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下山的時候，謝家屯人去得並不多。
跟上次進山圍獵和找東西不一樣，這次下山嘉獎，沒必要整的興師動眾。
屯子里好些小年輕要麼剛娶媳婦要麼媳婦懷孕，兩口子正來勁的時候，多在家陪陪自己媳婦吧。
自打從邊防隊回屯子來，這連續一個多月，各家人整日操勞，身子骨撐不住的，多歇息歇息才是最重要的。
這點從屯子里最開始的聲音響動，還有次數就能知曉。
這次屯長只打算帶少數人下山去縣城，去瞧瞧這縣城里對整個謝家屯的嘉獎是啥樣，畢竟他也是頭一回听到一個屯子的嘉獎消息。
要只是口頭嘉獎，他們去接受就行，物質嘉獎不是太多，到時候帶著回來就成。
正好這次進縣城，順便去采購一批過冬物資，
屯子里面原本抓魚的漁網制作斷斷續續，原材料缺少不足一直沒完成，在最近才到快收尾的階段。
今年定下來的，等到臘月時間，屯子里來一場冰下抓魚。
不比上兩次在溪流里，這次按照謝一城之前的說法，打算直接在湖里走網捕魚，打算整一場大的。
屯子里也想試試，謝一城口中整大的到底能整多大，畢竟前兩次抓的幾百斤幾千斤了，這要是整更大的，不上天啊！
山里人講究一個循環，抓大放小抓公放母。
因為冬天的時候抓魚抓了不少，入春雪化後，除了謝一城幾人跟著白老頭一起去湖邊抓了一次魚，放了魚簍子外，其余人基本沒去湖里溪邊抓啥魚。
就連小狗蛋都罕見地沒有下溪玩，去抓王八。
因為剛脫褲子還沒下去，就被謝家康拎著走了，壓根就沒下去成。
溪里的王八都在想著，今年的牛子咋沒見影。
謝家屯眾人在做漁網的時候，孔洞做得也相當大，小幾斤的魚根本留不下來，順著漁網洞口就鑽走。
畢竟這年頭沒有什麼養魚一說，缺少吃食，山里漁獲多也沒那個必要。
不過要是頻繁抓太多，就有必要了。
真以為後世那些湖里面年年抓出來幾十斤的魚都是湖里面自己長成的？人家就是搬家換地方洗了陣子澡而已。
“走了走了！下山下山，別耽擱事！”
那邊老煙槍吆喝著︰“三兒！你家黃豆跟那幾只狐大仙走不走？走了讓它們上車，別進林子里等會兒找不著了！”
“老槍叔不用管它們幾個，有陣子沒進林子撒謊，去護林隊的時候我都沒帶，這正好讓開讓它們跑跑，只要不傻，都丟不了。”
瞧著跟黃豆耍著的白狐狸，謝一城有些感慨，到底是犬科動物，能玩一塊去。
就是瞅著這耍著的勁頭，傻里傻氣的。
這要是哪天被罵傻狗，一個都跑不了。
“成，你自己看著點。”
老煙槍喊著，讓其他幾人帶上槍械物件下山。
采藥人這次也要跟著一起，山里下雪，有些缺少的藥物要下山去開藥堂的地方去采購一些，他們那里提前儲備。
“三兒，你上次說做的那雪橇，啥時候能做好？”
走在山路上，老煙槍開口問道︰“我以前見人使過，跟你這做得也不一樣啊！”
“我這做的確實跟人家用的不一樣，到時候做成了你瞧瞧就成，肯定好使。”
謝一城現在做著的除了雪橇，還有雙雪板，雪橇等下次下山的時候，到山下讓毛驢拉著走試試瞧瞧咋樣。
等回頭屯子里狗多起來，養大了試試狗拉一下。
相比較雪橇，雙雪板就比較合適，等下次讓謝家康先學學試試，讓他回頭劃著雪板去護林點，熟悉以後往返時間能省下來一大截。
“爹，你說這次咱們進縣城，縣里面會有啥東西嘉獎咱們屯的。”
跟著一起下山的謝家良邊走邊問道︰“一城上次下山的時候，嘉獎給得可多。”
“到地方瞧瞧不就知道了。”
“那玩意啥都沒有呢？”
“沒有就沒有唄，能差那點還是咋地？”
旁邊上山通知消息的幾個人听著聊天陪著一同下山，並沒有透露啥，里頭具體啥事他們也不知道，就是傳話人。
下山的路上，一片雪白，前面還跟在謝一城身邊歡快轉悠著的黃豆大白它們，走了一陣就低腦袋。
謝一城瞧著幾只東西的模樣，直接灑到前面去，讓它們在前面帶來，提醒身後。
就黃豆這嗅覺，在前面探路，後面人也放心。
下山到了一半，剛剛還在聊著的人已經沉默下來，林子里太過安靜，除了壓雪的嘎吱聲，啥也沒有。
在前面低著腦袋在雪窩里面開路，奔走的黃豆，突然抬頭看著側方林子，聞了聞後直接往里跑去。
“黃豆！”
“沒事。”
謝一城制止謝家良的喊聲︰“真遇到危險，黃豆不會主動上前，應該是在林子里聞著啥小東西了，不知道是不是又遇到野雞啥的。”
瞧著幾只白狐狸跟在黃豆身後跑了過去，謝一城更加確定。
看著黃豆它們在山里跑沒了影，老煙槍突然開口問道︰“三兒，你家黃豆應該快成了吧？回頭讓它去我們家配種去，我到時候給它整點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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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成了沒用，屯子里養的母狗還沒成，沒啥用，再等等吧。”
“爹，到時候我也想養東西，進山的時候帶著，這帶著多威風，都不用自己動手就去找東西去。”
“你養活你自己再說吧，啥時候你能自己養活自己，想養啥養啥。”
謝家良撓了撓腦袋，瞧著跑沒影的黃豆沒說話。
過了許久，跑出去的黃豆它們沒回來，謝一城打算拐進山林子里去瞧瞧，跑出去的黃豆自個跑了回來，嘴里並沒有啥東西。
“咋了？沒抓著就沒抓著，趕緊下山。”
謝一城拍了拍蹭自己的黃豆，抬眼往林子里瞧了瞧，幾只白狐狸沒回來。
又瞧見黃豆蹭了蹭自己，又往林子里跑，走幾步停下來看著謝一城。
瞧著謝一城沒跟上，又回來蹭了蹭，開始咬謝一城褲腳。
謝一城這下看明白了，將槍拿著︰“大爺，我過去瞅瞅啥情況。”
“老三，跟三兒一塊去。”
“唉！”
謝家良拿起槍邁開步子跟在謝一城身後。
雖然謝一城覺得黃豆回來喊自己，那林子里大概率不會有啥危險。
“一城，這黃豆來找你干啥？林子里出事了？”
踩著積雪，謝家良跟在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出事不至于，應該找著啥了，東西個頭不小帶不回來，應該沒事，有事黃豆早叫了，它聰明著呢。”
跟著黃豆在山林子里走了一陣，等來到地方，瞧著幾只白狐狸圍在周圍，隔了段距離聞著面前的東西。
走上前看著，後背橘紅，腹部泛白，耳朵呈現三角形狀的赤紅色動物躺在地上，身上毛發幾塊缺少，露出受傷的狐狸皮，要不是肚皮還在起伏著，謝一城都以為死了。
看清楚全貌謝一城算是認出來，這幾只白狐狸是找著遠房親戚。
除了顏色外，整個外形看下來，跟白狐相差無幾。
這是長白山里另外一種狐狸赤狐，謝一城听說過，可在山里還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
瞧著個頭不大，30厘米左右，也就是一扎長多點，一尺長都不夠，按照長白山狐狸的個頭來看，這明顯是一只還沒有成年的狐狸。
“三兒，你這跟狐大仙又撞上了，不對，這狐大仙跟你又撞上了，這都能讓你又給找著一頭？”
謝家良瞧著情況，槍收起，蹲下身看著躺在地上的紅狐狸︰“不過我記得這東西白天一般不出來的，都是夜里面才出門。
“這一身傷，估計是被啥東西咬的，瞧著好像活不成了。”
“應該是被山里的東西追，給跑掉了。”
謝一城想伸手，這只赤紅狐狸還凶著臉，低聲炸毛。
可惜沒啥力氣，就算听到謝一城也沒在意。
檢查一番，瞧著身上血已經不流了，自己止血了。
“你這是打算給帶走養著？”
“我不養。”
謝一城搖頭低頭繼續看著。
“你不養？那這狐大仙不就死在山里了？”
“我不養不代表你不能養。”
謝家良一愣，看著謝一城指著自己鼻子︰“我養狐大仙？”
“咋了？之前嘴上喊著想養東西嗎？現在到面前了又不樂意了？”
“我想養黃豆那樣的獵犬，養狐大仙倒是也成，就跟你家大白那樣的，可這都快沒氣了，眼瞅著活不成。”
“帶回去讓老藥叔瞧瞧。”
看了看周圍，瞧著沒有其他東西的痕跡，謝一城拿衣服一裹，直接給抱在懷里，就跟抱剛出生的小孩子一樣。
這小狐狸個頭不大，還沒有正常出生的嬰兒重，感覺就三四斤的重量。
謝一城也一點不擔心這紅狐狸咬人，現在這種情況跟廢了沒啥區別。
“三兒，那啥，回頭你就說你養的。”
回去路上，謝家良想了想開口道︰“我沒成家，我爹指定不讓我養，你先養著，回頭喂狐大仙，我幫著你喂就成。”
“養我家里？到時候跟你就沒那麼熟了，我家都三只了。”
“都一樣都一樣，反正沒出屯子。”
瞧著謝一城回來，眾人才放心，可瞧見謝一城抱著的赤紅狐狸，眾人又是一愣。
“不是，就進去這一會，咋還帶只狐大仙回來？又是自己上門的？”
“黃豆它們找著的，快死了，老藥叔你瞧瞧還能不能救，救不了就算了。”
將赤狐狸放在驢車上，讓采藥人坐上車，慢慢看著。
“你這也悠著點，家里已經三只了，別到時候養好給你家雞都偷完咯。”
謝一城余光瞧了瞧謝家良，邊走邊看采藥人手上忙活︰“沒事，養好了趕山里去，養不好丟山里，山里的東西屯子里待不住，早晚要回山林子里去。”
“你家那三頭狐大仙可不是這樣。”
“所以我說要趕回山林子里去，總不能厚著臉皮賴在屯子里吧？”
要是救活了不願意走，那到時候留著也成，剛剛謝一城掃了一眼，是只母狐狸，長大了給大白當媳婦也挺好。
就是不知道這白狐狸跟紅狐狸有沒有眼緣，能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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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先去了一趟白馬鎮，將屯子里帶著的一些土特產跟原先約定好的那些人送過去一些，聊上一陣家常閑話才直奔縣城。
路上采藥人也給了消息，上了點藥，剩下生死看它自己了。
說著采藥人還笑了︰“以前說笑，說山里養的東西生病啥的我給治，現在真讓我治上了，這下真要成獸醫了。”
“又會治人，又會醫獸，這樣不才顯得你有能耐嗎。”
“就你會說話。”
等到了縣城後，謝一城突然感覺今天縣城站崗的部隊同志有點多，好些面孔都是謝一城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
沒有多言語，交了槍支，趕著驢車進了縣城。
這邊謝家良跟著采藥人先去了藥堂去買些草藥，屯長帶著其他人去采購山里缺少的物資，謝一城老樣子，直接去找王全福。
“我還在想著你啥時候能來呢，這剛想著你就到了。”
招呼著謝一城，王全福樂呵道︰“剛來？”
“剛來。”
“那趕緊喝口水歇著點。”
瞧著王全福親自給自己倒水，謝一城接過水笑道︰“全福哥，你這有好事吧？”
“看出來了？這麼明顯嗎？”
“你這好大個領導親自給我倒水，平常也沒見過啊。”
王全福笑著坐下︰“要不說你腦瓜子活，一眼就瞅著了。
“托你跟你們謝家屯的福，我這次也被嘉獎了，整個縣城部隊被集體嘉獎。”
“升了？”
王全福搖頭︰“我這今年剛動，提不了這麼快，不過功勞實實在在有，今後要提拔有機會。”
“那你這不請吃頓飯，這事可過不去。”
“請！必須請！”
聊了幾句，謝一城想到剛進縣城的時候情況，開口道︰“對了，全福哥，我進縣城的時候瞧著好些部隊同志臉生，以前沒見過，縣里新來部隊了？”
“嗯。”
王全福點頭︰“上面首長從四九城回來，听見消息取消去省城，專門拐彎來縣里。”
“哪個領導？”
“就是上次接見你的省城領導。”
謝一城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那張熟悉的面孔。
“這次整出的動靜挺大，整個東北都鬧出來動靜，首長說來瞧瞧這最開始鬧出來動靜的謝家屯，到底是啥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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