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井省三!”第37師團師團長佐藤幸德中將拍案而起,椅子腿與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體格健碩,面色紅潤,與櫻井的病態虛弱形成鮮明對比。他臉上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怒火,手指幾乎戳到櫻井省三的鼻子。
“懦夫!帝國軍人最大的恥辱!三十三師團一萬七千將士的在天之靈豈能安息?”
“他們的英魂還未散盡,你這個曾經的師團長,竟然不思復仇雪恥,反而在這里胡言亂語,大肆散布悲觀怯戰言論!”
“你這個靠疾病苟且偷生的可憐蟲,根本就不配站在這神聖的作戰會議室里!你應該立刻滾回新加坡醫院那潔白的病床上,繼續做你龜縮的美夢!”
佐藤的聲音高昂而充滿挑釁,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櫻井臉上。
他環視四周那些傾向櫻井觀點的人,目光中充滿了嘲諷。
這一番惡毒的人身攻擊瞬間讓櫻井省三本就虛弱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怒火幾乎將他點燃。
他蒼白的臉上涌上病態的紅潮,眼中怒火熊熊“住口!佐藤幸德!你這個北海道的三等賤民!”
櫻井也用了最具侮辱性的地域歧視性稱呼反擊。
“就是你們這些莽撞愚蠢的頭腦,才把帝國一步步拖進無法回頭的深淵!”
“戰爭?拿什麼去戰爭?看看我們補充來的新兵!十五六歲的孩子,頭發花白的老翁!帝國男人的血都快流干了!你們還在鼓吹進攻進攻?”
“這已經不是在為國盡忠,這是要把帝國徹底推入萬劫不復的熔爐!”
櫻井的聲音因激憤而嘶啞,但異常清晰有力。
“現在,趁著還有一線生機,帝國最需要的是謀略!是果斷與一方(他眼神瞥過西方,意指美國)”
“或者另一方向(看向北方的華夏戰場)尋求停戰,哪怕付出巨大代價也在所不惜!集中我們所有殘存的力量,專攻一處,保住現有的關鍵控制區,才是挽救帝國、為天皇陛下保留元氣的唯一生路!”
“而不是像你們這群只知道揮舞軍刀的莽夫、戰爭狂徒一樣,將我們最後一點骨血也毫無價值地潑灑掉!”
櫻井這番“停戰”論調,盡管在軍國主義的氛圍下顯得驚世駭俗,卻再次得到了相當一部分將領的內心共鳴,尤其是那些指揮著新兵殘旅部隊的師團長們。
“佐藤!”坐在櫻井旁邊的第105師團師團長山內中將也猛地站起來,他和櫻井是舊識。
他看到好友被氣得渾身顫抖,深怕櫻井舊病復發,立刻用手指著佐藤回擊道,聲音中滿是厭惡和警告。
“你這個狂妄無知的家伙!關東軍的劣質教育是不是只教會了你們用膝蓋思考問題?”
“你們37師團想逞英雄,想當帝國的‘玉碎’先鋒?好啊!你們自己去!去啊!別拉著整個南方軍,幾十萬將士給你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陪葬!”
山內的話語如同冰錐,直刺佐藤的痛點。
佐藤幸德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八嘎牙路!!”他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唾沫飛濺。
“懦夫!無恥的懦夫!帝國的蛀蟲!武士道的敗類!你們這群只懂得在司令部里發抖的廢物,根本不配稱為帝國軍人!”
“大日本皇軍天下無敵!難道就因為一點點小小的挫折,就讓你們像鴕鳥一樣把腦袋插進沙子里瑟瑟發抖了嗎?戰爭才剛剛開始,勝利必將屬于天皇陛下,屬于帝國!”
佐藤揮舞著拳頭,激烈的言辭在煙霧繚繞的作戰室里回蕩。
會議徹底失控,主戰派與主和派(或者說撤退派、停戰派)之間撕裂性的爭吵達到了。
今村均臉色鐵青地看著這混亂的一幕,本間雅晴依舊死水般的沉默著,仿佛周遭的喧囂與他無關,只有他那緊握的、指節發白的拳頭,透露出他內心同樣承受著山呼海嘯般的壓力。
而牆上的掛鐘,依舊在滴答作響,記錄著這帝國斜陽下絕望而狂躁的寶貴時間。
參謀們埋首于地圖或文件上,大氣不敢出,室內只剩下將領們相互攻訐的怒吼在沉悶的空氣中踫撞、回響。
“夠了!你們都是帝國的高級將領,不是街角的潑婦!”
今村均見到局勢差不多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已經出現,于是乎立刻制止這些桀驁不馴的師團長們。
日本軍部有一個傳統,那就是下克上,其中關東軍發動的“滿洲事變”就是典型的關東軍板垣征四郎與情報機構石原莞爾等少壯派軍官一起挑動,然後關東軍不得不被迫全部投入戰爭。
然後到了二二六事變又一次狠狠的刺激到了那些中下級自以為可以為了日本帝國付出一切的軍官。
然後就是全面侵華戰爭,還是華北派遣軍的中下級軍官私自行動導致戰爭全面爆發。
日本就是這樣一次次被下面軍官架著一步步踏入全面戰爭的深淵。
今村均知道南方軍像佐藤幸德這樣的人並不少,好在現在理智的力量暫居了上峰,可他也不敢如此繼續放任下去。
軍部的命令不能不遵守,可是真的要他投入全部的隊伍與華聯國防軍的機械化軍團作戰,他做不到。
寺內壽一那個笨蛋的例子血淋淋的擺著,16萬多帝國武士的尸骸還在那清邁的叢林中被蟲蟻吞噬。
可是不作戰又不行,今天今村均其實已經與本間雅晴商議過了,商議的結果就是現在如此。
他需要找出那些激進的軍官,他需要將他們全部送入戰場,不但可以滿足他們都需求,打贏了自己還有指揮得力的功勞。
輸了!是支那軍太強,反正有了清邁會戰的慘敗在前,再敗還能敗的如何。
再說自己也不是真的賭徒,不會梭哈將所有籌碼全部遞上去,現在他只想將例如佐藤幸德這樣的家伙送去戰場。
借支那人的手將這些以後會壞事的家伙送走,其實這個還是印度方面軍司令官飯沼守的提議,原本今村均覺得有些不妥。
可等看見佐藤那囂張跋扈的模樣,心中的那一絲愧疚早就煙消雲散。
最終的結果就是雙方都希望看見的結果,37師團與關東軍新增援的127、128三個師團在武里、大城一線布防阻擋華聯的進攻。
而重建有的31、32師團駐守曼谷,同時一支分艦隊也將產于曼谷的包圍,其中有一艘航母一艘金剛級戰列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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