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牧謙緘默無言,許久後聲音低沉“舅父心系百姓,然戎狄常年屠戮我邊關百姓無數。
若能一舉鏟除戎狄這塊腐肉,我大夏朝的百姓又何愁不能安居樂業?”
古往今來,百姓生活向來艱辛,他們若不平叛戎狄,難道百姓就能安享太平?
戎狄侵犯百姓,燒殺擄掠,歲歲如此,甚者一年之內竟會有兩三次之多。
大夏朝百年間對此皆采取隱忍退讓之態,放任戎狄搶奪燒殺,妄圖以懷柔之策使其安分守己,不再滋擾大夏朝。
然事實卻證明,如此姑息養奸,只會令其變本加厲,乃至大夏朝尚需忍辱負重,每年向戎狄進貢,甚至送親求和。
不平叛戎狄,大夏朝何以統一天下?
衛延嘆息一聲,許久才言道“去歲未降雪,今歲收成恐亦不佳。京中糧價已然上漲,此番再度征戰所需糧草數量之巨,恐今年又將有不計其數的百姓餓死。”衛延出身奴隸,深知百姓生活的艱難。
這些年陛下不僅連年征伐戎狄,更大肆興修宮殿,國庫已然虧空嚴重。
此次若再行征伐戎狄,恐將加重賦稅致民怨沸騰。
牧謙是有志氣,自幼雖苦,卻未經歷百姓之苦。
他一心平叛戎狄,這想法與李胤的觀點不謀而合。
“此次陛下主張再度征戰廊西,我雖心有不願,然難以違逆陛下之意。
我意,此次征戰統領之職便辭了。你有征戰廊西的經驗,我欲向陛下舉薦你為此次征戰的主帥。”
曹牧謙眉頭微皺,上一次廊西之行,不過是陛下先遣他查看一番戎狄的實力。
此次若再行攻打,以他的資歷實難勝任主帥。除非舅父舉薦或可得統領的機會。
曹牧謙也不推辭“若由我領軍,必可將戎狄一舉剿滅。”
衛延頷首欣慰“善,你有此決心,何事不成。廊西之戰你負傷不少,恢復雖快,也需善自保養。”
曹牧謙點頭與衛延又談了一會兒,方出府準備回茂陵。
豈料曹牧謙剛到府門口,就見一女子立于府門前含羞帶怯的攔住他的去路。
曹牧謙眉頭緊蹙,口中冷冷吐出一字︰“滾。”
周顯本就有些局促羞澀,臉色瞬間變得僵硬,她強顏歡笑,急忙解釋道︰“妾听聞阿姊如今已是侯爺的人,那侯爺便是妾的家人……”
尚未等周顯解釋完,曹牧謙突然抽出腰間佩劍,直指向周顯眉心,距其腦袋僅差一寸。
周顯“啊!”的一聲驚叫,一屁股跌坐在地,驚恐地瞪著曹牧謙,渾身戰栗不止。
曹牧謙的劍緩緩下移,眼眸森寒,直逼周顯的眼楮,距離不足一寸。他的聲音冰冷,毫無感情,甚至帶著一絲厭惡︰“若再出現在吾面前,吾便取你的血祭劍,滾!”
周顯此時大腦一片空白,嚇得連滾帶爬,向府內奔去。
曹牧謙收回佩劍,沉穩地踏出府門,直接登上馬車,返回茂陵。
一路連滾帶爬回到院子,周顯跌坐在屋內,哭得傷心欲絕。
為何?為何曹牧謙要如此對待她?她不過是想與他說幾句話,他竟然對她拔劍相向……仿佛她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明明她隨他一同來到盛京,明明她的眼中只有他。可他為何要選擇張芷蘭那個被休棄的婦人,連看她一眼都不願?
她下意識地抬手輕撫自己的面龐,難道她很丑陋嗎?丑陋到他都不屑一顧?
這一刻,周顯的心死了,她徹底明白這個男人不會屬于她了……她方才看得真切,那個男人眼中的冷漠、厭惡……猶如一把利劍,刺穿了她的心。
突然,她痴痴一笑,她又豈是不知廉恥的女子。如今她跟隨姊夫,雖地位不及那男人,可誰又能斷言日後之事呢……
周顯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怨恨,今日所受的恥辱,她定要百倍奉還。
她低頭看向濕了一大塊的裙擺,眼底的怨恨之色更盛。
而芷蘭這邊此刻正一臉愁容,站在東院看著堆滿的各種禮物。
這里有太子、太子妃、側妃、趙破奴、高不識、僕多、以及好多她不認識的人送來的各種昂貴物品。
秋月、秋菊幾人負責登記入冊。她在旁邊看著頭有點大,按著現代的規矩,結婚收的份子錢要等到人家結婚時再還回去的。
所以這些禮物要記錄好,等著人家有喜事了,同樣也要送個差不多的禮過去。
院子里堆了一堆東西,婢子有條不紊的登記入冊。
即便如此,曹牧謙回來見此雜亂無章的院子也忍不住蹙起眉頭。
之後的幾日府里接二連三的收到賀禮,都是慶祝冠軍侯納側夫人的。芷蘭沒有時間關心這些事了,她又開始每日忙著去渭河張羅茶坊的事。
改建茶坊如火如荼的進行,她每日除了去酒肆就是在茶坊,每隔一兩日孟婉也會親自來一趟茶坊瞧瞧,順便與她在酒肆坐坐閑聊一會。
直到幾日後二娘找到她,與她說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小米與趙破奴定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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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額,把這茬都給忘記了。最近實在太忙了,每天回到府里還要回一趟空間,導致她每晚一沾胡床就睡著了。
曹牧謙的臉則是越來越黑,好幾日不和她說話了。她心里明白,曹牧謙這是心里埋怨她只忙著改建茶坊而不關心他。
她也沒有辦法,也不知道成婚後她心里的變化為什麼這麼大?她覺得如今沒有什麼值得她擔心的了,她只需要努力掙錢就足夠了。
其實就算她不掙錢,曹牧謙有很多錢,足夠她錦衣玉食的生活了。可她還是想找點事情做,就像每天給自己找個班上,忙忙碌碌的日子過的也能快一些。
二娘提醒了她小米的親事,她這才想起,欠小米一個正了八經的上頭禮。如今她是冠軍侯的側夫人,又認識太子妃這樣的人脈。
她一定要給小米辦個風光的上頭禮,她想著不如等茶坊改建好,小米直接在這里舉辦一場風光的上頭禮。
至于和趙破奴的婚事,芷蘭還真就認真想了想。趙破奴無父無母,小米嫁過去不用被公婆立規矩,日子過的肯定是舒心的。
她派二娘給趙破奴過個話,表示她沒意見,這門親事她同意。不過她希望小米不要嫁的太遠,就讓趙破奴在茂陵尋個宅子成婚。
二娘高興的應下了,轉天就去尋了趙破奴將芷蘭的意思說了個明白。如今張芷蘭已經是侯爺的側夫人了,趙破奴還有什麼可拒絕的。
如二娘所說,娶了張小米那個小女娘,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趙破奴隔了三日後派媒人去小宅要了小米的生辰八字,找人卜算了好日子,同樣是夏季六月初六。
趙破奴帶著大雁跟著媒人開始了六禮的儀式,最後親迎只能六月完結。
一時間真是雙喜臨門,熱鬧極了。小米如今除了是待嫁的新娘,更是滿懷期待等著阿姊允諾她的上頭禮。
二娘囑咐小米在家多做做成婚要用的東西,而自從定下親事,趙破奴去小宅的次數也多了,時不時的就會給小米帶些好吃的。
小米從最初每次見趙破奴都嚇得直往後躲,到如今見到趙破奴也能怯怯的露出一個笑容了。
十幾日後,茶坊終于改建好了。孟碗很高興,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茶坊能裝飾成如此模樣。
芷蘭改建的茶坊少了男人喝茶的那種粗狂,反而是精致中帶著滿滿少女心思。船艙內部的花,綠色植物不在少數。所用的漆器都是制作全新的,並且漆器上分季節的雕刻著各種花卉。
為了迎合女生的口味和喜歡愛美的心思,她特意曬制了不少花瓣作為花茶使用。
在茶坊里服侍的佣工統一都是女子,並且穿的直裾深衣樣式都是她特意找人制作的。不僅穿在身上能展現女性獨特的優美,干活的時候也很方便。
大夏朝的女性都是以披著頭為主,可她讓所有佣工將頭發挽起,看著干淨又有些與眾不同的灑脫感。
芷蘭也是通過想要給小米舉辦一個風光的上頭禮想到,日後茶坊也可以承接一些女娘來此舉辦上頭禮,刺繡比賽,繪畫比賽,甚至生辰時都可以在這里舉行。
芷蘭簡直是越想越興奮,有一種要一展拳腳大干一場的氣勢。她有些惋惜,要是有朋友圈的功能該多好,拍一些視頻和圖片壯壯聲勢。
為了第一炮打響,芷蘭決定讓小米的上頭禮在船頭甲板上舉行。
到時候一定要雇佣樂工,好好奏響一首引人入勝的曲子,好以此吸引周邊所有人觀看。
芷蘭也不會做衣裳,就想著干脆從曹牧謙當初送她的嫁妝里挑幾匹好料子,讓小米自己去做。
小米如今畢竟是平民,可以選好料子,但是不能選太艷麗的顏色做上頭禮的服裝。
小米心中也是有些失望的,畢竟她見識過了阿姊的婚服,那樣好看的顏色她也很想穿一回。
所有事情準備就緒,如今就差挑個好日子給小米舉辦上頭禮了。
但是舉辦之前還要給茶坊先開業,這茶坊開業曹牧謙是幫不上忙了。
而孟婉這麼多年也不曾與哪家貴女有過多來往,這就導致了茶坊開業有可能一個捧場的客人都沒有。
對此孟婉並不著急,她並不怕賠了銀錢,就算最初沒有客人她也不是十分在意。
按著原來與芷蘭商量的,是想著以她的名義邀約京中貴女來此賞景賞花。
不過在此之前,芷蘭想著還是先給小米舉辦上頭禮。這次的上頭禮,李桂香,二娘是要參加的。
孟婉听說芷蘭要給家妹辦上頭禮,倒也十分熱情的想要來觀禮。芷蘭求之不得,所以茶坊連著雇樂工唱跳了三日算是正經的開業後。
芷蘭就準備給小米舉辦一場熱熱鬧鬧的上頭儀式,她上次去廊西可是順了不少首飾。隨便拿出一套是上好的頭飾。
芷蘭給小米準備三套,其中一套是及笄禮用,另外兩套則是留著小米成婚時用。
曹牧謙還送了她不少首飾,到時她再給小米準備一個妝奩,里面多放些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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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上好的布料也要多多準備,傍身的錢財也不能少。多給小米預備一些,她才能在趙破奴那里站住腳。
小米與趙破奴不似她和曹牧謙,前者更像是為了成婚而成婚,就如同當初她與曹知謙一樣。這世間夫妻千萬種相處方式,有些夫妻這輩子都是客客氣氣,卻又無法相互靠近。
她希望小米與趙破奴不是如此,如果能像她與曹牧謙那樣的相處,小米這一生大概也是幸福的, 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上頭禮三日後在茶坊舉行,小米興奮的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就在她開開心心等著上頭禮舉行的時候,第二日小宅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這幾位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在榆州生活的張家人。
幾人在小宅門前佇立許久,最終張老漢輕瞥張大順一眼,張大順這才萬般無奈地登上台階,遲疑了半天才叩響大門。
張大順謹小慎微地輕叩幾下門扉,同時不忘小心翼翼環顧四周,那戰戰兢兢的模樣,再結合身上穿著的破敗不堪頗,實在像極了要飯的乞丐。
張家眾人同樣穿的破敗不堪,蹲在牆角,靜待張大順叫門。
看他們這副模樣,不難察覺張家的生活似乎頗為艱難。
昔日芷蘭尚在榆州時,張家人的日子過得順遂,每個人都精神飽滿。
然而現今的張家人,衣衫襤褸,神情萎靡,與當初從上水村逃荒至榆州時相比,並無多少差別。
小宅門開啟,奴婢面露厭惡之色,看著戰戰兢兢的張大順,不耐煩地斥道︰“此處豈是你等討飯之地?速速離去,另尋他處!”
張大順惶恐至極,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俺們不是討飯地,俺來尋芷蘭,張芷蘭,俺是她阿翁 !”
奴婢愈發氣惱,從門內走出,戟指張大順,怒斥道︰“你可知此處何地?此乃冠軍侯府邸,你竟敢來此尋人,莫非癲狂了不成!速去他處乞討,否則我以大板子侍候!”
張大順驚恐萬狀,連連後退,不敢再言語半句。不遠處的張家人,神色緊張地望向張大順,見他被罵得狼狽不堪,他們也不敢上前,甚至不約而同地向後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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