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清華忽然望向星空，那里有藍星的羽翼劃出的光痕，“我當時根本不知道古鎧會覺醒，只是覺得……” 他摸著掌心的機械蝴蝶殘片，“不能讓你們跟我一起死在機械的鐵籠里。”
張倩的手突然覆在他手背上，帶著體溫的顫抖︰“所以你就用自己當誘餌，像以前那樣？” 她的護目鏡早已摘下，眼尾的紅痕不知是風雪還是淚水，“你知不知道，我們差點以為……”
“但我們贏了。” 清華打斷她，翻轉手掌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機械義肢關節處的溫度，“而且，我從來不是一個人 —— 黑虎的爪牙，白龍馬的鐵蹄，藍星的羽翼，還有你們的槍炮，都是我的鎧甲。”
雪，又開始下了。但落在峰頂的雪花，不再是戰斗時的冰刃，而是溫柔的銀沙。清華看著山谷中的廢墟，綠焰正在風雪中漸漸熄滅，卻有幾簇微光在廢墟深處閃爍 —— 那是被救出的幸存者點燃的篝火，像散落在雪地上的星星。
“明天，” 他站起身，古鎧的殘片化作光點融入星空，“我們要在廢墟上建定居點，就叫‘獸首城’吧。” 他望向張倩，看見她眼中倒映的火光，“讓所有經過的人都知道，機械的鐵幕下，總有人用血肉之軀，為生命劈開一條路。”
黑虎的嘯聲突然響起，驚飛了峰頂的雪鳥。清華翻身上馬，白龍馬的鬃毛在風雪中揚起，像一面不會倒下的戰旗。張倩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與藍星的羽翼、野獸的身影漸漸重合，忽然明白，所謂的寧靜從來不是終點，而是下一場守護的開始 —— 只要他們還在，這片雪原就永遠不會失去溫度。
夜深了，廢墟的余火仍在燃燒，如同清華眼中未滅的光。他知道，無論未來還有多少機械基地需要清剿，只要身邊有這些願意與他共赴火海的戰友，有這些用爪牙和羽翼守護他的野獸，任何鐵幕，都終將在生命的狂歌中崩塌。
後半夜的篝火將熄未熄，清華的肩胛骨突然在岩石上撞出悶響。古鎧殘留的共生紋如褪色的星軌，在他小臂上明滅不定，而夢境中金屬撕裂的聲響里，混著某個女孩哼了半句的雪原民謠 —— 那是他從未在戰術日志里記載過的、帶著雪松氣息的調子。
“又夢見機械齒輪了？” 張倩的聲音從篝火躍動的光影里飄來，她正用戰術匕首削著星核合金碎片，靴底的防滑釘在雪地上蹭出細碎的響。清華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正緊緊攥著胸前的機械蝴蝶吊墜，金屬翅膀硌得掌心發疼。
她遞來的金屬杯還冒著熱氣，融雪煮的苔鮮茶在低溫里騰起薄霧︰“黑虎剛才把尾巴繞在你戰靴上，像怕你被夢境拽回機械墳場。” 張倩的指尖掠過他腕間的舊疤，那里還留著被機械犬牙撕裂的淺痕，“藍星說共生鎧甲的神經共振，會把戰斗數據編織成記憶拼圖。”
清華接過杯子，茶香里混著若有若無的雪松香 —— 和她發間的味道一模一樣。記憶突然出現裂隙︰他看見某個極寒的冬夜，自己將凍僵的手塞進她的袖口，而她反手握住他的指尖，用體溫焐化了手套上的冰碴。“你……” 他的喉結滾動，“總在我傷口上涂這種味道。”
張倩的睫毛顫了顫，從戰術背心內側掏出小玻璃瓶。透明的精油在火光下泛著琥珀色，瓶身上刻著歪扭的 “清” 字，邊緣還帶著灼燒的焦痕︰“在雪松實驗室偷的，你說過‘雪松香能蓋過消毒水的氣味’。” 她蘸了些精油涂在他頸間的勒痕上，指尖劃過他鎖骨處的獸首刺青，“那時你總躲著我，說男女兵不能離太近。”
清華沒有躲避，反而微微側頭。她的掌心帶著常年握槍的薄繭，卻比任何醫療艙的恆溫系統都更溫暖。他忽然注意到，她戰術服的左胸口袋上，別著半枚機械蝴蝶胸針 —— 正是他在某次突圍戰中丟失的那枚，翅膀上的裂痕用星核碎片修補過。
“疼嗎？” 張倩的手指懸在他肩甲的灼傷上方，呼吸輕得像落雪。
他搖頭，卻在她觸踫到傷處時猛地吸氣。不是疼痛，而是某種沉睡的記憶被喚醒︰在某個被機械犬群追擊的雪夜，她曾用身體擋住他的退路，溫熱的血滴在他手背上，比星核能量更滾燙。“為什麼……” 他凝視著她眼中跳動的火光，“總把我看得比自己重要？”
張倩的動作突然頓住，匕首險些滑落。她低頭看著自己戰術褲腿上的焦痕，那是今天戰斗中為他擋住等離子束留下的︰“因為你在低溫艙里把最後一塊能量巧克力掰給我時，說‘吃飽了才能打雪仗’。” 她的聲音發顫，卻帶著笑意，“後來你把雪球塞進我衣領，我追了你整個雪原。”
清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腦海中閃過零碎的畫面︰白茫茫的雪原上，女孩的笑聲驚飛雪鳥，她的辮梢掛著冰晶，而他的機械蝴蝶停在她揚起的指尖。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從未真正忘記，只是這些記憶被戰斗數據層層覆蓋，直到她用體溫和茶香，將它們一一喚醒。
“張倩。”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金屬杯在石面上磕出輕響，“我……”
她的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下，卻笑著搖頭︰“不用說，我知道。” 她反握住他的手，將機械蝴蝶吊墜貼在他掌心，“你看，它還在振動，和你的心跳一個頻率。”
雪粒子突然撲進篝火，火星四濺。張倩往火里添了塊星核殘片，藍綠色的火焰騰起，映著清華逐漸舒展的眉頭。他的頭慢慢靠向她的肩膀，黑虎適時地調整姿勢，用尾巴為他們擋住迎面的風雪。在這片剛被戰火洗禮的雪原上，兩個靈魂正借著殘火的溫度，拼湊記憶的拼圖。
“睡吧。” 張倩輕聲說，指尖梳理著他被風雪打濕的額發，“等天亮了，我們去廢墟里找當年埋的‘時間膠囊’—— 你說過要把機械蝴蝶封在星核盒子里，等戰爭結束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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