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亮。
一個砍柴為生的漢子挑著擔子來到了城門,還不等出城,就被驚得呆立在了城門口。
他一臉震驚的看著一個個人影,從四面八方朝著城門匯聚而來,等離得近了才看清楚,松了一口氣,原來都是人啊。
仔細看去,那些人全都神色疲憊,不少衣衫都破爛了,沾染著血漬,但無一不散發出讓他膽顫的凜冽和鋒利,像是還未歸鞘的利刃!
那些人在清晨的寂靜中步入城中,悄無聲息地穿過一條條街道,走進了巡察院駐地。
夜寧殿前。
擺著一張方桌,桌子上立著一面六角銅鏡。
只有院使龍澤獨自一人坐在那里,微閉著雙眼,等待已久。
而在四周,還有許多宗門弟子正圍湊上來,一同在默默等待著。
昨夜,半數以上的宗門弟子都留在這城內,並沒有草率的出城獵殺夜詭,但他們同樣是一夜未眠,就等待著這一刻。
隨著天色漸亮,開始有外出獵殺夜詭的宗門弟子陸陸續續的趕回來,很快就聚了三四十人。
圍觀的那些宗門弟子也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是趙師兄,他回來了!”
“不知道何師姐獵殺了幾頭夜詭,她可是大道門人。”
“怎麼不見封師弟,該不會出了事……”
那些獵殺夜詭從外回來的宗門弟子走到了夜寧殿前,站在了院使龍澤面前,臉上神色都渾然不同,有默然不語的,有情緒亢奮的,也有渾渾噩噩的。
院使龍澤淡淡道︰“凡是獵殺了夜詭者,皆上前來領賞!”
當他話一出口,就有幾個人搶先上前。
龍澤抬手一指銅鏡,言道,只需要對著那面銅鏡說出自己獵殺了多少夜詭即可。
“此乃法寶問心鏡,能夠判斷出鏡中之人是否說了謊話。”
當鏡面閃白光,就是實話,閃紅光則是說謊了!
有一眉眼凌厲的男子搶先一步,站在了問心鏡前,緩了一口氣,沉聲道︰“我,獵殺了兩頭夜詭!”
話出口後,過了約莫一息時間,那銅鏡就有白光閃爍。
男子松了口氣。
院使龍澤手掌一翻,在桌子上鋪開了兩枚寒冰印記︰“很好,拿走吧。”
男子拿了兩枚寒冰印記。
等走開到一旁,立刻有同宗門的弟子紛紛道賀,竟然獵殺了兩頭夜詭,當真是了不起!
接著,又有人上前,對著問心鏡道︰“我只獵殺了一頭夜詭。”
同樣是白光從銅鏡中閃出。
敢于夜晚出城獵殺夜詭的宗門弟子,無一例外,對自己的實力有相當的信心,奔波一夜,半數以上的人都成功獵殺夜詭。
但,也有一無所獲之人。
他們也許是沒遇到夜詭,也有的是遇到了敵不過的夜詭倉皇逃遁……
他們悄無聲息的退到了人群之中,神情落寞。
但那些留守巡察院駐地的宗門弟子無人出言議論這些人,他們都不敢出城,哪里有那個資格。
“我,獵殺了三頭夜詭!”
當有人說出自己獵殺了三頭夜詭,一雙雙眼楮都齊刷刷看了過去。
一個滿臉傲然和自信的男子站在那里。
可是,問心鏡卻是閃出紅光來。
此人,說謊了!
院使龍澤看了一眼站在桌子前之人,輕哼一聲︰“冥河宗弟子,修的是靈巫道,擅長操弄命魂,以為施展了自欺道法,先騙過了自己,就能瞞過問心鏡?”
一縷極冷的寒氣當頭淋在冥河宗弟子的腦袋上。
此人渾身猛的一顫,道法被破掉,就像是大夢初醒一樣,剛剛自信的神情完全垮了下去,臉上全是被當眾拆穿伎倆的尷尬和羞愧。
“院使大人,我……我獵殺了一頭夜詭。”
這一次,銅鏡閃出的是白光。
院使龍澤並未追究,依舊給予了一枚寒冰印記,只是說,下不為例。
已經有了一個說話被拆穿的,後面的宗門弟子也都不敢耍心機,面對問心鏡如實告知。
當一個個宗門弟子領取了獵殺夜詭獎勵時,更多的宗門弟子從外面回來了。
獵殺夜詭的數量也越來越多。
多數宗門弟子只是獵殺了一頭,兩頭,但很快,就有獵殺了四五頭的!
無一例外,全都是各個宗門頂尖的門人弟子。
“我殺死夜詭七頭。”
當有人站在問心鏡前說出“七”這個數字,四周的宗門弟子都瞪大了眼楮看去。
是誰,竟然有如此本事!
問心鏡白光閃爍。
“很好。”院使龍澤在桌子上鋪開了七枚寒冰印記。
“謝過龍院使。”余沈風將七枚寒冰印記全都拿起。
三仙山弟子見殺死起頭夜詭的是余沈風,既興奮,也覺得理所應當。
余沈風對自己昨夜獵殺夜詭的戰績還算滿意,當穿過人群準備回到住處時,有三仙山弟子與他搭話。
“余師兄,不想看一看甦師姐和樊朝天還有裘長生的賭約嗎?”
“嗯?”余沈風站住了。
他昨夜是從龍陵縣城的北門出的城,所以並不知曉南城門前發生的事。
那人與余沈風詳細的說了,三人以十枚寒冰印記為注,比獵殺夜詭數量的事。
就在這時,夜寧殿前響起一聲沉悶的聲響。
一個巨大如棺的鐵黑色匣子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一個魁梧的身影立在了問心鏡前。
正是冥河宗雙雄之一的裘長生。
當他一張口,夜寧殿前就安靜了下來。
“我,獵殺夜詭,十一頭。”
不管是出城的,還是沒出城的,全都被這個數字給震了一下。
就連余沈風都大感吃驚。
他已經用盡了渾身解數,奔波一整夜,勉強獵殺了七頭夜詭,還以為少有人能比。
沒想到,裘長生竟然比他還要多了四頭!
而問心鏡閃出的白光也證明了所言非虛。
大手一揮,將十一枚寒冰印記抓在手里,裘長生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之人,彈出了一枚寒冰印記。
正是跟隨一同出城的朱佟。
此時的朱佟臉色蒼白如紙,像是大病了一場,透著虛弱和無力,接住那一枚寒冰印記後,一副要委屈地哭出來的樣子。
這一夜,他被吸了十幾次血,差點成了干尸!
領了獎賞,裘長生並未急著離開,靜默無聲,沉穩如山的立在那里,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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