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剛過午時。
有衙役前來告知了白安年,景和大人有請,要他前往衙署的議事堂。
剛出院門,白安年就見到心劍宗弟子,如今的黃金符巡察使,劉羿。
在江上大船上時,二人雖然沒有斗起來,但已經徹底的鬧掰,生出了無法彌合的嫌隙。
劉羿見到白安年當然沒有好臉色。
他自認為救了全船的人,不僅沒得到那來歷神秘女童的感謝,反倒還被那名為程天虎的將士給重重威壓,當眾跪下了。
反倒是白安年,莽撞的對河底妖獸出手。
如果不是他,全船的人都得陪葬!
可偏偏得到了那女童的另眼相待,還留給了感激之物。
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這時,馬永勝也從院子里出來,很敏銳地捕捉到了劉羿看向白安年時不善的眼神。
“看來這個心劍宗司南也很不滿白安年,呵,此人倒當真是……‘了不起’!”
古渡縣原本有四個巡察使,現在又來了四個,也就只有八人!
可現在他知道的,對白安年敵視的就有三人了!
在昨日,從龍陵縣城來的四個宗門弟子已經到了三位,最後一位大道門人在今日也終于到了。
當白安年三人先後來到昨日那間議事堂時,已經有三人等在那里了。
白玉符巡察使景和、銅符巡察使裴翰林,還有一位陌生面孔。
“三位也來了,好好好,如今,四位從龍陵縣趕來的宗門杰出弟子,終于是聚齊于此了,有了四位在,定能讓古渡縣更加安寧平和。”景和站起身,笑容滿面。
三人也都看向那位同樣從龍陵縣來的大道門人。
是個略有些矮胖的男子,身穿一件灰撲撲的褂子,笑容可掬,眯著眼楮,一臉和氣。
白安年沒什麼印象。
劉羿和馬永勝也是差不多的樣子,不認識這是哪個宗門的大道門人。
“呵呵,三位師弟倒是先一步到了。”矮胖男子笑了笑,“在下是天璣閣弟子,鄭旺,日後同為古渡縣巡察使,我等可要互相扶持才好。”
三人都十分客氣地施了一禮。
“原來是鄭師兄。”
“見過鄭師兄。”
“鄭師兄說的沒錯。”
“不過,既然我等已經來到了古渡縣,擔任巡察使了,也不好再用宗門師兄弟稱呼了。”鄭旺目光掃過三人,“日後便叫三位劉金符,白鐵符,馬鐵符,大家叫我鄭玉符即可,稱一聲鄭兄,也可。”
因為四人雖然當了巡察院巡察使,但沒有官品在身,自然也稱不上是“大人”。
在四人寒暄時,裴翰林端坐一旁,眼神隱晦的看向白安年,眼底深沉,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又有兩人聯袂走進議事堂。
正是另外二位古渡縣的巡察使。
白安年扭頭看去,見到這兩人竟然也都是熟面孔!
其中一人曾與景和一同去過松陽縣,調查永眠教一事,沒記錯的話,名為張明山!
而另外一人見到白安年時,也有些詫異的神采,下意識道︰“哦?竟然是你!”
“秦大人!”
白安年主動迎了上去。
此人正是在谷城縣遇到的巡察使秦鴻翝!
那一夜,他被霍家的司南霍天明找上門,在城中斗法。
是這位秦大人出現,將霍家人喝退,也幫他順利脫身。
秦鴻翝看著白安年,爽朗道︰“早就听聞,此次派來的巡察使都是各個宗門弟子中的佼佼者,看來當真是沒錯!”
見兩人一副熟絡的樣子,景和有些意外,看向了秦鴻翝。
秦鴻翝解釋起來︰“景大人可能不知,半年多之前,我還在谷城縣任職時,曾見過這位白兄弟,呵呵,不得不說,當真是了不得,竟然在城里和那位霍家司南霍天明斗起法來,當我趕到了才喝止。”
“哦,竟有此事!”
听秦鴻翝這麼說,景和很驚訝。
而議事堂里的其他人看著白安年,也都神色各異。
馬永勝嘴角一抽︰“半年前,他竟然就敢和司南斗法了?!”這還是人嗎!
而劉羿心中也一凜,回想到在江船上時,面對他的威逼,白安年不動如山。
那時,還只是以為白安年不自量力,仗著已經成為了巡察使,所以斷定他不敢出手內斗。
現在看來,是真的有直面他的底氣?!
而內心波動最大的當屬是裴翰林!
馬永勝的那些話他半信半疑,可是秦鴻翝的話就讓他不得不信了!
秦鴻翝此人,行事端正,向來穩重,不是那種信口雌黃之人。
“半年前,半年前啊!”
“他竟然就有膽子和司南斗法,而且還堅持到了秦鴻翝出現!”
也只有最頂尖的和道弟子才能勉強做到,否則一般的和道根本不是大道司南一合之敵!
那麼看來,馬永勝說的話沒有一點虛假!
裴翰林內心震蕩,但同時還有一股貪念之火狂燃起來。
這得是何等的大道機緣,才能讓一個尋常門戶的少年在一年多的時間里發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劇變!
何德何能配擁有?
那機緣就應該是他的!
也只有他這等尊貴的身份才配得上!
一瞬間,他心里已經有了重重謀劃。
八位巡察使都已經齊聚。
景和吩咐衙役在城中的仙江樓訂了一桌酒席。
仙江樓,三樓一間雅致寬敞的包間里。
大圓桌上已經擺滿了山珍海味。
八位巡察使依次而坐。
景和神態欣然。
“想必四位平日里應該也多以丹藥為食,畢竟這普通吃食于體魄無益,不過,今日定要嘗一嘗這玄天江中的河鮮,還有江水所釀之酒水,皆是上等滋味。”
有著一張笑面的天璣閣門人弟子鄭旺側身面向景和︰“我等四人皆是宗門中來,對巡察使之事所知甚少,日後還要景大人多指教,提點。”
“當同心同力,保古渡縣一方平安。”景和端杯。
其余眾人皆一同舉杯。
一時間,氣氛倒也融洽。
這時,有人敲響了門。
酒樓掌櫃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兩個伙計托著一個大盤子。
“見過諸位巡察使大人們,剛剛,天河幫命人送來一條鮮活的三須龍魚,吩咐小人烹了。”
兩個伙計抬著四尺長的大盤子上前,其上擺著一條清蒸過的大魚,香氣四溢,通體金紅,最顯眼的是長著三條長長的肉須。
掌櫃的躬著身子,講道,此種龍魚是玄天江獨有之物,十分鮮美,只棲居在百丈深的河底覓食,尋常漁船根本打不到。
“每百年,它會生出一條肉須,而這條龍魚已有三百年,十分之難得,金錢難買,是天河幫送來請諸位巡察使大人嘗鮮的。”
天河幫?
從龍陵縣來的四人都沒听聞過。
而景和四個古渡縣的老巡察使都沒什麼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