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及。
程肅的眸色沉了下來,臉上顯然寫滿了質疑和不可能,在場的其他人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別說程肅質疑了。
這一點,就連他自己都做不到。
剛來這個陌生的地方時,他曾被化為李微生的刑天棋掐住脖子,刑天棋怒吼著,說一切都是他害的,不應該活在在這世上。
當時。
他只覺得他所遭遇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或許,死了便能夠醒過來。
可在放棄抵抗後,隨之而來的呼吸受阻、意識模糊,還有身體內部因缺氧導致的灼傷、刺痛感,實在太過真實。
他頭一次知道,瀕臨死亡的感覺如此難受。
即便現在回想起來也有點後怕,喉嚨會有種干澀、發緊的不適感。
好在。
最後關頭,蕭以禍出現救了自己。
也還算……
不賴?
至少是撿回了一條命。
想起當時蕭以禍以為自己要尋死,那暴跳如雷朝自己怒吼的模樣,林樂知不免有些發笑。
他如是想著,嘴角確實也揚起了一抹弧度,緩緩道“一個人在面臨生死關頭時,自然很難放棄求生本能,可若那個人有不得不放棄求生本能的理由呢?”
“什麼理由?”程肅問。
“自然是掩蓋罪證。”
林樂知緩慢踱步道“那天假扮關子恆之人,在看到被抬過來的吳老伯尸首時,大驚失色跌坐到了地上,手掌心被地上尖銳的石子割傷,所以我才將那瓶藥膏留給了他。”
林樂知回想著那天在湖邊發生的情況,接著道“關子恆離去後不久,喬螢便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見一位百姓失常痛苦的模樣,他上前安慰,結果卻被打了一拳,還被壓到地上扼住了脖子。”
林樂知目光看向眾人問道“大家可還記得,喬螢是怎麼做的?”
隨著林樂知拋出這個問題,那日在場的人全都沉眸作思索之狀,在經林樂知提點之後,顯然不少人都回想了起來。
想起來的瞬間,瞳孔猛然收緊,看向喬螢的方向。
程肅也不例外。
那天不在場的人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但即便再茫然,只看大家落在喬螢身上的目光,也能多少會意一點。
在大家陷入回想之時,林樂知已然走到了喬螢的身側。
他頓住步伐,緩緩道“看來大家也都想起來了,那日喬螢在被人扼住脖子時,他並未去拉那人的手,而是兩只手緊緊的扣住了地面。”
“面臨生死關頭,一個健全之人都難以做到之事,試問,一個不通五識,僅憑天性和本能而活的人,如何能在身處絕境之時,不掙扎自救,反而去抓堅硬的地面。”
話落。
眾人的視線的目光帶有震驚齊刷刷的看向喬螢,尤其是平海鎮的百姓,眼中寫滿了無法相信。
林樂知接著說道“他這麼做,不是因為他能抵抗住求生的本能,而是他必須掩蓋掉關子恆掌心的擦傷,他怕不多添幾道傷痕,會被人懷疑他掌心的傷是從哪里來的,為何會跟關子恆受傷位置一致。”
林樂知的解釋和推斷,眾人听得很清晰了。
字字入耳。
剛才在林樂知說喬螢就是布局之人時,他們還不相信。
覺得……
怎麼可能?
可在听林樂知說解釋完之後,他們忽然發現他們從未看清過喬螢,內心對喬螢的懷疑逐漸放大。
看著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不為所動的喬螢,同樣也覺得恐懼。
林樂知由側身站在喬螢身邊,走到了喬螢的面前,繼而面對著喬螢蹲了下來。
正擺弄著花燈的喬螢,感受到有人正看著他,他抬起頭看著林樂知笑了笑。
笑得天真爛漫。
林樂知也回以了一個笑容,與喬螢天真的瞳眸對視,面色溫柔的笑著說道“江河客棧的店小二說,只要有人喊喬螢,你便會笑盈盈的跑過去。”
林樂知的嘴角帶有淡淡的笑,可眼楮中卻看不出半分笑意,眸色沉了一分道“我剛才喊了那麼多次喬螢,你怎麼沒有過去啊?”
林樂知問出此話後,在場眾人的心更是咯 一下。
听上去,不過稀松平常的一句對話,卻詭異十足。
明明不冷,卻令人脊背發涼、汗毛直立。
在剛才。
林樂知要的就是喬螢沒有反應,因為沒有反應就恰恰說明有問題。
可現在林樂知緊盯著喬螢的雙眸,想從喬螢天真的雙眸中看到一絲一毫的波瀾。
不知是不是十一年如一日的裝傻,讓喬螢已經將演技提升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竟連一絲異樣的情緒都捕捉不到。
喬螢不解其意般微微扭頭,露出疑惑的表情,繼而舉起花燈對著林樂知笑了笑,笑容單純道“給爺爺的。”
林樂知看了一眼喬螢手中的花燈,繼而抬眸,審視的目光看著喬螢,沉聲道“花燈會那日,假扮關子恆的人不了解子恆的秉性,想趁亂脫身,結果被我拉著,不得不去救船。他帶的假皮,膠水遇熱易化,而黏膠都有極強的粘性,極易沾染煙灰。所以那人,被烈火中的煙灰燻成了大花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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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不忍,將自己的帕子借給了他擦臉。”迎著喬螢听著認真和好奇的眼眸,林樂知繼續說道“那塊帕子上一定沾上了一些黏著物,現在正包在吳三山的手上。”
林樂知前面說了那麼多的話,其實都是廢話,而後面這一句才是林樂知真正想說的。
前面那些,不過是想放松喬螢的警惕心。
他知道喬螢隱忍多年,意志力定然遠超常人,自然沒那麼容易露出破綻,所以便用吳三山激他,試試他的反應。
听到吳三山的名字,喬螢的臉上帶著笑容,笑盈盈的。
林樂知注視著喬螢臉上的神情,接著道“我猜那人他也不想弄傷手的,畢竟這多麻煩啊,還得想辦法遮掩,所以我想,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失手,他是在看到吳三山慘狀的一瞬間,想到,他的爺爺再也不會回來了。”
本想從喬螢的臉上看到更多的反應,但洛止風卻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來為喬螢說話道“姜兄,他雖不通情理,不懂死亡,但在他的心中吳三山對他也有著無比尋常的意義,你為何要為難于他。”
見此。
林樂知微微收緊了身側的手,繼而站起身來,眸色透著一抹凌冽,不疾不徐道“我不過只是隨便說了幾句,他若真的什麼都不懂,不懂死亡,便不會被我所說的話給傷到,洛兄何至于如此著急袒護?”
“……”
林樂知的話,堵得洛止風一時說不出話來。
在沉凝片刻後,洛止風開口道“姜兄的推斷我都听了,听上去確實合情合理,但也不是沒有漏洞,不過只是姜兄對案情的推測。雖說喬螢和關兄身形相仿,可他們兩人的聲音卻是不同的,臉好偽裝,聲音如何偽裝。”
“喬螢本就異于常人,無法為自己作證,不能僅憑他手上的傷和不應你的回答,就說關子恆是喬螢所扮。”洛止風堅持自己的推斷,放下話道“我敬佩姜兄的斷案之能,但我們天地閣出門辦案,絕不會用不足以為證的推測拿人。”
洛止風仍對此案抱有疑慮,據理力爭,不願僅憑推測就說喬螢是真凶。
听到天地閣,在場所有人除了林樂知之外,都心頭一震,堅定的心也隨之搖擺。
江湖上無人不知‘天地閣’這三個字的含金量。
在權威性這一塊,那可是大過姜憐安這個初出茅廬的獨行小詭探不知道多少倍。
洛止風搬出了天地閣,說自己所言只是推斷,倒顯得自己非要說喬螢是凶手的自己咄咄逼人,不求事實,只想快速結案了。
若真如此結案,怕是姜憐安的名聲就要毀在這里,砸在他的手里了。
雖是如此,但林樂知的臉上也並未有慌亂的情緒,反而面色更加的沉靜,仿佛就在等洛止風的這些話。
他緩緩一笑,表情絲毫不慌,眸中透著堅定,輕松從容道“好,那我就拿出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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