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史嫣兒有些尷尬，為了與芷蘭親近些，她倒是不在意進兒叫芷蘭一聲舅母。
倘若只有太子在，想必太子也是不會在意的。
只是殿內還有女史和侍人在做言行的記錄，皇孫在殿內稱呼孺子為舅母，到底是有些不分尊卑貴賤了。
“不可胡鬧！”史嫣兒蹙眉忍不住訓誡李進。
李胥擺手“無礙，進兒倒也沒叫錯。冠軍侯如今只納了這一位爾孺子，進兒叫聲舅母也合情。
只是……”李胥神色認真看向懵懂無知的兒子“進兒稱呼舅母也可，只能在你阿母殿內如此。倘若被外人听了去，恐有人會傷害你舅母。你可記住了？”
李進懵懵懂懂听不明白父親的意思，可父親不讓他做什麼，他便听話不做什麼。
于是他重重點頭“嗯。”
這讓一旁的芷蘭有些尷尬，原來喚她一聲舅母也要在無人的時候。
她還是小覷了大夏的等級制度，妾終究是妾，永遠上不得台面。
芷蘭從北宮出來往回走的路上，她坐在馬車里有些悶悶不樂。
倒也不完全是因為等級制度，她只是覺得似乎與這幫所謂的貴人相處起來很不適應。
她可以很輕松的融入尋常百姓家，可卻很難融入這些高門大戶的貴族人家中。
平時不與這些人相交不覺得自己與他們格格不入，一但相交，她與他們就像兩個世界的人。
回到府中，芷蘭叫了水泡澡，進入浴桶那一刻，她才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濁氣。
與太子一起用飯可不是什麼輕松的事，好像員工見領導視察一樣不自在。
夏竹幾人在內室外靜靜等候，夫人沐浴總是不喜身邊留人。
待芷蘭泡過澡後，來到一樓讓夏竹幾人給她準備點飯食。
剛剛在北宮別說吃飽，她都沒吃好。
等待的過程，芷蘭心有戚戚，她對北宮都快有心理陰影了。這每去一趟要是都這麼拘束，她真的能瘋掉。
說不敢說，吃不敢吃，她去北宮圖什麼呢？
所以等夏竹回來了，芷蘭忍不住出聲問道“我若是不想去再去北宮可有什麼法子拒絕？”
夏竹想了想道“那夫人只能對外稱病了，貴族人家是不喜帶病之人前去拜訪的。
不過，夫人也不能總是稱病不出，若是傳了出去，她人該以為夫人身子孱弱不是康健之人。”
那倒是無所謂了外人如何看她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想苟在侯府里哪也不去。
少夫檢查過吃食，芷蘭才開始吃著面條，琢磨再三吩咐夏竹“明日從陽陵縣回來，你就對外說我病了。”
現代人講究斷絕無效社交，和北宮交好其實不能算是無效社交，但她也不喜歡成日把時間都用來結交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
想到明日要去陽陵縣，她這才想起二娘來。
也不知前幾日二娘送了什麼去陽陵縣，想到這里她又吩咐夏竹“在準備一些糧食和布料，明日一並帶著送去張家。”
夏竹躬身“是。”
月色如水，繁星如鑽。李胥與史嫣兒在殿內飲茶，燭火照的史嫣兒顏色更甚，女史與侍人有眼色的紛紛退了出去。
其實即便不退出去，李胥與史嫣兒也不可能做些什麼。
李胥在喪期，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可能與宮中的孺子良娣發生關系的。
其他諸侯不見得會如此為發妻守喪，但李胥卻是能做到的。
他一向對禮法極其看重這是一，其二身為儲君的他，名譽也是非常重要的。
未登基之前，他不允許自己的言行有任何閃失，而被人詬病。
所以，從孟婉薨逝這麼久，李胥也從未沉浸在男歡女愛當中。
史嫣兒給李胥再次斟滿茶，李胥看著史嫣兒白嫩的柔荑，眼神微微恍惚了一瞬。
他端起茶飲了一口，突然出聲“這張氏看著倒是個有禮節的，不似尋常農戶出身的女娘。
她這一手好廚藝與釀酒的技藝不知從哪學的？”
史嫣兒柔媚一笑“說到這張氏的確有些技藝，可也讓妾實在頭疼。
她這性子和個悶葫蘆似的，與她相交著實費心力。”
悶葫蘆？李胥听史嫣兒如此評價，想到在酒坊船頭見過的張氏，笑得那般肆意開懷，性子怎麼會是悶葫蘆？
李胥搖頭“不見得，孤見過這張氏，性子未必是沉悶的，或許是你們初相交還不熟悉。
表兄如此看重這女子，你只需多用心與她來往就是。
你們合作酒坊這事，孤覺得甚好。表兄此次若是凱旋而歸，弧還不知賞賜何物，你與張氏竟合作了酒坊，甚好。”
表兄屢建奇功，每每陛下賞賜的寶物不知凡幾。
他即便有心想多賞賜一些，可按著規矩，他所賞賜的禮物是不能越過陛下的。
這酒坊開設，無異于送銀錢給表兄。
無論是諸侯還是列侯，即便如他身為太子，有時也不免為銀錢發愁。
宮中開銷、朝廷官員賞賜、父皇母後的賀禮、北宮的官員、門下的門客……
這些繁雜的開銷，有時讓他也頗為頭疼。
幸而當初孟婉嫁與他時，帶來的嫁妝也緩解了他不少難題。
納史嫣兒為側妃，她除了帶來價值不菲的嫁妝，也不斷為他積聚銀錢。
這才讓他如今門下的門客多達幾千人，這其中所需的銀錢良娣貢獻了大半。
無論是管理北宮還是增加銀錢的進賬，史嫣兒都做的不錯。
夫妻、夫妻，有時並不是真的只有情愛，無論是尋常人家亦或是天潢貴冑。
夫娶妻之所以娶賢，並不是真的只要會紡織會庖廚就夠。
賢內助之賢，在于妻能為夫的仕途助上一臂之力。
至于姿色，他們並不在意正妻的顏色是否好。自古娶妻娶賢，納妾納色。
姿色好的女子他們隨時可以擁有，可為他們助力仕途的正妻，即便沒有顏色，他們也要慎之又慎後娶進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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