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菲斯背靠著一棵樹,左肩的傷口在滲血,血珠順著衣料蜿蜒而下,在樹皮上蹭出一道暗紅的痕跡。他死死盯著三十步外的斜坡,那里的黑色守望佣兵正跨坐在戰馬上掃視著周圍的樹木。
格里菲斯摸向腰間別著的短弩,箭袋里還剩三支箭,按照以前黑色守望教官的話來說,對付騎兵,第一步就是殺死他的馬。
他緩緩抽出短弩,將一支弩箭搭上弦,瞄準戰馬的一條馬腿。
然而就在上弦的這一瞬間,佣兵好像察覺到了這細微的聲音,他猛地轉頭,目光如刀般掃向樹叢,讓格里菲斯立刻縮回樹後。
“轟!”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爆炸的聲音,佣兵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小鎮,就在這時,格里菲斯找準時機,瞄準戰馬的前膝就扣下了扳機。
“嗖!”
弩箭破空的聲音被鎮子里的爆炸聲掩蓋,但格里菲斯看見那支箭精準地扎進馬的前膝軟肉。
戰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前腿一軟,跪倒在地,巨大的慣性將背上的佣兵甩了出去。
“該死!”
佣兵重重摔在泥地上,短劍脫手飛出,插在兩塊石頭中間。
他罵罵咧咧地爬起來,正要拔劍,格里菲斯已經從樹後沖了出來,對著他就用手弩射了一箭,佣兵側身一跳,箭矢貼著他的身軀插進樹干中。
就在這時,格里菲斯沖了上來,手中的長劍直刺他的咽喉。
佣兵側身閃避,劍鋒擦著他的衣領劃過,帶起一串火星。
他反手抄起地上的短劍,與格里菲斯戰在一處。
兩人的武器踫撞在一起,火花四濺,劍刃相交的“叮叮”聲在林間回蕩。
格里菲斯攻勢凌厲,每一劍都直取要害,佣兵則憑借著豐富的戰斗經驗,不斷格擋反擊。
交手十余招後,佣兵突然一個虛招,誘使格里菲斯的長劍刺向他的肩膀,他卻猛地矮身,短劍橫掃格里菲斯的腳踝。
格里菲斯腳下一滑,長劍脫手飛出,釘在一棵樹干上。
佣兵趁機撲上,短劍直刺格里菲斯的胸口。
格里菲斯急中生智,用左臂擋住劍鋒,鮮血頓時涌了出來,但他右手卻順勢抓住佣兵持劍的手腕,然後不顧左臂的疼痛,用拳頭照著對方的臉給了他一拳。
兩人立刻展開近身互搏,拳頭重重地落在對方的身上。
格里菲斯的拳頭打在佣兵的腹部,佣兵的拳頭則砸在格里菲斯的下巴上,打得他牙齒發麻。
兩人都紅了眼,誰也不肯退讓,鮮血混著汗水,在臉上肆意流淌。
漸漸地,佣兵憑借著強壯的體魄,逐漸佔據了上風。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將格里菲斯壓倒在地上,然後用雙手死死地掐住格里菲斯的脖子。
格里菲斯拼命地掙扎著,雙手用力地掰著佣兵的手腕,但佣兵的力氣實在太大了,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開始浮現出黑影。
“呃……”
格里菲斯發出微弱的呻吟,雙腿無力地蹬著地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佣兵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奔跑聲,佣兵回頭望去,就被一個身材壯碩的人撲倒在地,盡管連帶著把格里菲斯也壓到了,但佣兵的雙手也從他脖頸上松了下來,讓格里菲斯又能呼吸到空氣。
隨著視野清晰,格里菲斯看到了比賓的臉,比賓起身後則立刻用雙手緊緊地抱住佣兵的腰。
“一邊去!”
比賓大喝一聲,憑借著自身強大的力量,將佣兵抱了起來,然後用力朝著旁邊的樹扔了出去。
“砰!”
的一聲巨響,佣兵重重地撞在樹上,然後緩緩地滑落在地,暈了過去。
……
原本佣兵們舉行會議的大門被砸開,厚重的橡木門板撞在石牆上,碎木屑與灰塵四濺。
隆多像破布口袋般被甩進門內,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他眼冒金星,渾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傷口,原本漆黑發亮的盔甲破損得不成樣子,胸甲裂開好幾道縫隙,露出里面被血浸透的襯衣。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被一名身材高大、全身被黑色盔甲覆蓋的佣兵單手提了起來,像是拎起一只瀕死的野狗。
鼻青臉腫的隆多勉強抬起頭,看到那佣兵頭盔下露出的半張臉,冷峻如刀削,眼神卻比冰窟窿還冷,殺氣四溢。
他立刻像篩糠般抖了起來,聲音帶著哭腔求饒道︰
“饒命啊大爺,我真不知道您要過道,實在不行您看看您需要什麼,我給您拿就是了,求您饒了我這一條狗命吧!”
那名佣兵沒說話,只是緩緩環視周圍。
昏暗的大廳里,橫七豎八躺著幾具尸體,地上滿是血跡與碎酒瓶。
他的目光掃過一個被亞麻布包住的東西,腳步頓了頓,上前兩步,一把扯開上面的布。
里面是一個鐵籠,籠子上的鐵條被血污與灰塵覆蓋。
佣兵打開籠門,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
籠子里蜷縮著兩個小男孩,原本睡著的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醒,看到眼前高大恐怖的佣兵,嚇得立刻往後退去,縮在籠子角落,小臉慘白,眼楮里滿是驚恐的淚水。
佣兵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隆多,隨後視線停留在他盔甲上沾滿血跡的人皮。
這時,幾名黑色守望佣兵也匆匆趕到現場,那名佣兵指著隆多,聲音低沉而冰冷︰
“送他上路。”
“是!”
他們粗暴地將隆多的眼楮用亞麻布裹了起來,那布粗糙地摩擦著他的眼皮,隆多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隨後,佣兵們押著他,拖著他那殘破的身軀,離開了這個充滿罪惡與血腥的大廳。
隆多不知道自己被帶到哪里,他的雙腿發軟,只能任由佣兵們拖著走。
一段時間後,他听到旁邊有人喊道︰
“跪下!”
隨後,他感覺自己肩膀上被人重重壓了一下,雙腿再也撐不住,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膝蓋撞擊在堅硬的地面上,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接著,他听到一個喊聲︰
“打開點火器,放!”
大廳內的那名佣兵看著籠子里的兩個小男孩,他緩緩揮動自己身旁的雙手劍,劍身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寒光。
隨著“啪嗒”一聲,籠子的鎖鏈被斬斷,佣兵輕輕打開籠子。
兩個孩子驚恐地看著他,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然後他們就看到,那個佣兵慢慢往籠子內伸出一只手,那只手被金屬手套覆蓋,上面沾滿了鮮血,看起來格外恐怖。
但其中一個孩子,也許是感受到了他的善意,還是鼓起勇氣,將小手放在了那名佣兵的手上。
隨後,他拉著另一個孩子,小心翼翼地從籠子里走了出來。
佣兵將其中年齡較小的孩子單手抱了起來,然後,他拉著另一個孩子,一步一步地離開了大廳。
此時,太陽正在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這個早就成為廢墟的小鎮上。
原本被黑暗與恐懼籠罩的地方,漸漸有了溫暖的氣息。
其他被囚禁的鎮民也在黑色守望的解救下,與親人相擁而泣。
無論遭遇多麼嚴重的災難,日子終究還是要接著過的。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仿佛給他們披上了一層希望的紗衣,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