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之號角意外傳音出去的事沒有困擾白安年太久。
他認真考慮了一陣,覺得這次的小小意外不會給自己帶來什麼麻煩。
至于說的那幾句話,會傳到哪里,傳給什麼人,也完全不重要。
反正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能听得懂才怪!
剛剛一試,這個通體幽黑的風之號角的品質比他預想的還要好,傳音的距離肯定超過了兩萬里!
也就是說,它的價值在二百金之上!
這讓他再一次對周衡刮目相看,真是財大氣粗,出手闊綽。
等收起了風之號角後,他臉上的欣然漸漸散去,眉頭又逐漸皺起,多了一抹深深的憂慮,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在接連看到尊者夜游鬼和掌命夜羅剎先後甦醒,再想到那條不起眼的暗河,已經很顯然了。
很顯然,他從鼉獸胃袋中意外發現,如今被放在了爐鼎中的那一具冷艷女尸也是永眠教的強者!
是被意外闖入進去的那頭鼉獸給吞了,帶了出去!
之前,他篤定這具女尸已經死了,畢竟,都能放進內里乾坤的布口袋里。
可是在看到石塔中的兩個人從沉眠中復甦後,他心中就有些不確定了。
師父的確是說過,加持了內里乾坤的容器只能用來容納沒有命魂之物。
可是,永眠教的這種秘法連真正的死亡都能暫時蒙騙過去,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如果她真的還活著……”
想到這種可能,白安年心髒都抽動了一下,瞳孔微縮,神情變得緊張。
那就是說,還有可能醒來?
此女是天人第幾步的修道者,他不得而知,但既然肉身還保存完好,那麼就算不是掌命,也至少是尊者!
自己把一個堂堂大道尊者像是一件貨物一樣,隨意的給塞進了爐鼎里,萬一突然醒過來了,不敢想會發生什麼。
“不會的!不會的……”
白安年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逐漸變得清明鎮定。
從永眠教的種種舉動看來,石塔中沉睡的強者是不可能自己醒過來的,得需要外界去喚醒才行。
所以沒必要過分的擔心。
當然,他完全可以將這具女尸處理掉,最簡單的辦法莫過于直接找一個杳無人煙的地方埋了,神不知鬼不覺的。
一了百了,從此再和他無關。
可是,這具女尸既然是一位可能還活著,只是在沉睡中的大道強者,就那麼舍棄了,無異于扔掉了一座金山!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同永眠教打交道了,就算不再擔任巡察使了,回到三仙山後,日後肯定也會有可能遭遇到。
一旦面臨永眠教的威脅,這具女尸就相當于一個很重要的籌碼,說不定能保自己一命!
想清楚後,他的心情隨之緩和下來。
他靜靜的坐在床邊,感受著體內的兩條命魂,心想,是應該找個機會,弄來一只魂蛙驗看一下如今的具體魂力有多少。
看到命魂中各自凝結的道胎都已經晉升了司南,他心中也不禁產生了一抹快慰和欣喜。
太不容易了。
比起和道,晉升司南後,他自身也有兩點明顯變化。
其中之一就是命魂,在突破的一刻,命魂得到了大道之力的滋養和道胎的反哺,魂力得到不小的強化。
而魂力越強,道法也就越厲!
大道實力飛躍直上,今非昔比!
除了命魂的變化,司南之所以是司南,就是因為在此刻,大道的方向徹底的指明鎖定,無法變更!
如鴻蒙道,有兩條道路,一條謂之創世,一條稱之滅世。
所謂創世,其終極就是擁有打造一個新世界的大道力量。
參悟、掌控的大道能力則是造物、衍變、變化諸此種種道法神通。
而滅世,並非是毀滅這個世界,而是能夠讓世界重歸混沌鴻蒙的各種力量,比如湮滅、同化、寂滅、歸一……
二者完全是背道而馳。
當從和道晉升司南的一刻,就必須選擇一條明確的大道,就像是司南指明了方向,永恆不變。
在和道時,鴻蒙道的修行方法是感受天地萬物,參悟生滅之理。
從鳥獸蟲豸的生和死,從花草樹木的成長和凋零,體會領悟這個世界的奧妙,進而吸納大世界中的道蘊。
如今一步踏上天人第二步的司南,就有了新的變化。
就如同漆黑眼珠道胎,在和道時,只有一種方式修行,那就是“吃掉”夜詭,不管是何人所殺,他都能從中吸收道蘊!
但現在,他已經是在是天人第二步的司南,自己開創的這條路是對夜詭的復仇和殺戮!
只要親手殺死夜詭就能憑空衍生道蘊,精進修為。
當然,依舊可以繼續“吃”夜詭!
這就讓他有了更廣闊的途徑來讓自己修行。
而鴻蒙道也是如此,依舊可以通過感受和參悟這個世界修行。
但已經不止如此了。
他選擇了創世之道,那麼創造的過程,就是修行!
“師父說過,世界包羅萬象,但究其根源,只有兩種東西。”
一種就是這個真實的世界,山川河流,大地天空。
還有就是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各種生靈!
而創世就是造出這兩種來,打造一個新的小世界。
但造就真正的血肉生靈,比起創造世界這個“容器”要困難的多。
那是大道天師之上才能觸及到的非凡領域。
而天師之下,最多只能造一些沒有生命的死物。
這造物的過程,就是修行。
白安年信步來到了庭院中。
院子角落里生了一些不起眼的雜草,清晨的露水還在葉子上。
他彎下身子,小心的接了一滴露水在掌心。
手掌合上,又緩緩展開。
剛剛的一滴露水已經變成了七八滴,夠一口喝的了。
多出來的這幾滴水不是虛幻的,更不會消失,是真正被造物出來的!
第一次造物,讓白安年感覺很新奇,也很激動。
這種從無到有的過程,太神奇,太玄妙了!
而鴻蒙道胎也悄然的波動了一下,其內的道蘊也隨之多了一絲。
他接著拿起一顆砂礫,一片草葉,一塊殘破的瓦片……
一一嘗試了一番。
他發現,越是單純的東西越容易造出來。
水滴和砂礫最容易,而瓦片是人工燒制出來的,現在的他還無法憑空造出來。
而草葉雖然不是血肉生靈,可也是另一種活著的生命,同樣也做不到。
創造萬物听起來很美好,但只有司南的他,距離還太遙遠,如今最多能造出一仸水、一捧砂礫出來。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師父給他展示的小世界里那麼荒涼,只有一些濕潤的土壤和砂礫。
原來是只能造出這些東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