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驚變引得眾人紛紛朝後方望去。
這具尸體像冰箱中的凍魚，被史密斯從雪中撥出來，面容上的表情清晰可見，從服裝的樣式看，此人遇難的時間應該不長。
“噢，上帝！”
隊員們在胸前畫著十字祈禱，內心對昆侖山的敬畏達到頂點。
艾倫低頭看過一眼便起身朝前方走去，仿佛看自己前院被割下的雜草般不為所動。
遇見死尸只是旅途的小小插曲，史密斯將那人重新邁入雪堆中，頂著風雪追上隊伍。
行進中，所有人都默不作聲，邁著沉重的步伐踩著沒過腳踝的積雪。
咯吱，咯吱。
從保暖面罩中呼出的水汽迅速凝成冰霜。
暗龍雪山上看不到半點生機，全都被白雪覆蓋，阿爾扎走在最前方，按照先輩們探索過的安全路線指引著眾人。
登到半山腰，艾倫幾乎要窒息，呼吸越發困難，惡劣的環境比癌細胞更加致命。
“前面就是休息點，大家再堅持半個小時。”
向導阿爾山用手指向前方，他對這種環境早已習慣，和在村子里散步般輕松，氣都不帶喘的。
“法克，這該死的暗龍雪山，老子爬麥金山都沒這麼累。”
“真想躺在雪中睡一覺，去他娘的山頂。”
“走吧，艾倫他們都快看不見身影了，要是雪人出沒，咱倆喊破喉嚨都沒人听得見。”
“去他娘的長生，我感覺死神已經來接我了。”
隊伍後方的兩人，彎起腰，走得比蠕動的蛆蟲還慢。
等眾人都到達4500米營地時，全累趴在地上，在隊長艾倫的催促下才起身開始搭帳篷。
用高壓鍋將水燒熱後，大家紛紛給自己沖了杯黑咖啡，喝上一口熱水，才感覺自己終于活過來。
“呸，這水的味道比牧場的牛尿還難喝。”
向導阿爾扎听見隊員的哀怨，抱著茶杯將身體湊過來。
“哈哈哈，雪水就是這味兒，要是你們喝過用牛糞煮的咖啡就會覺得這水還是很甘甜的。”
“噢，那簡直太糟糕了，親愛的阿爾，我沒听錯，你們用牛糞燒水？”
“對啊，這是我們日常的主要燃料。”
史密斯喝口咖啡，連連搖頭，生活在那樣的地方，他寧願將自己溺死浴缸里。
“大家嘗嘗西海的犛牛干。”
阿爾扎掏出一大包肉干分給眾人。
艾倫學著龍國人的樣子，雙手接過肉干，張口就咬差點將剛種植的牙崩碎。
“不，不，像我這樣先輕輕咬上一口，順著肉的紋理撕開。”
“該死，我怎麼感覺像是難民在啃樹皮。”
“哈哈哈！”
艾倫咽下一口難嚼的肉干，連忙端起咖啡。
短暫補充能量後，眾人紛紛進入休息狀態，帳篷內迅速傳來粗壯的呼嚕聲，這些在u國呼風喚雨的億萬富翁，此刻累的跟剛耕完地的牛一樣癱倒在地上，連翻身的勁兒都沒有了。
大自然的殘酷，不分貧富貴賤，膽敢挑戰它就要做好被蹂躪的準備。
向導阿爾扎像個雞血滿滿的鋼鐵戰士一樣，盤坐在地上，沒有半絲睡意，咬口犛牛干喝口紅茶，听著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暗自偷笑。
這幫富有的外國人放著安生日子不過，非要跑到冰山雪地來受這份罪。
不過也就是他們，讓自己有了謀生的手段，可以養活一家老小。
睡吧，睡吧，長鼻子們，暗龍雪山真正的凶殘還在後面呢。
他緩緩從背包里掏出早已泛黃的地圖和一本厚厚起卷的筆記本，這些都是多年來積累的寶貴經驗，上面詳細記錄了走過的每一處雪地、遇到的每一個人、經歷過的每一件趣事。
阿爾扎像個大學里的老教授，認真地翻著，忽然想到什麼，掏出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等到年老時，他會將這本筆記整理成小說，沒準可以在龍國文壇激起一陣浪花。
帳篷外寒風呼嘯，仿佛是對人類闖入領地的抗議，風勢越來越猛，帳篷被吹得呼呼作響，隨時都有被連根拔起的可能。
時間瞬息而過，他看了看表，將熟睡中的登山隊員叫醒，收拾好裝備後，眾人繼續朝山頂進發。
遇到冰坡，艾倫指揮著大家架起安全繩，掛好鎖具。
腳下的冰爪深深刺進冰層里，靠著冰鎬艱難地爬行。
他看著前面像長臂猿一樣往上攀登的向導阿爾扎，眼神中透著復雜，有好幾次都想用冰鎬敲碎其腦袋。
這次的暗龍雪山之行本就是欲蓋彌彰，要不是已在龍國管理部門報備過行程，此刻眼前的黑小子早已成為雪山中的冰尸。
強壓下心中殺意，艾倫揮動冰鎬扎進光滑的冰面，費力地挪著腳下冰爪。
離峰頂還有不到一千米時，登山隊員們徹底走不動，腳沉得像灌鉛般，趴在雪上直接擺爛。
“起來啊，你們不是要拉爆我麼！”
阿爾扎回頭看著累癱的老外們，嘴角勾起蔑視的笑容。
艾倫在雪中擺了個大字︰“我認輸，不走了，老子說什麼也要躺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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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扎朝隊員們大喊︰“千萬別睡哦，身體失溫就再也起不來了。”
他風騷地從兜里摸出根紅塔山，瀟灑地點燃，猛吸幾口，暢快地吐出煙圈。
此刻每一縷煙霧都是對地上躺平隊員的無情羞辱。
“阿爾，你的肺是鈦合金做的嗎，我們累得像條老狗，你小子卻吧嗒吧嗒地抽起煙來。”
“禽獸！”
老外們異口同聲朝他怒吼，這個龍國向導簡直是個超人。
“哈哈，沒這口煙提神，我怎麼帶你們踏雪至山巔。”
阿爾扎將煙按在雪中熄滅，自覺地把煙蒂裝進口袋，暗龍雪山是他們西海的聖山，不可褻瀆。
他從背包里拿出短繩遞給艾倫。
“我拉你上去，再躺下去，斗志就會在皚皚白雪中泯滅。”
“謝謝！”
艾倫拿出氧氣猛吸，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攥緊繩子，像條被主人牽著的寵物狗。
“牛仔們，起來，上帝在峰頂召喚著勇敢的靈魂。”
史密斯听見艾倫的呼喊，嘴癟得能栓頭驢，你倒是有上帝拉著走，虛偽的老狐狸。
當他們累得像狗一樣終于爬上 7000 米峰頂時，太陽就像個頑皮的孩童，“咻”的一下從銀河掉下來，掛在頭頂上，遠處連綿的山峰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同鋪滿了鑽石一樣。
艾倫拿出望遠鏡，朝死亡谷的方向俯瞰。
那團團迷霧之中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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