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打了個激靈，轉頭向身後看去。
“牧師是你啊，龍國有句古話，人嚇人嚇死人，大半夜的拍我做什麼？”
“嗯？我沒拍你啊！”
“坐吧。”
牧師搖搖頭心里直犯嘀咕，今晚的艾倫說話有點不著邊際，但也沒有多想俯身坐下來。
兩人後面便沒再搭話，借著月光朝草原盡頭望著。
唰！
一道黑影從兩人背後掠過，隱入夜色後再沒出現過。
天亮了，眾人簡單對付幾口便又穿行在茫茫草原上，清晨的草原，呼吸的空氣中夾雜著草葉的芬芳。
沿路依舊沒有見到有動物出沒，只有青草劃過腿間的沙沙聲，剛開始大家還有說有笑，在為能踏上仙境而沾沾自喜。
臨近中午，眾人依然沒走出草原，要是能呼叫到低空飛行器該有多好，可那樣做很容易被龍國人發現。
太陽高高掛起，他們邊吃壓縮餅干，邊悶頭走著。
嬉笑聲從隊伍中消失，這樣走下去遲早要瘋，周圍的環境幾乎一模一樣，蔚藍的天，清脆的草，還有群藍眼楮的外國佬。
就好像進入無限循環的死亡游戲，直到資源耗盡，他們走死在這神秘的草原上。
艾倫拿著望遠鏡，不時在地圖上比對坐標，方向沒錯啊，可就是走不到邊緣。
吉姆看了看自己的吉祥物，哈口氣，擦了擦子彈殼。
“偉大的艾倫，還要走到什麼時候，這破草原像海洋般廣闊，要不我們打道回府吧！”
“你不想成為長生的仙人了？”
“嗨，誰不想，可也得知道仙人在哪兒啊，買彩票都比現在瞎走來得真實！”
“已經沒有回頭路，擅自離開，我們肯定已被拉進龍國黑名單，再想踏入這片神秘的土地就難嘍！”
咂咂嘴，吉姆親了下子彈殼，要不是妻子時日不多，撤掉呼吸機就會去見上帝，才不會陪艾倫跑到這陌生的龍國，拿命開玩笑。
艾倫說昆侖山住著仙人，有令人起死回生的仙丹，對這樣的鬼話他只有1相信。
但就是為這1的希望，他還是跟著來了。
這無法用常理來推斷的草原，告訴自己，或許真有仙人在盡頭牧羊也說不定。
畫完十字，吉姆又向心中的神祈禱，畢竟都是神仙，也許東西方的神私下有往來，听到他的願望，大發善心將救命仙藥從空中扔下來，正好落在手里。
高原上的光線刺得人睜不開眼楮，尤其到了中午，簡直要把人曬成肉干，臉上火辣辣的。
“哎呦，說什麼老子也不走了！”
史密斯就地躺平，在草地上壓出個人形大坑。
吉姆呲著大白牙對他傻樂︰“小心甲蟲咬你的屁股，哈哈。”
“切，倒是希望咬我一下，可你看，除了咱幾個，連只野兔也沒有，我都有點想念那只四角怪物了！”
“別亂說，看你腳上纏的是什麼？”
史密斯下意識掏出匕首，不敢挪動分毫，還以為是蛇，可抬頭一看，除去草還是草，眼前全是吉姆那比鍋底還黑的臭臉。
“信不信，老子送你去見聖母！”
他狠狠朝吉姆啐了一口濃痰，在空中比劃了個中指。
“哈哈，走吧，今晚我們肯定能走出這該死的草原！”
眾人短暫休息後繼續趕路，沿途只有清風為伴，一腳踩下，鼻尖傳來的青草香說明眼前種種不是幻覺。
當霞光染紅天際，艾倫他們徹徹底底在草原上走了一天。
大家對找到仙人不抱任何幻想，能走出去，平安回家就是萬幸。
遇到一塊圓形巨石，眾人停下來，燒點不開的熱水，端著咖啡欣賞夕陽的余暉。
“老艾倫，那日落的地方會不會就是仙人住的？”
牧師指著前方，語氣極其平和，好似在說前面有家便利店般自然。
“不是沒有可能，你看這羊皮卷上寫著，玉京山連接仙凡兩界的通道，只要能達到那里，我們就能見到真正的仙人。”
牧師心想，這和他忽悠信徒沒什麼區別，盡管相信一切都是上帝在安排，可大多時候神並沒有出現，所有的東西都是人幻想出來的。
就像皇帝的新裝，大家都不願意點破而已。
見過太多的死亡，太多的分別，太多的殺戮，而上帝沒有出手救過任何一個人。
沒有再繼續往前，黑夜降臨，眾人在巨石上鋪上毯子，將身體埋入睡袋，仰望星空開始吹牛。
作為隊長，路途中艾倫始終提醒大家神山就在前方，但腳步一旦停下來，臉上的激情就會消失殆盡。
陌生的地方，不可預知的危險，讓他對長生的秘密越來越懷疑。
古老羊皮卷上記載的東西，會不會是哪個精神錯亂的巫師寫下的呢？
艾倫像昨晚那樣無法入睡，閉上眼楮，腦海里全是對死亡的恐懼，那些癌細胞就像潛伏的幽靈隨時都在啃食著自己。
也不知是幾點睡著的，直到耳邊傳來一聲驚呼！
“吉姆，吉姆，黑小子你在哪兒？”
听到呼喊，艾倫慌忙坐起來，忘記腳在睡袋里，站起來就往前走，差點從巨石上摔下去。
還是牧師伸手將他抓住。
“你看這是什麼？”
看著手上的子彈吊墜，艾倫眼淚奪眶而出，沒有野獸出沒，人怎麼會不見呢?
該死的吉姆能去哪里，他的妻子可還在病床上等這個男人歸來，怎麼向其家人交代。
來不及整理裝備，眾人大喊著吉姆的名字，可只有回聲飄蕩，沒有回應。
看似平靜的草原，在深夜里伸出血盆巨口將他們的同伴吞沒，放眼望去只有隨風搖曳的青草，沒有半點吉姆的身影，哪怕是遺體也沒有。
對著子彈吊墜，隊伍的士氣低落到極點。
仙人衣角都沒摸到，人卻先走一個，隊員的神秘消失讓他們再次成為驚弓之鳥。
沿著巨石往四周擴出去兩公里，依舊沒找到期待中的身影，他們只好返回，重新在巨石上聚集，低頭整理裝備。
紅日緩緩升起，這支外國登山隊繼續行走在草原上。
又是一天。
當黑夜淹沒視野，艾倫拿出紅外望遠鏡，雙手不住地抖起來。
“快看前面三公里處有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