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有衙役來告知,景和大人召見了眾位巡察使前往議事堂。
原本的八位巡察使,如今只有六人到場。
景和看著那兩個空著的座位,輕嘆了一口氣。
“今日召諸位前來,只有一件事,在今晨天色剛亮,隸屬于古渡縣衙署的巡察使裴翰林已經隨同裴校尉前往了王都,調離了此地。”
他語氣頓了一下。
“至于上面的調令,還在路上。”
作為二流世家的嫡子,朝堂上有一位侍郎爺爺,想要去哪里擔任巡察使都只是一句話的事而已。
裴翰林離開了?
听到這個消息,在座的幾位巡察使神色不盡相同,或多或少都有些意外和驚訝。
但最後,目光都隱晦的落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听到裴翰林調離了古渡縣,去往了的大康王都,白安年眼神爍動了一下。
他當然能猜到是為什麼。
因為裴凌霜的死道誓,讓裴翰林失去家族這個依仗,擔心他會伺機出手了結二人之間的恩怨。
一時間,議事堂里眾人的心里也都感覺到一些“滑稽”。
堂堂一個二流世家的嫡子,竟然被一個末流世家出身的同輩修道者給嚇得溜走了。
景和接著又說了一句,此事已經用風之號角告知了駐地的孟院使。
“鑒于古渡縣的巡察使只剩下六人,再過幾日,駐地會再調派來兩人。”
片刻之後,議事堂中的諸人一一離去。
景和看著白安年起身往外走的背影,抬了下手,想要叫住,但終究還是沒出聲。
沒過兩日,駐地調派了兩個巡察使來。
一位和道修為的鐵符巡察使,還有佩戴紫金符的司南巡察使。
二人也都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巡察使。
古渡縣巡察院衙署也恢復了往昔的平靜。
但是,平靜只是表面的。
那日的宴席後,在場之人沒有一個人的內心能得到真正的平靜。
不時的就會回想起那天的一幕幕,閃過裴凌霜和白安年二人的爭鋒。
裴凌霜立下的死道誓。
還有白安年如何一步步化解裴三小姐布下的三重考驗。
以及,白安年展現三件靈寶時的驚天一幕。
無法忘記一絲一毫。
靈寶動人心。
更何況還是三件!
在此之前,沒人能想到,只是剛剛不久晉升大道司南的白安年竟然坐擁三件靈寶!
尋常法宗都沒這種底蘊!
至于白安年本人,依舊是深居簡出,除非被景和召集,幾乎都不露面。
那場宴席的二十三日後。
房間,外廳。
一身深灰色常服的白安年立在廳中,眼神明銳的注視著在他身前凝現的一朵無根的虛幻青蓮!
那青蓮通體清新澄淨,二十四片蓮花瓣,片片晶瑩剔透,青白如玉!
“劍來!”
一聲低喝,虛幻青蓮搖曳了一下,隨之一片蓮花瓣脫落下來,還不等落地,就變化成了一柄一尺長的青白玉劍,懸浮于空。
成了!
白安年眼瞳中滿是喜意,心神一動,就見那柄玉劍在房間之中凌空飛馳。
速度太快,以至于看起來像是有四五柄劍一般,靈巧又凌厲的來回飛掠。
最後,被他操控著圍繞自己的身體環繞飛舞!
“去!”
那玉劍順著白安年的眼神直接飛向了門外,朝著庭院的石板地面上刺了下去。
刺啦。
一聲細微的聲響,蓮花玉劍消失不見了,石板上則留下了一個一寸長的細小破洞!
“九丈一尺三寸!”
他清楚的感知到,這一柄蓮花玉劍刺穿地下將近三十米深才潰散!
威力之強,可見一斑!
白安年呼出了一口氣,神色很是滿意,沒有枉費花了這許久時間,這門青蓮玉劍訣總算是入門了。
雖然還只能演化一柄玉劍,但凌空飛刺展現出來的殺傷力已經在熾滅之眼之上!
但也不能說熾滅之眼弱,畢竟,這門道法還能損傷命魂。
這是青蓮玉劍訣所不具備的。
他轉身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來又喝了一口。
香氣醇厚清甜的茶水順著喉嚨進入到了體內。
隨之,一股清涼之感蔓延全身,隱隱的,內心的念頭和心思都變的靈動飄逸。
“真是好茶。”
白安年看了一眼杯中茶水,只漂浮著一片雀舌大小的茶葉。
再看那茶葉十分奇異,上面生長著一個圓形的圖案。
赫然是陰陽魚太極圖!
這種茶葉,在過去,他聞所未聞,更沒見過了。
此茶名為“靈韻茶”。
在參悟大道和修煉道法時泡上一片,飲上一杯,頗有裨益。
靈韻茶也不多見,是稀罕之物。
這是他從裴凌霜手中得來!
那日,他跟著裴凌霜進了房間。
裴凌霜想保全裴翰林最後的顏面,不想讓他再提“跪地磕三個頭”一事。
他心里深思後,同意了。
因為那句話只是裴翰林的“口不擇言”,而非死道誓。
雖然自食其言會讓裴翰林更加名譽掃地,甚至會多多少少的影響自身的道心。
可也僅此而已。
裴氏身為二流世家,肯定有辦法彌補穩固道心。
與其如此,不如趁機給自己的大道修行換來一些好處!
裴凌霜給他設了三道考驗。
他便讓裴凌霜付出了三個代價!
其一就是那張國運皇符。
能夠吸收方圓八百里的國運加持自身,可以短時間讓自己的氣運變得昌盛,鴻運當頭,大有用途。
而第二件,是一張朝廷的金錢寶卷,面額是二百金。
拿著這張寶卷就可以去王商錢莊用二十萬兩銀子換來二百大康金錢!
比起市面上便宜了一半,相當于白得了一百金錢!
而這第三物,便是一小包靈韻茶,有茶葉五十八片。
而一片靈韻茶價值兩金。
算下來,這三物的價值超過了三百大康金錢!
“呵。”
白安年眼瞳中掠過譏誚。
如果裴翰林能早預見到,自己的一句話就讓裴家損失了三百多金,肯定會死死的閉上那張嘴!
又喝了一口靈韻茶後,他不禁背靠著椅子,闔上了雙眼,不自主的回想起二十三日前的每一個場景,仍然是心有余悸。
雖然他成功闖過來了,可依舊心緒難平。
如果他在裴凌霜的三重考驗中倒下了,可以預見自己的下場。
他會遭受來自比松陽縣白家強大幾百倍的銀州裴氏的威壓。
除非他徹底的舍棄白家,完全受三仙山的庇護,才可能有一線機會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