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蘭承認二娘說的對，可是讓她真的下狠手對待這些所謂的奴婢，她真的很難做到。
畢竟她又不是真的在高門貴戶里長大的女娘，看慣了那些對待奴婢動輒打罵的方式。
她生長在人人平等的新社會，殘忍的對待同類，她需要很大的勇氣去做這樣的事情。
二娘見芷蘭遲遲不再說話，搖頭嘆氣“您要是這樣心軟，如何能管理偌大的侯府？奴婢雖不全是壞的，但很多都是欺軟怕硬的。
您這做主子的，要是沒有雷霆手段，那做下人的遲早就能踩到您頭上來！”
好吧，這些pua的話芷蘭接受了。她心里比誰都清楚，人性是最不可琢磨和賭博的。
都說人性本善，她是認同人出生時純潔如白紙，善良又天真。
可當人開始有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有了欲望，甚至是有了軟肋，那麼人就會變，會為了這些東西而將自己內心惡魔的那一面逼出來。
所以，她從不認為人會是一直善良的。只是，她自己又不願意變成那樣冷血無情的人。
二娘說的是對的，在高門大戶里，做掌權者，你若是沒有威嚴，沒有一些狠厲的手段，即便是奴婢也不會尊重你怕你的。
她緊抿著唇，暴露她內心此刻的煎熬與糾結。
二娘忍不住繼續勸道“自古做奴婢的，生死都掌握在主家手里。
打罵虐待，那都是做奴隸的家常便飯。如您這麼體恤下人的主子的確少見，我瞧著心中也是感動的。
可您想想，這中毒可不是小事。倘若您都中毒了，明知是府中人所為，卻還不忍心懲罰她們。那將來，她們可就拿住了您心軟這一處，日後叛主的事會越發的多。
今日是您中毒，來日呢？來日可能就是侯爺，甚至是您的孩子。難道您就不為了侯爺與日後的孩子想一想？”
這番話太重，重到壓倒了芷蘭內心的底線。
是啊，她什麼都無所謂。甚至時常會有一種，大不了就是一死，興許還能回到現代的想法。
她自己是無所謂，可曹牧謙呢？她也要將曹牧謙的性命置于危險之中麼？
她緊緊捏著茶碗，眸光里的決心一閃而過。是，曹牧謙就是她的軟肋。
她不能將曹牧謙的生命置于危險之中，為了他，她願意去做那個心狠的人。
只要能保護好曹牧謙，心狠一些又如何。
最終，芷蘭輕抿著唇點了頭，只是她神情鄭重的對二娘道“你說的我同意，但有一點，不要對無辜之人下手。
平日里，那些偷奸耍滑的，品性差些的，就拿他們下手。”
二娘松了口氣，點頭“您放心，我也不是那心腸壞的。殺雞儆猴，自然要拿那些刺頭當靶子了。”
芷蘭此刻真覺得叫二娘回來是正確的，她這人最大的毛病的確是心軟。
而二娘這人心腸不壞，但有一點勝過她，那就是該心狠的地方絕不手軟。
她回想以前看過的電視劇，小說，怪不得那些掌權者身邊要有一個或是兩個心狠的手下。
畢竟，他們也知曉自己心慈手軟可能會帶給自己危險，而身邊有了這樣的手下，那些見不得光的事由他們去做，自己則是心安理得的繼續做一個好人，或是道德依舊高尚的人。
二娘最先出手的必然是芷蘭身邊服侍的幾個婢女，作為主子身邊一等得婢女，對主子得一飲一食都要嚴格檢查。
芷蘭身邊得婢女算少的，但該有得，當初二娘也是給置辦齊全了得。
秋月幾人不僅負責登記入庫，講書下棋的同時，她們幾人也肩負主人身體康健，以及食物安全得責任。
按著規矩，奴婢服侍主子若有不當時當受責罰。如主子中毒這等大事發生，那必定先責罰隨侍得婢女。
秋月幾人首當其沖必須受罰，按規矩是要受了責罰後發賣出去。
只是，念在平日里服侍得還算盡心，發賣就免了，每人只受二十棍，扣半年月錢。其他一等婢女同樣受十棍，以儆效尤。
二娘如此安排，芷蘭心中還是有些不忍。這幾個丫頭年紀都不大，服侍她也都挺盡心得。
二十棍子打在屁股上？這缺醫少藥得年代，真要是感染了真菌，那命都交代在這里了。
再說，秋月幾人負責她的健康以及食物安全，中毒這事懲罰她們，芷蘭倒是也能勉強接受。可其他幾個丫頭與這事無關，為什麼連她們也一塊責罰？
芷蘭悄悄得拽著二娘輕聲低語道“其他丫頭也不知道這些事，不如就饒了她們。至于秋月幾人，責罰得是不是太重了？有沒有再輕一點得？”
二娘氣不打一處來，雖是壓低聲音回芷蘭話，可那語氣里滿是對芷蘭心慈手軟得氣憤“二十板子還不輕？換做其他高門貴族，秋月幾人得命都沒了。
至于其他一等婢女受責罰，這叫連坐。服侍好主子是她們唯一要做的事，倘若只有秋月幾人負責您得飲食安全，那其他婢女瞧見有人對您下毒，是不是可以當作沒看見？
反正也不是她們負責您得飲食安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之所以連帶責罰，就是讓她們知曉，她們是一條船上得螞蚱，但凡主子有任何差池，她們得命就都要捆綁在一起誰也得不到好。
只有這樣，她們才不敢馬虎，格外謹慎得服侍照顧好您。
再者說，這連坐得責罰可不是咱們府上獨一份，那是自古有之。”
芷蘭無奈嘆了口氣，好吧，她又婦人之仁了。
可她還是忍不住低聲道“這棍子打在屁股上，萬一打壞了，這幫丫頭日後如何嫁人生子？有沒有其他得責罰，不傷筋動骨得？”
二娘蹙眉“不傷筋動骨？那倒是也有，用藤條笞打後背，不會傷筋動骨，但後背會留下疤痕。不過，只要用藥得當，那些疤痕倒也不會明顯。”
芷蘭干脆得道“好，那就笞打。”藤條抽打總比棍子打在屁股上強，這一刻芷蘭忽然回想起張家要賣孩子時得事。
那時，她還天真得以為，賣了就賣了。只要她謹小慎微不出錯，誰能對她怎麼樣。看來還是她太天真了，原來，即便自己不出錯，只要服侍得主人出了差池，同樣會將自己陷入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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