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青岩策馬揚鞭,日夜兼程,十日後到達烏甦國北部的風來郡,此時已是7月5日清晨。
他命令禁衛軍就地埋鍋做飯,在離仙師推算的地方十里外扎營。
將軍愛兵如子,對待百姓也是如此,擔心天外墜物會毀壞附近村莊,便讓兵士去召集里正。
此地百年來風調雨順,洪災蝗災這樣的天災從沒有發生過,幾位里正得知將軍讓村民遷徙到別處,即使有仙師的預言做保,他們還是萬分抗拒。
“將軍,我們世代住在此處,祖墳祠堂也在風來郡,萬萬不能搬啊,天外來物我等也曾見過,不過是隕石罷了。”
“對,我也見過,頂多就是砸毀幾間房屋,破壞數畝良田,仙師乃世外高人,怎能理解背井離鄉的痛苦。”
里正們盡管對上官將軍頗為恭敬,但好說歹說不願意搬遷,除非王上下旨,否則他們誓死不搬,如果天外來物砸死砸傷百姓,絕不讓朝廷為難,全由本里負責善後。
上官青岩本想動用禁衛軍強行讓鄉民搬離,但轉眼一想,又怕落下侵擾百姓的罵名,當時他太過愛惜自己的名聲。
最後他還是不忍百姓涉險,還是利用手上的職權,令所有村民在7月6日晚都躲到山上的溶洞中,待天外之物降臨再回村里。
那天的情形如今依舊歷歷在目,黎明初現,風來郡上空紅雲漫天,晴天響雷,躲在山洞內的幼兒被異象嚇得哇哇大哭。
當時的雲就像被血染過一樣,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雲,仙師不是說這是天外祥瑞之物降臨,可怎麼看怎麼像魔頭降世。
辰時到來時,九天突降火球,其狀大如昊日,天上仿佛升起兩輪紅日,清晨本該天晴氣爽,可此刻卻比晌午還要炎熱,山洞里頓時變得炙熱無比。
禁衛軍雖戰力絕倫,但受崇尚鬼神的時代限制,他們認為這是天神降怒,紛紛跪在地上請求恕罪。
那團血紅的巨物拖著火舌像流星般從天外而來,重重地砸在風來郡洪安村,待所有異象均消失不見時,上官將軍領著禁衛們朝墜落地急行軍。
山洞內的村民認為這次的墜物和以往的天外隕石降落沒什麼區別,他們祖輩都曾經歷過,甚至很多人家里還藏著隕石,用來壓菜缸。
村民們魚貫而出,主要惦記自家的房屋是否倒塌,當他們來到村子中,發現祖輩居住的地方已然變成廢墟,紛紛跪在村口痛哭流涕。
“老天爺您瞎了嗎,老百姓過得已經很淒苦了,為何還要連最後的容身之地也不留給我們。”
里正老淚橫秋,此刻依然沒有恭敬,指著天空怒罵。
“完了,我們洪安村沒了。”
“大哥,咱家的祖墳也沒了,到下面該如何給列祖列宗交代啊!”
“我的老黃牛,我這把老骨頭沒有它,如何開荒種地!”
村民們跑到自家倒塌的房屋面前,跪地痛哭,雖然走時已將糧食帶走,但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有膽子大的人操起扁擔便往墜物的地方氣憤地奔去,嘴里喊著︰“老子什麼也沒有了,管他什麼仙物,和他拼了。”
有一個沖過去,就有第二人,村民義憤填膺站起來,有拿木棍的,有拿鐵叉的,還有背口大黑鍋的,反正身邊有什麼就撈什麼,誓要和外來之物拼個你死我活。
因為他們的家沒了,祖墳沒了,宗祠也沒了,盼頭沒了。
可當沖到墜物的地方時,眾人將手中的家伙事高高舉起,半天沒有落下,甚至連罵娘的聲音都沒有。
眼前出現了數十丈寬,目測有村口水井那麼深的巨坑,里面的東西通體赤紅,忽明忽暗,像殺豬時掏出的心髒一樣不停地在跳動。
分明不是隕石,里面有活物。
帶頭沖鋒的人回頭看著里正︰“三爺,怎麼辦?”
“猛子,別沖動,想必這會兒上官將軍已在趕來的路上,我們要是貿然行動,萬一從里面蹦出個妖怪,咱們豈不是成了口糧了。”
“啊,三爺,有這麼可怕?讓俺下去,給這玩意兒幾扁擔,給大伙解解氣。”
“猛子,平日里你犯渾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今天你可別干傻事,退,大家都往後退,我越看這東西越覺得邪乎。”
里正發話,村民們即使和這東西不共戴天,也得乖乖往後退,家園毀了可以推倒重建,要是命沒了啥都沒了。
就在他們對著墜物恐慌時,地面開始晃動,遠處煙塵四起,戰旗飄飄。
上官將軍帶領禁衛軍終于趕到,沿路他看到數個村落冒著黑煙,村民癱坐在倒塌房屋上悲痛欲絕。
可當趕到天外之物墜落的中心時,看到景象讓他這個見慣了腥風血雨,橫尸遍野的大將軍也不免動容。
整個洪安村變成焦土,沒有一間房屋是挺立的,全被燒成灰燼,隔壁幾個村子還好,房塌了還能搶救出幾根木梁。
墜落區域好像就被敲碎的核桃,沒有一處是完整了,此刻他心里浮現出不祥的預感,這哪是仙物祥瑞,分明是魔物,毀天滅地。
當上官將軍帶兵抵達巨坑時,村民們自覺地朝兩側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見過上官將軍,這天外之物,形似人的髒腑,恐怕是大凶之物啊。”
“哦,你等沒有動過這仙物吧?”
“沒,沒有。”
上官青岩俯身看向坑底,臉上露出驚恐,瞬息又恢復風輕雲淡,朝身後的兵士擺手。
“將路上買的雞鴨扔到坑里!”
“是,大將軍。”
不清楚坑底閃著紅光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他只能通過活物來試探,貿然讓兵士下去查探後果無法預料,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在對方情報不明的情況下,只能先放幾箭試探虛實。
六只公雞六只公鴨被士兵們扔進坑底,嘎嘎喔喔,雞和鴨落掉進巨坑,扇動著翅膀吱哇亂叫,它們好似看到老鷹這樣的克星。
盡管身體肥胖飛不高,可這些雞鴨還是不斷地扇著翅膀,不敢落在天外墜物上。
村民們踮起腳尖朝下面望著,看到奇怪的景象,不禁後背生寒,那墜物肯定是髒東西。
就在上官青岩他們目露驚愕時,墜物紅光大作,撲通撲通,類似心髒跳動的響動從坑底傳來,那聲音就像兩軍交戰時敲響的戰鼓,令人振聾發聵。
。
雞鴨在空中碎成血肉,氣血如同飛舞的絲線,被吸進散發紅光的墜物中。
“我餓,我餓!”
類似兒童般稚嫩的聲音在眾人腦海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