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疑惑的趙昊，李易剛沒好氣的說道︰“你以前那股子聰明伶俐勁兒都跑哪去了？這還沒像我似的七老八十呢，怎麼腦子就越長越不靈光了？”
“......”
趙昊對于老師的話置若罔聞，因為現在縈繞在他心頭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就比如之前在他面前發生的一切到現在他都沒怎麼看明白， 更不能理解自家老師說出的話里的意思。
李易剛也沒有繼續掖著藏著，他笑著說道︰“你們這代人做事不都開始學會拐彎抹角了嗎？怎麼到了這孩子的事上卻總想著直來直去問出個所以然來呢！”
“你啊！還是在端著自己的架子，覺得這孩子見到我就應該一五一十的把話說清楚，你信不信這小子一早就想好了敷衍我的方法，怎麼可能輕易的承認自己在故意藏拙？”
趙昊聞言一愣，不過隨即也暗暗點了點頭，確實如自家老師說的一樣，自己對于這個葉蕭並沒有那麼重視，只是把他當成是有些潛力的後輩，要不是因為自己老師的關系，僅僅是這次的表現在接下來他都不會去過多的關注葉蕭。
可他還是想不明白，自家老師到底為何如此確定這小子就是在故意藏拙的，畢竟他努力回想了半天兩人聊天的內容，除了對葉蕭的成長和家庭有了更深的認識以外，絲毫沒有听到任何有關鋼琴的事。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剛剛的聊天中沒有任何關于鋼琴的事......
“？？？”
李老見自己徒弟似乎有了一絲頓悟，微微一笑道︰“嗯，還行，沒笨到家，剛剛和這孩子聊了那麼半天，你就半點不好奇為什麼聊來聊去這孩子都沒有聊到鋼琴上？如果鋼琴佔據這小子很大一部分時間，你覺得可能嗎？”
“......”
“更別說當著我的面，他就算想故意去不聊鋼琴，你覺得他做得到嗎？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孩子在鋼琴上花費的時間非常的少，甚至少到有些離譜的程度，以至于他在聊起自己以前和現在的生活時印象里完全沒有鋼琴的存在。”
趙昊知道老師說這些話的意思，剛剛的閑聊氛圍無疑是十分輕松的，而葉蕭雖然仍然顯得有些拘謹，但是明顯也不至于把自己要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思熟慮，權衡利弊。
難怪老師最後會問他是不是真的喜歡鋼琴，在他看來要真是如此，那鋼琴對于葉蕭來說還真就只是個愛好而已。
而後李老繼續說道︰“這樣看來是不是對于葉蕭的行為就有了合理的解釋？這孩子壓根就沒想過走鋼琴這條路，既然都不準備走，那麼為什麼還要在這上面出風頭，不過是個愛好而已，藏拙才是更好的選擇不是嗎？”
趙昊聞言陷入了沉思，對啊，他下意識的認為所有來參賽的選手都會為了能成為老師的關門弟子而拼盡全力，所以對于葉蕭的行為就愈發的不解，可現在一看這一切似乎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這小子壓根就沒想過出風頭。
可能要是換個人他也不會這麼輕易的被自家老師的話說服，但是他之前對葉蕭可是有些了解的，對于那小子說老實話還真的不缺這所謂的關注度。
可是這也不能說明葉蕭藏拙就是事實，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敢相信早上的那段表演是葉蕭故意為之，更不敢相信葉蕭的實力已經到了老師所說的想要彈錯都變得十分困難的程度！
想要達到那樣的水平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即便是這次比賽中的另一個天之驕子欒雲恐怕也還沒有這個實力，更何況是葉蕭呢！要知道自家老師可是剛剛才說這葉蕭一看就沒花多少時間在鋼琴上，這怎麼可能呢？
李易剛看著身旁仍然一臉難以置信的趙昊，沒來由的在想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他或許也不敢相信這孩子能做到這一步吧！
他微微嘆了口氣，才繼續說道︰“知道我為什麼如此篤定這小子是在藏拙嗎？因為他演奏實在是太矛盾了，你要是真的仔細去分析他在上午的演奏，會驚奇的發現這小子雖然犯的錯照一般的學生比多了許多，但是卻都是些讓人感到莫名奇妙的失誤。”
“就拿一開始第一小節結尾的地方， 他在那段連續彈錯了兩個音，可問題是那兩個音並不難，指法不難，節奏也不快，說句難听的那個位置只要是個有一定功底的孩子都彈不錯，結果那小子卻......”
“而這後半段有些位置對指法的要求很高，非常容易出錯，可這孩子卻一個錯都沒犯過，甚至彈的比其他孩子彈的要流暢的多，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李老的話給趙昊說的一愣一愣的，在這之前他只是感覺葉蕭的演奏听上去有些別扭，只怪他當時對葉蕭的第一印象太差了，一听他彈的一塌糊涂還哪有心思去像李老一樣听的這麼細致，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听漏掉了這麼多的細節。
不過他也不得不感嘆自家老師的厲害，真讓他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听一遍葉蕭的表演恐怕也不會像老師一樣抓住這麼多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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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趙昊的心里仍有疑惑︰“老師，那您的意思是這小子這麼彈是故意的？他為什麼要主動去犯這麼低級的錯誤？這不是更容易讓別人發現他藏拙的破綻嗎？”
趙昊現在都想把這小子拽回來好好給他說道說道了，怎麼一個簡單的演奏里面竟然有這麼多的彎彎繞，這小子確定不是沒事兒吃飽了撐的？
李老想到自己的猜測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那孩子不是故意的，真要說為什麼這麼做，我猜啊，是這小子雖然想要藏拙，可是在他彈奏的過程中根本沒時間去區分到底哪些地方難，哪些地方簡單，所以他有心想彈出一些失誤的地方，可選來選去卻只選了些無關痛癢的位置。”
“......”
趙昊此刻終于恍然大悟，難怪老師會一口咬定他在藏拙，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這小子會犯那麼多的低級失誤，卻在十分困難的地方彈的絲毫不差。
想明白過來的他立馬問道︰“老師，那您說不忍心的意思是？”
李易剛微微嘆了口氣︰“之前你不是也說過這孩子壓根就不是鋼琴專業的，現在通過和他的聊天也證明了這一點，他沒想往這條路上走，那又何必把這樣的壓力扣在這孩子身上呢！”
趙昊聞言竟有些激動︰“可是老師，他要是真有這樣的實力，就該擔起這個責任來，這夏國鋼琴界多少年才出了一個您，如今好不容易才看到點兒曙光，怎麼能讓這個機會溜走呢！您要是拉不下臉來，那就由我去說！”
李易剛臉上竟露出些許的怒意︰“夠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一切都以那個孩子自己的意願為優先！”
見自家老師真的生氣了，趙昊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李老看著陷入沉默的趙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微微嘆了口氣︰“巧者勞而知者憂，這真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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