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琳瑯的話讓顧墨不禁皺眉,他之前就提醒過簡仲書了,誰能想到這位狀元郎居然還能做出這樣的事,都已經擁有這般好的佳人了,卻還不知道珍惜!
有那麼一瞬間,顧墨是憤怒的,但憤怒過後卻是深深的無力,尤其是面對這個正為顧墨而哭得傷心欲絕的甦琳瑯,他不止一次想要將她抱在懷里好好安撫,但多次伸出的手還是被按耐住了,若是他真的這般做,與簡仲書有什麼區別呢?
他極力克制自己,好半晌才開口︰“許是意外呢?今日秦大人被抓,仲書又被牽連入獄,今日約莫是吃了不少苦頭。”
這蹩腳的理由,甦琳瑯卻信了,她頂著一張哭紅了的杏眼看他,“真的?”
明明已經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卻單純的像個孩子,意外的讓人覺得可愛,顧墨被她這麼一看,不自覺地勾起了唇。
笑得倒是挺好看的,但甦大小姐卻不依了,“你竟然敢笑本小姐!”
聞言,顧墨連連擺手,“莫氣莫氣,在下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甦琳瑯見他這麼著急,心情也沒剛才這麼糟糕了,這才察覺到了這院子里若有若無的甜香味。
甦大小姐剛才著急出門也沒吃什麼東西,再加上剛剛才哭過,如今一聞這味道,只覺肚子餓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顧墨身後望了一眼,後者心領神會,“這是我們家鄉才有的,甦小姐若不嫌棄,可要嘗嘗?”
外皮被烤得黑乎乎的蜜薯被掰開,露出了里頭蜜的流油的內 ,被遞到了甦琳瑯的面前,顧墨原本是想遞給她的,沒想到甦琳瑯不想拿這黑乎乎的東西,直接就著他的手咬上了一口。
隨著她的動作,少女的發絲擦過他的手背,就像是小刷子一般輕輕的在他心上刷過,讓顧墨的心都癢了起來,嗓子也微微發干。
魏昭就這麼呆呆地站著,跟投喂似的讓甦琳瑯把大半個蜜薯都吃完了。
“好甜呀!顧墨,這是紅薯嗎?”
直到甦琳瑯再次出聲,顧墨才回過神,意識到剛才兩人的行為時,顧大榜眼的臉不禁開始發燙了起來,所幸屋子里太黑,甦琳瑯並沒有看清。
“這是蜜薯,比紅薯要甜一些。”
“奇怪,顧墨你嗓子怎麼啞了?”
“咳咳…”
甦大小姐在顧墨那被順了毛,又飽餐了一頓,甚至還把另一個沒吃完的打包帶回來了。
她心情大好,只是回府的時候還是因為時間太晚了,被自家兩個哥哥抓個正著。
“大哥二哥,你們怎麼還沒睡啊?”
“你那麼晚不回來,你大哥怎麼睡得著啊。”一道女聲突然從身後響起,甦琳瑯轉身一看,立馬跑了過去,撒嬌似的勾住了女人的手臂,“大嫂,你回來啦!”
甦秦氏一早就看到了甦琳瑯手里的東西,打趣道︰“我要是還不回來,還不知你要被這兩個家伙欺負到什麼時候呢?瞧瞧咱家這好好的大小姐都吃上紅薯了啊。”
聞言,兩個哥哥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尤其是甦宇他跟父親在外打仗時就經常吃這個,現在聞著味兒竟有幾分饞了。
甦琳瑯也是上路子,大大方方地將剩下的這個給了二哥,道︰“這可不是紅薯,這是蜜薯!”
小姑子得意的小模樣,讓甦秦氏忍不住掩嘴笑道︰“是嗎?那二弟你可別吃了,這可是小妹心心念念的大半夜不歸家的,去莊稼地里挖的。”
甦秦氏的言外之意便是在提醒甦家兩位哥哥,女孩子家家的兜著個蜜薯半夜才回,可得留心著點。
只是甦宇和甦琳瑯兩兄妹誰也沒有听出大嫂的言外之意,唯一听懂的甦凌此刻卻緊皺著眉頭。
這一幕恰好被甦琳瑯看見,跟著打趣道︰“大哥作何嘆氣呀?難道是大嫂回來了你不開心了?”
“你呀,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甦秦氏點了點她的額頭。
一旁的甦宇邊吃著蜜薯,邊替大哥解釋道︰“還不是今兒個抓了那個姓秦的,御史台那里有些忙不過來,也就是大嫂今日回來,他才告假回來一趟,這不一會就得過去了。”
甦琳瑯這才想起還有這麼一件事,“這麼忙怎麼不多派點人過去呀,這次科舉的進士不就有好多嗎?隨便撥點人去呀,天天忙成這樣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小佷女。”
甦宇都被她說笑了,“你以為跟你想得這麼簡單啊,那可是御史台,又不是翰林院!”
聞言,一直沒有出聲的甦凌卻開了口,“小妹,你說這次的進士,你覺得哪個更適合來我這御史台幫忙?”
甦宇︰……你怎麼也跟著添亂啊。
“當然是簡……”甦琳瑯忽然頓住了,看著被自家二哥吃得只剩皮的蜜薯,甦琳瑯這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方才連吃帶拿的該不會是顧墨的晚飯吧?
這一瞬間,甦大小姐愧疚心填滿了她整個胸腔,到嘴的話也由簡仲書改成了顧墨。
“大哥,你要不就選顧墨吧?”
甦凌稍稍一詫異,皺著的眉頭難得舒展,“小妹為何不選簡仲書了?”
甦宇和甦秦氏也跟著湊了過來,只听甦琳瑯無比坦然道︰“顧墨窮的都吃蜜薯了,簡仲書還有我養著。”
甦宇︰……淦啊!這簡仲書到底給他小妹下了什麼降頭!
另一頭,顧墨送完甦琳瑯回府後便立馬去尋了簡仲書。
一見是他,簡仲書只以為是問今日白天之事,以為顧墨是來嘲笑他的,想也沒想地關了門,“顧兄,我今日不便,你還是請回吧。”
顧墨一腳抵住了門框,“我問你,你方才是如何回來的?”
“自然是自己回來的,難道還有人接我不成。”
簡仲書年歲尚小,被這麼一問,臉上的神情可以說毫無掩藏,見狀,顧墨臉都跟著沉了下來,他也不想跟他掰扯,直接問道︰“你今日是坐著裴府的馬車回來的?”
大概是被謊言被戳穿,簡仲書有那麼一瞬間難堪,緊接著便是大義凜然,“是又如何?寒窗苦讀十多載,我替自己謀個出路難道有錯嗎?”
其實一開始簡仲書並沒有那麼激進,純屬是刺激的,他家隔壁住的正是上屆的狀元,因為得罪了秦大人到現在都是一個不痛不癢的七品小官。
眼看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們如今還是不得官職,難道還要讓他等上三年嗎!那來時的滿腔抱負又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