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曹牧謙為何沒去?他沒有說,她也沒有問。
雖然他解釋的很簡單,可她卻從這樣簡單的話語中,察覺曹牧謙童年時期或許並不開心。
他並未說衛允兒是在他多大的時候改嫁的?
可在現代,一個女人離婚後帶著兒子想要改嫁都不是很容易,更何況是在古代。
衛允兒將兒子扔給了自己的弟弟,自己則是改嫁了陳章。
他為什麼沒有和衛允兒一起生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陳家並不接受他。
所以衛允兒才會將曹牧謙放在弟弟那里生活。
在一個孩子最需要父母陪伴的年紀,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只有舅父陪著.....芷蘭不著痕跡瞥了一眼依舊面容肅穆的曹牧謙.....
他心里肯定很難過,芷蘭回想起,曾經他再三強調不允許背叛他的話.....或許他心中也還是害怕她會像他的父母一樣棄他于不顧吧。
她緊握著曹牧謙的手,眼神堅定地凝視著他,鄭重其事地許下承諾︰“牧謙,我絕不背叛你,也永遠不會離開你。”
曹牧謙的身子猛地一僵,他緊蹙雙眉,凝視著芷蘭,片刻後又轉過頭去,望向窗外。然而,他握著芷蘭的手卻越攥越緊。
馬車很快來到長街陳宅,曹牧謙下了馬車並未先行,反而是等她從車廂內出來,扶著她下了馬車準備一起進入。
曹牧謙的官職比陳章的高出許多,自然是要走正門的。
可衛允兒今日或許未曾想到曹牧謙會來,所以大門是緊閉的。如果曹牧謙不隨行,以芷蘭冠軍侯側夫人的身份,走正門也是使得的。
如今大門未開,那就是想讓芷蘭走小門進入陳宅了。這算不算赤裸裸的輕視?
曹牧謙攥著芷蘭的手,面色沉沉地凝視著大門口的闕樓。未及芷蘭回過神來,曹牧謙驀地拽著她折回馬車旁,作勢要上車離去。
這時闕樓的值守的人瞧見了冠軍侯的馬車標識,頓時急忙鳴鼓示意開門。緊閉的大門很快就被打開,從里面快步跑出一位中年奴婢。
他一臉急切的攔住要上車的曹牧謙“侯爺,侯爺,您來了怎的也不知會一聲。奴婢真是該死,竟讓您在門外站了這許久。”
芷蘭微挑細眉,站許久?貌似她們也是剛剛下馬車,何來久等之說呢?
不過瞧著,這陳家下人對曹牧謙的態度,可想而知,陳家是多想與曹牧謙來往了。
曹牧謙本就不願芷蘭前來,此刻更是耐心全無。他拉著芷蘭的手,準備帶她上車離開。
芷蘭有些尷尬,她們都已經到了人家門口,況且她們也是剛剛下馬車,倒也沒等多久。
若是讓他阿母知曉,她都到了門口卻又離開了?日後該如何說她與曹牧謙?
她想,今日總是要見上一面的。至于往後見不見?她听曹牧謙的。
曹牧謙若是不喜歡她與陳家來往,那她也不會再登門拜訪,即便是陳允兒親自下帖。
而攔在車旁的陳福,此刻躬身行禮一臉惶恐的道“請侯爺莫要怪罪,倘若家主知曉您今日回府,卻因奴婢怠慢而離去,奴婢定然小命不保。還請侯爺開恩,饒奴婢一命。”
芷蘭瞥了一眼依舊不為所動的曹牧謙,被他緊握著的手回握了一下。
曹牧謙沉默側頭凝視芷蘭,片刻後,牽著芷蘭的手轉身往陳家大宅里走。
身後的陳福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濁氣。心中暗自慶幸,今日夫人吩咐,侯爺的側夫人會來,讓她從小門進入即可。
他心中雖覺這樣行事恐怕不妥,可畢竟夫人是主子,主子吩咐他怎敢不從?
可他心中還是擔憂,特意來此等候觀察,一但出現變故也好及時補救。
幸好他來了,不然今日侯爺來此,卻又被怠慢走了,家主知曉不會沖夫人如何,定然會扒了他的皮!他急忙跟著曹牧謙身後一起進入陳宅。
陳家曾經是列侯,這居住的陳宅的確不小。不過,比起奢華程度不及長平侯府。也沒有茂陵大宅別致清幽,可見陳章的職位也影響了他的住宅奢華程度。
陳福引領著曹牧謙一路來到西院門口,躬身給曹牧謙行了禮“侯爺,請在此稍候,奴婢這就進去稟告夫人。”說完再次躬身行禮快步進了院子。
芷蘭環視周邊,種植的樹木還算多,就是一路走來,所有木制的建築有些泛舊,不似茂林大宅那麼新。
也不過是須臾,陳福急匆匆的走出來再次向曹牧謙告罪“讓侯爺久等了,快請進,夫人听說您來了正高興著呢。”陳福引領著倆人往院內走。
適才只顧著著急,陳福還未來得及仔細打量芷蘭。這回不似剛剛那般急切,陳福才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芷蘭。
心中著實訝異,听說冠軍侯以正妻之禮納了一位側夫人。
傳言,這位側夫人長的千嬌百媚,把冠軍侯迷的神魂顛倒。
可今日瞧著,這位側夫人美則美矣,卻也不像外界傳言長的如何千嬌百媚?倒是頗有世家大族的貴女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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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幾人已經進了院子,步行片刻,進入主堂內。
他們剛剛進入堂內,迎面快步走來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子。
她面上的驚喜不似作假,上來就拉著曹牧謙的胳膊,眸中滿是驚喜“謙兒,你今日如何來了?怎地不提前知會阿母?阿母今日好多做一些你喜歡吃的菜。”
曹牧謙淡然的抽出被她拉著的胳膊,並不回話。只是拉著芷蘭的手,旁若無人的上了席子坐了下來。
芷蘭還未給他阿母行禮,哪敢說坐就坐。
眼神示意曹牧謙,她先站一會,可不想曹牧謙卻硬是拉著她坐了下來。
衛允兒看著謙兒拉著女子的手,旁若無人的就這麼坐了下來,有些愣怔。
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謙兒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曉。今日能來已經實屬不易,她暗暗打量謙兒身邊的女子。
這就是傳言謙兒極為寵愛的側夫人?
芷蘭此刻盡量做到目不斜視,不打量,不低頭。保持平視禮貌的微笑。
她眼看著衛允兒從她面前經過,坐回主位。這衛允兒瘦瘦小小的,可長相還挺精致的。打扮的也十分富貴,瞧著滿頭精致的頭飾步搖,想必這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雖是不著痕跡的打量,可芷蘭覺得,曹牧謙是挑著衛允兒與曹遠達優點生的。
婢子依次給倆人上了茶水,衛允兒聲音溫柔,滿眼慈愛的看著曹牧謙“謙兒,今日在府中用過飯食再回去可好?
前幾日,阿母新學了一道菜,正好今日阿母親自下廚做給你嘗嘗可好?”
“不必。”曹牧謙淡淡的回絕。
衛允兒也不惱,似早已習慣了曹牧謙與她這種說話的方式。
她轉而掃了一眼芷蘭,笑容褪去幾分“叫何名字?”
芷蘭起身,不疾不徐行了一禮“妾,張氏芷蘭。”
衛允兒再次打量一番芷蘭,眼中既無滿意之色也無嫌棄之意。
任由芷蘭站著,她端起茶碗淺喝了口,須臾放下茶碗後,聲音透著幾分冷漠與疏離“既然謙兒已經納你為妾,日後要照顧好你的男君……”
衛允兒還未說完,就被曹牧謙冷冷的打斷“有何要事請直言。”
衛允兒一噎,有些不悅的瞥了一眼芷蘭,才緩聲對曹牧謙道“謙兒,我是你阿母,如今你納妾,阿母于情于理也是要訓誡她幾句的。”
曹牧謙總算正視衛允兒了,語氣有些嘲諷“姨母身邊的息婦還不夠你訓誡的?
我這個不在你身邊長大的,兒時不見你掛念,如今倒是格外掛心我府中的事情。
如果今日只是訓誡,那你也訓誡完了。若無其他事,我們就先行告退了。
還有,日後多掛心你府中的幾個孩子,就不必費心了掛念我的事了。”
衛允兒忍無可忍,怒聲道“我是你阿母,訓誡你的妾室于情于理。
外面傳言你寵愛這妾室,被迷的神魂顛倒,我瞧著,這傳言倒不似作假。
你一個頂天立地的郎君,怎能如此寵愛一個妾室?連阿母訓誡,你都要橫加阻攔!”
曹牧謙毫不退讓的直視衛允兒,冷笑道“倘若我沒記錯,我兒時就已被過繼舅父膝下,我只知舅父是我父母,卻不知一年難得見上一面的你,如何就成為我阿母了?
你和陳章打的什麼主意,以為我不知曉?
我府中之人,倘若日後不經我同意與你陳宅來往,休怪我不顧及你與我舅父的血脈之情。”
衛允兒捂著胸口,氣的臉色漲紅。次次見面,她都被這個不孝子氣個半死。
這一次更是當著外人的面,一點顏面都不給她這個阿母留!真是冤孽,像極了他那讓人討厭的阿翁!
曹牧謙再次嘲諷一笑“姨母若是無事我就先行告退了。”他起身,牽起芷蘭的手直接轉身離開了。
這一次芷蘭沒有再阻攔,而是跟著他一起離開了陳宅。
一路上,芷蘭異常沉默。她不知道,原來曹牧謙打小就被過繼給了衛延。
平日里,她也能察覺到,曹牧謙對衛延的感情是不同的。
她還以為只是因為曹牧謙在衛延身邊長大的關系,原來,衛延不僅僅是如舅如父。而是過繼後,名正言順的父親了。
芷蘭隨著曹牧謙上了馬車,忽然她覺得曹牧謙很可憐。
一出生就不被人所喜,又是最低等的婢私生子,父親不要他,母親又將他過繼給弟弟。
明明都在盛京內居住,一年卻也未必能見上一面。
如今他有了身份權勢,那從未在意關心他的阿母卻又跳出來,想要關心他,好借此攀上關系為陳家助力。
如果沒有衛延,如今的曹牧謙會是什麼樣?
世人都傳他命好,姨母是皇後,舅父是長平侯。可有誰知曉,他兒時心里的苦痛?
芷蘭此刻對衛延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感激他對待曹牧謙如自己親生的孩子一般。
如果衛延再對他不好,她不敢想象,曹牧謙這輩子要有多苦。
世人都說他能有如今的成就,靠的是他的舅父與姨母,雖說有些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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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曹牧謙的努力,他們又怎麼會看到……
廊西之行,他帶著士兵披星戴月,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打法,何嘗給他自己留過後路?
芷蘭心情很沉重,重的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里,讓她喘不過氣來。
一路上不僅是她沉默,連曹牧謙也是未發一言。
馬車內安靜異常,只听得見車輪與馬蹄聲。
回到府內,夏竹幾人為她拆卸頭飾。
曹牧謙則是去了竹林,芷蘭並未阻攔,只是讓他一個人去靜一靜。
換上簡單的直裾深衣,她命夏竹去地窖取十幾壇酒送去長平侯府。
這些酒都是她空間釀制的,她知曉長平侯喜歡這酒。不過以往,她因為尷尬不想與長平侯有過多的來往。
今日,她心中暗自決定,往後她要與曹牧謙一同孝敬衛延。
她拎著一壇子酒去了竹林,看著坐在水塘邊的曹牧謙,屏退左右得婢子。
來到他身邊,並未出聲,反而是將酒遞給了他。
曹牧謙接過酒壇,撕開上面的封紙,仰頭豪邁的喝了一大口。
半晌後曹牧謙忽然道“日後陳宅遞請箋不必理會。”
芷蘭點頭“好。”她停頓片刻又道“適才我讓夏竹去給舅父送了十幾壇酒。”
曹牧謙點頭,仰頭喝著酒並未再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坐到曹牧謙一壇子酒喝沒了,芷蘭見他意猶未盡,淺笑道“自己喝無趣,不如我讓人生火炙肉,我陪你喝?”
曹牧謙眸光瞥向她,忍不住唇角輕揚“也好。”
芷蘭再一次印證有人侍候的確好,此刻用輕紗搭建了一個帳篷來遮蔽陽光。
庖廚腌制好的羊肉、雞肉都串好了送上來,木炭扔進火盆,肉就可以開始烤了。
夏竹她們在地窖又取了幾壇子酒,芷蘭才讓她們下去歇息。
竹林此刻只有她與曹牧謙,炙肉喝酒,有一搭沒一搭閑聊。
曹牧謙心頭的陰霾略微消散,他凝視著水塘中悠然游動的魚兒,回憶起往昔︰“兒時,每次與人其他孩童打架,舅父便會帶我去渭河捕魚。
捕得魚後,舅父會烤好給我吃。首次飲酒,是我七歲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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