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搬去城里?”
“咱家去城里?咱們都去?”
“天爺 ,大丫你不是騙大母 ?咋會有這天大的好事 ?”
“大丫,你說的是真的 ?馮掌櫃的給咱們在城里租賃了大房子?”
此起彼伏的驚詫疑問,她也不知如何回復了。
她只能跟一家之主再次確認“大父,咱們隨時能搬去城里住大房子。”
“這……”張老漢糾結起來,他一個莊稼漢就會地里刨食,去那貴人才能住的地方,怎麼想心里怎麼不踏實。
這要是換作別人家听此消息,那簡直是拜天拜地謝謝老天爺保佑。
可張家听聞這消息,心里是有那麼一點期待,但比起這一點點的期待他們更多的是害怕。
他們怕去了城里得罪貴人,怕離開了上河村後,被人欺負都沒人幫襯。
看著一家人並沒有因為這消息有多開心,反而各自糾結。
張大順的性格軟弱怕事,張大安是個有擔當的,比較護媳婦孩子。
張大順對于去城里是排斥的,但張大安反而覺得去城里對他們來說或許是條出路。
王婆子心里也是不大願意離開的,畢竟她除了兩個兒子,可還有一個閨女 ,她要是走了閨女和狗蛋可咋辦?
李桂香想的倒是簡單,兒子死了她就這一個閨女,都這把年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生了。
所以這個閨女就跟她眼珠子似的,閨女在哪她在哪,至于那大房子她可不羨慕。
眾人有各自的小九九,只看唯一拍板的張老漢如何決定。
畢竟他才是一家之主,他們這幫兒女說啥也沒用。
她看著張老漢一臉糾結,想著這事其實也沒必要勉強,她也能理解這幫莊稼人對城里的抗拒。“大父,馮掌櫃的與我已經談好了腌崧的買賣,這買賣也是要長期的。
您不想去城里也沒關系,可我是要去城里跟著馮掌櫃做買賣的。”
張老漢抬頭看向眼前的大孫女,眼里盡是復雜之色。
他還記得大丫小時候和小米一樣,一日日的連句話都沒有。家里窮沒糧食,這幾個娃都干瘦干瘦的。
可大丫從來不喊餓,打小也不像元寶那麼鬧騰,他以為女娃都是這樣 。
可自從逃荒開始,他就覺得這孫女看著哪里不對勁,也說不上來,就覺得大丫好像膽子特別大。
那時逃荒晚上時不時丟孩子,第二日就有那柴火上架著烤的肉。
那一個月多難吶,不到十幾天就沒糧食了,誰家還能有肉吃?
那明擺著就是人肉,大家伙心里都有數,只是各村之間不熟悉,誰也不去捅破這層窗戶紙。
可這丫頭明明知道那些人吃的是人肉,卻一點沒見她害怕。
該打水打水,該睡覺睡覺,連小米和元寶都哭了好幾次,這丫頭愣是一滴眼淚沒流過。
好不容易挨到了榆城,丫頭命好整了個賣海蟲的買賣,因著這事家里存了些銀錢,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多錢,足足一千錢,夠他們省吃儉用的活兩年了。
這些都是這丫頭琢磨的,他心里欣慰,這丫頭比起老大老二膽子都大,還會研究掙錢,這就不是莊稼漢能琢磨出來的。
只能說他這個孫女心眼子多,腦子活泛。
如今又得了那馮掌櫃的眼,竟還能給丫頭啥腌酸崧的買賣。
他心里真是自嘆不如,可惜了是個女娃,要是個男娃……張家可能,可能會有別的活法。
明知道大丫說的是真的,可他不想去城里,那里無親無故的,貴人又多,萬一得罪了啥富貴人他們可賠不起。
可眼下這海蟲不能賣了,他也知道了銀錢握在手里的好處,這買賣要做還必須做。
他打量兩個兒子半晌才出聲“你倆咋想 ?”他心里里游移不定也想問問兒子們的意思。
老大皺著眉不吱聲,看那表情就知道這是不想去城里。
老二和萬葉子對視一眼後才出聲“阿翁,俺覺得去城里也行,俺和大兄現在也沒個活計,總不能一直在家待著,原來還能賣賣海蟲,現在海蟲也不讓賣了,咱家又沒地,不能坐吃山空吶?現在大丫和那馮掌櫃有了新買賣,這天大的好事咱家可不能往外推 !”
張老漢撓了撓滿是褶皺的額頭,老二說的話與他想的一樣。
“咱家要是去城里,你妹她們咋整 ?”王婆子心里記掛著閨女,一萬個不樂意進城。
張大安也沒不高興“阿母,現在不比在上河村了,咱家現在沒地,手里就算有點銀錢也不夠咱家這麼多口吃一輩子 ,將來元寶長大還要娶媳婦 ,您不能不替您親孫子想吶!”
王婆子被堵的說不出話,她是惦記閨女,她再疼狗蛋,狗蛋也是人老孟家的孫子。
和元寶比起來,那閨女和狗蛋就要往後讓讓了。
“行了,都別說 ,既然老二說去城里行,俺也這麼想,那咱們就去試試,人挪死樹挪活,沒房子沒地咱家的確不能坐吃山空。
老大、老二,你倆跟我去一趟里長家,要進城住有啥說道咱們還要去仔細問問里長,婆娘,你就帶著兩息婦,把咱家這些家當收拾收拾。咱們明個一早搬家!”張老漢邊下地趿拉上鞋子邊安排事,然後帶著兩兒子去了里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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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瞅著老頭子和兒子走遠了,趕忙下地也出了屋子往張小妹家而去。
“阿姐,咱們要去城里住大房子了麼?”元寶湊近她眼里帶著期冀。
萬葉子走過來溫柔的摸著兒子腦袋,眼里除了笑意也有那憧憬“咱們明個就去城里,咱們去住大房子嘍!”
她點頭“是,去城里住大房子。”
元寶開心的拍著小手,又跑到張小米身邊拽著她一起蹦蹦跳跳的,看的出來孩子也是懂去城里生活的好處。
李桂香喊萬葉子“娣婦,君姑不曉得干啥去了,咱倆先收拾收拾。”
萬葉子應了一聲,倆人開始忙活收拾東西,好在也沒有多少可收拾的東西。
她看著門口的柴火犯了愁,有些後悔當初不應該把家家戶戶的柴火收進空間。
老話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快,真要是進了城,她不可能日日出來送柴火的,真是後悔死了。
老話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快,這倒是真讓她犯愁。
不久張老漢回來了,手里拿著路引,回了屋後發現王婆子沒在,問了一嘴知道出去了也沒說啥就回屋子了。
張大順哥倆一人推了一輛獨輪車回來的,萬葉子問哪來的?張大安說是借的,要不然這麼多柴火沒法搬。
忙忙活活,大部分柴火堆在獨輪車上,越堆越高,直到實在裝不下了才作罷。
灶房里還有很多柴火,張大順的意思是這兩日多回來搬幾趟。
王婆子回來時見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又檢查了一遍鍋碗瓢盆,這些東西張大順說每個人背點,就不用裝獨輪車上了。
主要是獨輪車上的柴火堆的已經老高了,張大順推著車子都看不見前面的路。
老兩口把家里錢揣好還有路引和戶籍。
晚上大家伙煮的粟米野菜湯,這一夜興奮的張家人都沒怎麼合眼。
隔天一早天剛擦亮,張老漢的意思到了城里再做口吃的。
準備出發時,里長和張小妹帶著狗蛋過來了。
張小妹眼淚吧差的直喊王婆子阿母,這給王婆子喊的也直抹眼淚。“閨女,阿母和你阿翁安頓好 ,你就沒事帶著狗蛋來城里看阿母啊!”
“嗯,阿母,俺會帶著狗蛋去城里看您 !”張小妹擦著眼淚很是不舍阿翁阿母突然去城里。昨晚阿母來找她說要搬去城里給她嚇一跳,阿翁阿母啥時候有這本事 ?還能去城里住大房子?听阿母一說她才曉得,原來是她那個從女蘭花和城里談了買賣。
想到這她眼眸瞥向不遠處的蘭花,這丫頭又長高了,竟比村里一樣大的孩子長的都高。
咋也想不明白這從女厲害的能和城里人談買賣,她倒是盼著蘭花真要是有本事最好,娘家人好了她和兒子也能跟著借上光不是。
里長和張老漢寒暄了兩句,瞧著一大家子這奔著城里去的喜氣勁,他這心里還真不是滋味。
沒成想這張家還有這麼一天,能跟城里攀上關系去住大房子。
心里雖不是滋味,可面上還要熱熱乎乎的,以後說不準能求到人家張老漢一家的時候。
張老漢有點受寵若驚,這麼些年里長可從沒對他這麼熱情過,這心里也開始得意起來,去城里住這可是村里頭一份,等村里人都曉得了指不定咋羨慕他們張家 !
里長一聲“走吧!”,張家人不再停留,揮別了里長和張小妹母子倆,張家人的心情忐忑又期待。
直到徭區漸行漸遠,城門近在眼前,張老漢拿出里長開具的暫住路引進了城。
張家人面對眼花繚亂的榆城,心里卻不見高興,反而畏畏縮縮生怕不小心撞到人。
張小米和元寶還是第一次看見人的衣服可以穿的那麼好看,那些人穿的衣服都沒有補丁。
兩個孩子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渾身上下都是補丁,腦袋就跟雞窩一樣。
蘭花姐穿的衣服和她們一樣,可只有蘭花姐的頭發像城里人一樣。
城里人不說穿的多富裕,但比起張家人的破衣嘍搜埋了巴汰是體面多了。
自然城里人經過他們身邊時,那眼里滿是嫌棄。
張老漢和張大順父子倆此刻滿頭冒汗,那是打骨子里得害怕,他們只想快一點到家,不想再被城里人當猴子一樣觀看著指指點點。
就連到了新家時他們都無心欣賞,而是一屁股跌坐在院子里大口喘著氣,顯然這一路嚇壞了。
她只能和小米先把散落一地的鍋碗瓢盆放進灶房,等著這些收拾好了,那邊張家人也緩過來了,有了心情欣賞這大房子。
一聲聲驚嘆,小心翼翼觸摸生怕摸壞了哪一處,卻又忍不住仔細的感受著手下的觸感。
一輩子也沒真實的摸過這樣的房子,連黃泥的土牆都磨的那麼平整。
這腳下的土夯的真實誠,院里的土圍牆又高又厚實。
木頭大門厚重結實,灶房砌的周正又干淨。
“這咋有這麼多白崧 ?”王婆子和李桂香萬葉子驚喜的站在棚子下,摸著大缸好奇的轉頭問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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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馮掌櫃先幫著墊銀錢買的,等掙了錢要還給人家的。”她解釋。
“那這大缸 ?”張大安也走過去稀罕的摸著大缸問她。
“嗯,這也是馮叔墊銀錢買的。”她再次出聲。
“這馮老板真是大好人 ,老天爺保佑咱們這是遇到大善人 !”王婆子雙手合十拜謝老天。
她保持微笑不再言語,張老漢和張大順圍著雞圈念叨。
“阿翁,咱家不是還有銀錢,干脆再買幾只雞 ,下了蛋還能還錢 !”摸著板正的雞圈稀罕的不行。
張老漢認同的點點頭,干癟的手捋著嘴角的胡子“讓蘭花去買吧,她對城里比咱們熟!”他死活不願意說,張家人除了蘭花都怕和城里人打交道。
“大父,我現在就去,我還要去一趟馮叔那。”她試著推了一下獨輪車,感覺還成不重,和她空間里的一樣。
“讓你阿翁陪你吧!”張老漢見孫女推獨輪車,以為是有啥重活?
她搖頭“不用了大父,我去一趟馬上就回來,大父給我些銀錢,買幾只雞?”
王婆子湊過來“要俺說老頭子先買兩個得 !”王婆子典型舍不得花錢。
張老漢卻沒吱聲而是瞥了一眼蘭花,想了想問道“大丫兒你說買幾只?”
她莫名看了一眼張老漢,見他表情認真想了想道“我看這雞圈也夠大,不如多買幾只雞,下了蛋就可以去兒鬧街賣,這樣咱家也能多份進賬。”
“成,听大丫兒地!婆娘給大丫拿錢!”張老漢沖王婆子比劃。
王婆子不大樂意老頭子就這麼听大丫的話“當家的,她一個娃兒懂啥?買那多只養不活咋整 ?”
張老漢眼楮一瞪“咋地,俺說話不好使!”
王婆子外強中干,最怕的就是張老漢急眼,趕忙從懷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灰布包。
里面是些散銅錢,王婆子數了數最後一臉肉痛的數出一百錢遞給她。
張老漢呵斥她“一百錢能買啥!拿二百錢給大丫!”
王婆子咬著牙忍著肉痛又數了一百錢給她。
“那我先去了大父”她收了錢推著車子就出了大門。
她不準備去街市買雞,哪的雞也不如她空間里的雞長的好,又大又肥,每只雞一天能下三四個蛋呢。
她推著車子是準備先去兒弄街買個小一些的缸,院里現在沒有酸菜,真要等可能還要十天半月的。
她今天先裝幾十棵給馮叔送去,馮叔肯定著急推出新菜。
她去了一趟兒弄街,買了一口能裝下幾十棵的缸,這缸一上車她就有點握不住車子,搖搖晃晃好不容易來到一處隱秘的胡同內,放了四十棵酸菜。
原本走到老榆街不過兩刻鐘,此刻她推著車子艱難的前行,愣是走了快半個時辰。
等她到松仙樓時人已經癱軟在門口的台階上,明明要入冬的天她卻滿頭大汗。
“哎呦喂,蘭花妹子你咋自己推過來的?你倒是喊俺一聲吶!”阿來一個箭步沖過來想要扶起她。
她擺擺頭喘著粗氣,手抖的抬都費力“沒事……我、我歇會就好了。”
阿來只能往後廚跑,邊跑邊喊人“張肆廚、劉肆廚請來搭把手!”
後院倆人趕忙跑出來,不明所以問了一句“咋了?”
“蘭花妹子自己推過來一缸子菜,那缸怪沉的 ,俺自己可搬不動!”阿來指了指大門口。
劉庖丁白了他一眼“一天天地,一驚一乍地!”雖是說著嫌棄的話可還是跟著張庖丁一起往外走。
“哎呦,你這閨女自己推來地?你可真行吶,人不大勁不小 !”張庖丁率先走到門口,看見獨輪車上一口大缸,那里面的菜都冒尖不由得咋舌,俺滴個乖乖 ,這閨女可真能干!比起阿來都不差!
三人一人用力提一個邊角,費了好大的勁才給搬下來,這往里搬也是挺費勁,來回歇息好幾次才挪到後廚。
劉庖丁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咱就說蘭花這閨女,這麼一大缸的菜我一個爺們都不一定推的動,她一個女娃咋推過來地?”
張庖丁微胖的身子此刻也是虛的不行“種地的人家,出來的娃兒都比一般人有勁!”
阿來扶著腰一頭的汗連連擺手“俺家也是種地的,俺咋沒她那麼大勁 !”
劉庖丁又白了他一眼“那是你虛!”
“哈哈哈……”張庖丁和劉庖丁哈哈哈大笑。
“切,俺才不虛 !”阿來都習慣了這兩人總是逗弄他。
這時馮叔從外面回來就看見坐在門口台階的蘭花“你怎地坐這蘭花閨女?幾時來的?”
歇了這麼一會身上也沒那麼抖了,力氣恢復了大半,見到馮叔她很開心站起身“剛來沒一會馮叔,我來給您送酸崧,猜著您肯定著急推新菜式!”
馮掌櫃被她說的開懷大笑“那是自然,自從吃了這酸崧鍋,你馮叔我現在吃啥嘴里都沒味道!”
她笑著隨馮叔進了大堂,正好趕上阿來出來,馮叔讓他看著大堂然後帶她去了後院。
一大缸酸崧看著馮叔嘴里能放下個雞蛋,指著酸崧看著她詫異的問“你自己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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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馮叔則是搖搖頭“下次可別一個人弄了,這麼多崧你一個小娃兒吃不消的,咱倆定個日子我叫阿來上你那取。”
她想了想“馮叔,今個我是多給您送些,以後每兩日我來一趟,每次給您送二十棵您看成麼?”
“二十?”馮叔思考著夠不夠,新推出的菜式食客也需要時間,前期一日能用幾棵就很不錯了。“成,那就每兩日二十棵!”
馮叔問了今日有多少棵錢給她結清,松仙樓明日就要推出新菜式了,今個要準備宣揚一番。
剩下的事情她就管不了了,累得很她想回家好好睡一覺。
推著獨輪車又去兒弄街買了幾個雞籠子,從空間里抓了四只又大又肥的母雞裝進籠子里。
就她這母雞要去兒弄街賣,一只雞少說也要賣個五六十錢,王婆子給二百錢真不虧。
還沒到家就遠遠的看見胡同里炊煙裊裊,一進院子她就聞到生火燒柴火的味道,其中還夾雜淡淡的米香味兒。
“回來 大丫兒!”李桂香笑著迎了出來,見她車上的雞眼楮都亮了“這麼大個頭 ?你大母看見指定高興 ,米湯好了趕緊吃飯!她阿翁快來,大丫把雞買回來 ,你趕緊整雞圈里 !”
張大順和張大安同時從屋里出來,見到雞籠子的雞也很驚訝,這雞可真夠肥的。
哥倆抓了雞扔進雞圈,她去了張老漢的屋說了一聲買雞一共花了二百錢,王婆子一听趕緊下地要看看買了啥雞,四只就要二百錢,一邊走還一邊數落她真不會過日子,買個雞都不會買。
張老漢倒是沒出聲,但也下了地跟著出了屋子。老兩口看見那四只肥雞的時候,張老漢滿意的點頭,王婆子高興的直拍大腿,說是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肥的雞,完全忘了剛剛還數落她的事了。
她是一點閑心都沒有,問了一嘴李桂香她住哪屋,李桂香指著西屋最里面說她和小米一個屋。
炕上已經鋪了草甸子,她直接拖鞋上了炕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啥吃不吃飯的她只想睡覺。
她是晚飯時候醒的,只是渾身還是沉的難受,尤其是兩條胳膊一點勁都沒有。
胡亂的吃了一口,上午李桂香給她留的米粥,就又回屋繼續睡覺。
睡了一夜胳膊是有點勁了,但酸的要命,她喝了一碗井水後覺得精神頭好多了。
看院里的白崧她心里哀嚎,怎麼活永遠都干不完呢?好懷念在現代老了以後啥都不用干的那段時日子。
其實張家人也挺著急,畢竟這麼一大家子都不干活,這麼多張嘴要吃飯,現在可就指著蘭花說的腌白崧了。
這家沒有水,張老漢讓哥倆出去找地打水,她準備交李桂香和萬葉子怎麼腌制酸菜,卻又想起沒去買鹽,還要買幾個大盆清洗白菘用。
這鹽和大盆又是一筆投入,想要和張老漢要錢,又想到王婆子肯定要嘟嘟囔囔的她就心煩。
認命的推獨輪車準備去兒弄街買東西,到時候就說是馮叔預備的,到時候再還給他就得了。
“大丫干哈去?”李桂香見閨女推車好奇湊過來問道。
“阿母,我去馮叔那取點東西,回來咱們就腌白菘。”捏了捏獨輪車把手,嗯看來恢復的還可以。
“成,那你快去快回!”李桂香幫她幫獨輪車推到大門口。
她去兒弄街買了鹽、大木盆、又買了幾個水桶打水用。
之前買的大缸應該留一個用來裝水,清洗白菘需要的水可不少。
還有就是張家人應該洗個澡了……
這腌白菘畢竟也是食物,張家人那打劫的頭發、一身的味道……
皂角再買一個、燒水的大陶罐來兩個、梳篦三個、木釵按人頭算一人一個、干淨整潔的衣服一人也要來一身、還有鞋子!
這雜七雜八的還要去一趟老榆街,所有的東西扔進大盆里倒也不算費勁。
就是推著的時候要格外小心,瓦罐坐在大盆上面,水桶也都擠在上面。
等她推著滿滿一車東西進了院子,張家人全都湊了過來,圍著獨輪車上的東西,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這是啥?水桶?哎呀娘呀,你看這水桶打的可真結實!”
“梳篦咋三個 ?這麼多要花多少錢 造孽 !”
“皂角?干啥的?……洗頭?這東西能洗頭?俺們都用草木灰 ,這城里人可真金貴 ,用這好東西洗頭 !”
“哎呦這衣服咱村里人誰家穿過?見都沒見過,這鞋是的針腳可真密實,這鞋和衣服可都是金貴人穿的 ……”
“啥?木釵?哎呦這木頭咋也能整這麼稀罕人 ?釵頭?咱們鄉下人可都是布條子綁一綁就得 ……”
“啥!洗澡……”張家人齊刷刷的抬頭盯著她。
“洗啥澡?俺們為啥洗澡!”王婆子懵懵的問。
“就是,為啥洗澡?”幾人異口同聲張嘴問出口。
她覺得說的太多張家人可能問題會更多,還是簡單點說“大父大母,這些東西都是馮叔準備的,馮叔說腌白菘交給咱們,但咱們必須按他說的做,馮叔說了咱們必須干淨,每五日洗一次澡和頭,頭發用梳篦保證頭發干淨,每次腌白菘之前一定要先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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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這麼多說道 ?”王婆子撇撇嘴。
“大母,活是馮叔給的,咱們要想掙錢就要听人馮叔的話。”她耐著心解釋。
王婆子撇撇嘴沒再說話,多少莊稼漢這輩子也沒洗過一回澡,這城里人就是金貴,五天就要洗一回澡,那要廢多少柴火?這城里人真夠敗家地!
張老漢摸了一把臉“不就是洗澡 ,這有啥難得 ,老大老二息婦你們燒水,咱家今個也過個年洗回澡 !”
她如釋重負,這一年多真的給她燻夠嗆,不僅是張家人還有她自己,身上那股難聞的味道她自己聞了都想吐。
洗!今天必須好好洗個澡!
……只是沒想到,這個澡整個張家人洗到了半夜,灶房得水一直沒斷過。
?房成了洗澡的地方,大家長年沒洗過澡,那死皮……嘖嘖嘖她實在是不敢想象,本想好好洗個澡的念頭放棄了,她決定還是在空間洗吧。
別說,張家人一個個是瘦的皮包骨一樣,可這麼一番洗漱穿上新衣服,頭發用木釵一固定後,真是一番新面貌,如果不說話還真挺像城里的老百姓。
原本抗拒洗澡的張家人,看見彼此的新面貌也不由得一愣。
也就是那一夜後,張家人似乎也開始不一樣了,不用主動叮囑洗手,他們自己就會去洗干淨手,而且絕不像以前那樣濕漉漉的手隨意往身上蹭。
腌白菘第二日早上開始進行,哥倆負責去打水,李桂香萬葉子倆人負責清洗大缸,張老漢王婆子沖洗白菘。
最後再一起給白崧撒鹽碼放進缸里,再運到灶房。
灶房每日生火溫度比外面高,要放在外面酸崧起碼要一個月才能好,放在灶房半月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大家忙忙活活,院子里熱熱鬧鬧的,這比起徭區待著讓人舒心。
晌午吃完飯,張大順哥倆推車準備出城回徭區把剩下的柴火運回來,獨輪車到時候就還給人家了。
兒弄街也有賣柴火的,她想著應該買一些放進空間,她自己也要用,等冬天有機會出城還要還給上水村人。
房屋一月七百錢,每日差不多二十四錢。她一顆白菘賣七錢,就算一天賣十顆也就是七十錢,除去每日二十四錢房租,再除去每日鹽巴就算二十錢的本錢,一顆白菘就算一錢,再減去十錢,那就還剩十六錢。
這就是她每天掙的利潤,當然現在這些利她是不準備給張家人的,畢竟賣的白菘都是她空間的。
等灶房得酸崧好了,每日剩的利潤她會按人頭均分。
每個人每日分到手里差不多兩錢,但前期她還要把投入的本錢收回來,那就是每人每日分一錢就可以了。
再說,只要馮叔那邊生意好,她相信就不會是每兩日二十棵這麼點量了。
她也要抓緊在空間里繼續腌酸崧,空間里腌酸崧好的快,而且她空間里的白菘沒有成本。
而老榆街這邊松仙樓再次成功推出新菜式,不少人慕名而來品嘗酸崧鍋。
這東西秋冬吃正是時候,尤其是這味道可謂是榆城頭一份,听說連月亮橋那邊長樂街的富貴人都派小廝來買現成的。
這是松仙樓繼蟹肉粥後又一次火爆,馮掌櫃笑得眼楮都看不見了,每日銀錢跟下雨似的 里啪啦直往匣子里掉。
二十棵不夠遠遠不夠,馮掌櫃加量了改為一日二十棵。
最近榆成老百姓茶余飯後也在談這酸崧鍋的酸崧到底是什麼?有吃過的說是和白菘長的像,這就讓老百姓們不解了,這白菘能變成酸崧?咋變的?
于是研究酸崧成了一時間的新話題,可這東西又不是一日就能研究明白的。
听說吃過那酸崧鍋的都贊嘆連連直稱回味無窮,尤其再配上一壺米酒滋溜一杯,配上那一口五花肉蘸蒜醬簡直天王老子來了都不換!
泡澡的竹子桶到現在還沒灌上水,主要是沒找到裝水的地方。
萬般無奈她只能用荷塘的水了,再不洗澡她自己是真忍不住了。
竹子桶最下面的側邊,她特意弄了一個窟窿留著放水。
身上這些死皮不泡泡指定搓不干淨,脫光衣服進入竹筒那一刻……“呼∼”她滿足的吐出一口濁氣。
人生最幸福的四件事“吃得飽、穿的暖、睡的好、能洗澡!”
不知道以後她會不會過上衣食無憂,日日都能泡個熱水澡的小日子。
聞著竹子得香氣,听著雞圈的雞偶爾發出的咯咯咯聲,溫熱的水令她四肢百骸都透著愉悅與輕松。
就算回到現代又能怎麼樣?能有此刻輕松愜意麼?孩子早就長大成人,馬上要組織自己的家庭。
她回到現代也是人到暮年的老人,過不了幾年身體機能越來越差,除了給兒子添負擔她什麼都給不了。
她已經把兒子健健康康的照顧成人了,以後的日子相信沒有她,他自己也會走很好。
現在她的這具身體雖瘦,可畢竟年紀還小,只要她好好養護,這輩子健康無憂應該不是大問題。
嫁人?她不想,或者說她也想嫁人,畢竟有個男人保護,能避免她在這封建朝代惹很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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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好不要生孩子,只要不生孩子她就不用面對一腳踏入鬼門關的危險,她就可以無憂無慮的好好活這一世。
什麼愛情她不需要,她只要吃飽飯、穿的暖,睡好覺、能泡澡、還有安安全全健健康康!
愛情的本質就是需要有人愛自己,她很愛自己,所以並不需要別人來愛她。
入冬後松仙樓的生意更好了,每日排著長隊來吃飯的人都排到大門外了。
張家腌的酸崧也好了,馮叔從每日二十棵又增加到每日四十。
她空間出一半張家出一半,獨輪車張大順哥倆還回去了,她又去兒弄街淘了一輛,每日送菜都是她自己。
張家一個大缸空了,她就抓緊買白菘讓李桂香萬葉子清洗繼續腌。
每日回來她都給張老漢六錢,其實她想給每個人一錢來著,但又覺得這樣太出挑了。
張家就是張老漢做主,又沒分家,銀錢必須由當家人管,這是歷朝歷代下至百姓上至達官貴人家家的規矩。
一日六錢比起賣海蟲是少太多,可張老漢一點都不挑,如今住著大房子穿著干淨的新衣服、新鞋子,每日干的活都比不上海邊抓海蟲累。
就這樣每日就能干得六錢,不僅是張老漢張家人也相當滿意了。
再者雞圈的雞還下蛋 ,攢幾十個就去菜市賣嘍還能換些銀錢回來。
這日子過得簡直不要太舒心,張老漢覺的這日子有盼頭,每日吃的米湯都濃稠了不少。
一旬之後王婆子掛著張小妹,愣是逼著張大安去接閨女來認認門。
張老漢沒反對,張大安就跟著張大順一塊出城了。
人是帶回來了,但不是一個人,是帶回來一家三口。
張小妹的男人孟石頭,兒子孟狗蛋一起跟著來了。
這房子又大又氣派,看的張小妹一家子羨慕不已。
王婆子高興閨女來認門,想著多留閨女一家子住幾日,沒成想張小妹跪在王婆子面前哭的淚流不止。
她舉著腫的像饅頭的雙手“阿母,以前俺們只搬石頭,現在都換成挖海蟲。天不亮俺們就起來,海水跟冰碴子似的扎手,有好些人掉進海里淹死 ,還有不少村里人凍病了!俺們不想干,可官府說了不干就不能在徭區住 ,娘啊俺可咋辦 ……嗚嗚嗚”張小妹聲淚俱下哭的王婆子捂著閨女的手心疼不已。
張老漢抹了把臉也是一臉愁容,張大順哥倆皺著眉站在邊上不說話。
孟家可不是就張小妹一家,上面還有爹娘還有個兩個哥哥和媳婦孩子。
這一大家子人都不知道咋在那擠的,張小妹帶著漢子兒子一塊過來,指定是想留在娘家不回徭區了。
可孟家剩下那些人咋辦?張小妹一家進城不管其他人,那孟家一大家子能干麼?
張老漢猶豫不決,收留閨女一家子那家里就要多三張嘴吃飯,他這個當爹的不嫌棄,老大老二一家心里能沒意見麼?
再說這房子還是人家馮掌櫃給租的,他也不敢去求人家把這嫁出去的閨女一家子留下來。
正在他犯愁的時候,王婆子那邊已經心如刀絞哭天抹淚的過來拉著張老漢“當家的你快看看閨女,那手都啥樣 !你沒听咱村里人不少掉海里淹死 ,閨女萬一也出點啥事咋辦 ?”
“阿翁、阿翁你救救女兒和狗蛋吧,俺們就在那院里的棚子下面搭個床就行,求求你了阿翁,救救俺們嗚嗚嗚……”張小妹跪著匍匐到張老漢面前,拽著他的腿哭的大鼻涕都下來了。
張老漢也是一臉心疼“你跪啥 ?起來!”
“阿翁,俺們也是沒辦法 ,狗蛋快求求你外大父!”孟石頭拽著兒子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個勁抓著狗蛋往孟老漢面前湊。
狗蛋見娘哭的傷心淚眼 里啪啦也往下掉“外大父,外大父……嗚嗚嗚”他不知道阿翁讓他求啥,他就是看著阿母哭他心里也難受的哇哇大哭。
一時間屋里真是鬧騰的不行,她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心里也是有些同情的。
這個朝代的底層人有多苦,這一年多快兩年她看的清楚。
尤其是這些經歷了天災,遠走他鄉圖口飯能活下去的老百姓更難。
她在現代住的就是海邊,到了冬天那海風刮的人臉生疼,溫度低的不比大東北冬天暖和多少,看張小妹那臉頰和手就知道最近沒少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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