內掙脫而出。”
見此,林樂知眼中升起了一抹無奈與心疼,他移至齊溪的身前,用自己的身子隔絕了齊溪看向洪明旭的視線。
“空口無憑算不得證據,還請將軍替我做主。”洪明旭將腰側的佩刀取下,舉到胸前,眸色決然道“若將軍當真覺得是我所為,死在將軍手里,屬下絕無半句怨言。”
洪明旭的話,讓程肅的面色有些猶豫,眼中還隱有一抹復雜的情緒。
不等程肅開口說話,林樂知倒是先笑出了聲,眼中流露出悲憫與可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洪明旭保持著跪立持刀的姿勢,憤怒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林樂知搖了搖頭道“洪校尉說我顛倒黑白,在下功夫不濟,練不了武,最多只能動點腦子忽悠人,再說我也沒有顛倒黑白,哪里比得上洪校尉瞞天昧地,誅盡殺絕。”
“你又動什麼鬼心思,想在將軍面前誣陷我?”
“若洪校尉行得正端的直,我又如何誣陷的了你。”
“我自然…”
“洪校尉想必也懂些風水之說吧。”
聞言,在場的眾人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洪明旭不以為意,否認道“我一介武將,哪懂什麼風水之說。”
“不懂嗎?”說著,林樂知又自己反駁道“哦,是我說錯了,不是懂些,而是精通。”
林樂知回想道“暮色湖邊,我大談墓室風水,在場之人並無人提出異議,可洪校尉想必一下便听出我在信口胡謅,因為你知道,那墓室絕對不是皇家墓室的規格,也因為你覺得我不懂,所以才對我放松了警惕。”
洪明旭冷哼了一聲道“下過墓室的都見了墓室的陳設,即便再不懂風水,也知道皇家墓室,安葬的都是王宮貴族,身份尊貴,里面的棺材規格一致,毫無主次之分,怎麼可能是皇家之墓。”
“這倒是說得過去。”
林樂知似是被洪明旭說服了,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過片刻後又蹙起眉頭道“不過……剛才我在說廟牆後面有寶藏的時候,洪校尉你……明顯猶豫了吧。”
“……”
“你覺得寶藏不可能在廟牆之後,但又想報幸一試,無非是覺得…”說著,林樂知展開了手中的藏寶圖,示于眾人,手指落于與其他山脈走向相反,垂直的一條線,“此土廟背倚之山,與墓室出口一致。”
洪明旭嗤笑了一聲,看向林樂知眸間透出狠厲道“你慣會顛倒黑白,我為幫將軍尋寶藏,盡心盡力,有何不對,莫要扯那些不相干的廢話!你說我是元凶,證據何在?”
被如此狠厲的目光盯著,林樂知仍絲毫不懼,也未有絲毫的慌亂,他笑了笑眸色震驚道“你自己以為只要做出他們被蛇咬死的假象,便就不會有人懷疑到你身上。你想嫁禍到蛇身上,也得蛇同意才行啊。”
“可惜啊。”林樂知搖了搖頭,眸色毅然道“蛇不願替你背鍋,無辜喪命的將士也不願看害死他們的元凶逍遙法外。”
“說清楚。”程肅沉眸道。
林樂知拱手做禮道“將軍只要將院外六名將士的遺體搬進來,便可知曉。”
“將軍…”
程肅抬手讓洪明旭先不要說話,並讓他放下刀具,先听林樂知怎麼說,繼而讓靠近門口的將士去院外將尸首搬進來。
廟門打開,此時院外的霧氣又重了不少,白茫茫的霧氣縈繞在院落之中,看不清晰,好在知道尸首停放的位置,很快便將尸首搬了進來。
因為之前洪明旭下的令,在搬進尸首後,廟門再度關閉。
年久失修的廟門,發出“吱呀”的聲響。
廟外的霧氣被隔絕在外,但還是有幾縷霧氣飄了進來,但因屋內的明亮和溫度,很快便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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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整理過遺容,盔甲都被除了去,身上的血跡和泥土也被擦拭干淨,因而身上的尸斑和被蛇咬過的兩個孔洞也就越發明顯。
林樂知將六名將士的里衣打了開來,蒼白再無生機的皮肉上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一旁的眾將士不忍多看,微微側開了視線。
“將軍請看,這六位將士身上的蛇咬之痕,有何不同?”
程肅掃了一眼,兩名將士被蛇咬傷的位置布有淤青,而另外四位將士,身上則只有被蛇咬過的兩個孔洞。
看著,程肅的眸色沉了下來。
林樂知當即領會到了程肅的想法,開口道“想必將軍也想到了,這兩位將士是死于村中棺材旁,而這四位是死于林子里。”
在林樂知如此說之後,跟隨程肅比較久,也較為年長的孟大豐,當即想到了什麼,瞪大了雙眼,目光難掩震驚之色,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洪明旭。
洪明旭低頭不語,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此時,朱陽不知是不是看到逝去兄弟身上的傷有些難受,臉色有些泛白。
“姜詭探是如何得知,他們死在何處的?”賀宇不解問道。
“這里。”
林樂知指向死于院落的一名將士的脖間咬痕下的淤青,解釋道“若當真是被蛇咬死,蛇毒在體內迅速擴散,即便短短時辰內喪命,被咬傷的位置也會產生淤青,可死在林中的四位將士卻沒有,說明他們是在死後才被咬傷的。”
說及,在場的眾人頓時如夢初醒,眼中難掩震驚的看向看向洪明旭,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同時又透著絕望與悲涼。
不少將士如朱陽一般,臉上滿是不適,面色泛白。
林樂知站起身,神情帶有憤然道“洪明旭,你以為三天過去,死去將士體內內髒腐爛,便不會有人知道你所行的惡事,可以瞞天過海。殊不知,郭永脖間被蛇咬傷卻無血瘀,便已經露了馬腳。”
“……”
“那晚,你追逃離的郭永而去,讓他到墓室中等你。以往你都擔心將軍安危想陪在將軍左右,可那晚將軍命你頭前帶路,你卻答應的很快。之後趁蛇襲眾人四散,你跟賀大哥一行說讓他們護百姓離開,實則,你是要潛入墓室殺了郭永,並偽裝成他死于蛇口的假象。”
林樂知稍作停頓,接著道“死去四位將士中的兩個,若我沒記錯,被將軍安排守在人偶洞。群蛇出巢,引得眾人自顧不暇,紛紛逃離,但你卻怕他們中有人發現你的行跡,所以便動手殺了他們。”
這會兒,洪明旭倒也不急切了,反而很是坦然道“說來說去,不過都是你的猜想,你就想憑這些污蔑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那我敢問洪校尉,你為何不敢拔刀啊?”
聞言,洪明旭原本還算輕松的眸子,眸色微微斂緊。
“常縣令說是他砍去了郭永的四肢,可墓室里只有血跡並未發現刀具,常縣令的尸首旁也並未發現刀具,他既然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為何不交代凶器所在。”
林樂知沉下眸子,朝洪明旭走近道“因為郭永的四肢並非是他砍下的,但他卻親眼看到了真凶藏尸,他知道若在信中暴露你,會給來島的所有人造成殺身之禍,所以他選擇自己背下了分身的罪名,他無奈,但也只能在信中認下罪行,後留筆,望程將軍繼續徹查懷風村一案。”
“……”
“自在林中見到你,眾人在旁,你並無機會清洗刀具。”林樂知眼楮落到洪明旭手中緊攥的刀,眸色沉靜但也帶有一抹憤然道“刀上一定還殘留著分尸的血跡。”
洪明旭搖了搖頭,笑道“這就是姜詭探的證據?若我拔出此刀,刀上並無血跡,姜詭探又該怎麼辦?”
林樂知離洪明旭又近了幾步,同樣笑著問道“那我也問洪校尉一句,在將軍入井,生死不明的緊要關頭,要取藤條作繩之時,你不令將士取屋舍上的藤條,反而舍近求遠,讓眾將士去林中取藤條,是怕被人發現屋頂上,打入山體用作支撐藤條的木柱,被人發現嗎?”
話落,洪明旭的眸子驟然收緊,面色陰沉了下來。
在屋頂上發現山體中的嵌木時,林樂知便對洪明旭有所懷疑,若洪明旭從未來過此島,為何要舍近求遠。
只是那會洪明旭並未行凶,他也只是覺得費解,直到郭永身死,又看到常飛章留的信,才覺得此案或許遠沒有那麼簡單。
但在想通所有事情之前,他也不能輕易決斷,以防有錯漏。
“你要證據,好,我給你。”林樂知嘴角勾起笑,繼而微微側目,看向齊溪道“齊溪,那日清川留在洞外為洪校尉診治燒傷時,你也在,洪校尉是何時醒的?”
齊溪努力控制住情緒,回想道“在清川公子為欲為其解衣之時。”
听及,林樂知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毫不訝異道“那便對了。”
雖然林樂知尚未拿出實證,但看洪明旭越發陰沉的神情,程肅的神情越來越凝重,他開口道“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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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見過被火燒傷後,行動還如此自如的人。”
說著,在洪明旭的面前蹲下來看向洪明旭,不同于洪明旭臉上陰霾,林樂知的臉上的笑意加深道“洪校尉若想證明自己,不如,跟死去將士一樣把盔甲衣服除了,一看便知。”
洪明旭緊盯著林樂知,沉默不語。
“怎麼,洪校尉不敢嗎?”林樂知稍作沉思道“之前我在想,你為何一定要將自己燒傷,而不是旁的,比如跟馮遠一樣斷臂保命。但我又想,洪校尉也算是軍中將令。一將之下,萬將之上。若是真斷了一臂,怕就無用了,但你又必須要毀,在沒有其他好辦法下,你只能選擇忍痛燒傷。”
說著,林樂知的目光落到洪明旭燒傷,最為嚴重的右臂道“因為,你想毀去右手臂上的刻字,對嗎?”
說罷,不等洪明旭做出反應,林樂知便迅速伸出手去抓洪明旭滿是燒傷的右手臂。
洪明旭雖然慢了一拍,但也當即反應了過來,站起身來揮開了林樂知的手,並伸出手欲扼住林樂知的咽喉。
情急之下,林樂知從袖中拋出了一物,直直地往洪明旭胸前扔去。
是一條蛇。
由于速度太快,洪明旭顧不得分辨,便伸手去擒,林樂知見此機會,趁洪明旭不備拔出了洪明旭的佩刀,並挑開了洪明旭的盔甲,抽出刀刃時,林樂知翻轉刀刃,迅速抽出。
抽出的一瞬間,鋒利的刀刃將洪明旭的里衣一同劃破。
被劃開的衣衫處,沾有血跡。
不止劃破之處,衣服內側也有,血跡淹透了白色的里衣。
大家以為是林樂知手上力度沒控制好,傷了洪明旭,但仔細看,洪明旭的皮膚上並無傷痕,只是衣服上,胸口袒露出來的皮膚也並無任何燒傷的痕跡,而血跡來源于刀刃上。
洪明旭衣衫大敞,一只斷手從劃爛的衣衫里掉了出來。
斷手截到手腕以下,雖然布滿血跡,但也無法掩蓋眾人看清手臂上的刻字。
手臂上赫然刻有一個‘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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