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東西,老煙槍雖然心里面藏著事,還是不緊不慢地趕著驢車出了鎮子。
兩人都裝作什麼事都沒有,跟往常一樣離開。
進山走了半天,天黑了也更加靠近山屯,老煙槍才將提起來的那口氣松懈下來。
“老槍叔,現在能說了,這總不至于還有人能听到咱們說啥了吧?”
對于老煙槍剛剛的緊迫感,謝一城很好奇,也是一直壓抑著這份心情,直到快進山屯才問。
老煙槍可是當過胡子又當奉軍,後面又打小鬼子,五十多歲的人了啥世面沒見過,能讓他這樣震驚,那個人絕對不一般。
“如果按照你說的,臉上是那樣,應該是長白山余脈小青山的那位,因為過于狠毒,人生外號青山狼!”
“青山狼?送這名可不是啥好名,我只听過坐山雕東三省啥的。”
“坐山雕沒听說過,不知道你從哪听的,東三省知道,姓楊,專門打小鬼子的,算是義匪,還有北邊的三江好,跟東三省也一樣,都是打小鬼子的……”
老煙槍細數著自己知道的人一樣說著很多人後,最後轉了一圈回來︰“但是青山狼,他不是,他屬于悍匪惡匪漢奸!
“當土匪的時候到處搶劫亂殺,禍害地方老百姓。
“後面鬼子打了東北,為了取得小鬼子的相信,直接把自己親妹子送了出去!
“幫著小鬼子掃蕩征糧不說,後面活生生地屠了好幾個屯子,把里面人頭拎回去邀功,說是剿滅抗日部隊,最終當上了偽軍團長。
老煙槍頓了頓︰“你見過一整個屯子不論男女老少都沒有腦袋的人嗎?我見過,那時我去聯絡屯子據點,我親自給鄉親們收的尸。
“這里面有我老丈人一家七口人,沒有一個活口。”
謝一城沒說話,這些事他沒辦法去想象。
“後面小鬼子投降後,這幫人直接做了土匪,攻佔了縣城當起了土霸王,燒殺搶掠,增稅加稅,無惡不作!
“你能想象,喝水要交稅,砍樹要交稅,拉屎要交稅,還讓不讓人活!
“關鍵是他們手里面有任命書,被南邊詔安屬于那邊人,誰也拿他們沒辦法。
“後面解放軍來了,攻進去,縣城青山狼住的地方失了火,後面拉出來不少燒焦的尸體,其他土匪要麼被打死要麼被俘虜。
“本以為給這幫人剿滅了,哪承想這青山狼還活著!”
謝一城恍然大悟︰“老槍叔,你的意思是,這青山狼臉上燙傷,是那晚上起火燒的?”
“肯定是,原先他只是坑臉,你前面說還有其他,我第一時間就猜出來是他!”
老煙槍壓著怒氣︰“先回屯子,不能暴露,他既然敢出來,說明他覺得風頭過去了,而且他出來肯定有事,不然他不會出頭。”
兩人回屯子,將各自東西帶回家後,直奔屯長家,將事情前後講述一遍。
“青山狼?人不是已經燒死了嗎?”
屯長眉頭緊鎖︰“在哪遇見的?確定是他嗎?”
“我看著像,一城說臉上全是坑,還有燒燙的痕,那大概率是他!
“而且我跟三兒還發現有人在盯梢賈老狗家,有很大可能賈老狗跟青山狼有關系。”
“這畜生命可真夠大呢!”
屯長表情凝重︰“這個可是悍匪,當初剿匪的時候,損傷可是不少,而且他下手真是連個活口都不留。
“後面剿匪剿了這麼多土匪,本來都以為結束,哪承想現在又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
“現在部隊都南下打仗去了,附近現在還有多少部隊能去剿匪?他們那邊有多少人也不知道,現在據點也不知道,一幫人在哪里也不知道。”
屯長也開始頭疼起來,本來都以為一切都安穩下來了,日子開始變好,沒承想這突然出現一個青山狼出來。
“大爺,這事咱們處理不了,回頭下山找地方上,讓他們去調查解決,政府總比咱們老百姓處理這些事有經驗。”
屯長點頭︰“你們回來的時候沒想著去跟地方領導報道一下這個事?”
“不敢去,拿到東西馬上我們就直接回山,生怕被對面看出點啥來出事。”
老煙槍看著謝一城︰“我這年紀出事沒啥,三兒這剛好可不能出事。”
“說的啥話!哪個都不能出事!”
屯長繼續問道︰“你那狼賈老狗同意要了?”
“同意了,加價兩層拿的貨。”
“啥時候送?”
“就這兩天給他送過去。”
“這兩天……”
屯長沉靜思索著,半晌才開口︰“後個我陪你下山一趟,就不讓三兒下山了。”
“啊?”
“啊什麼?賣東西你多余跑一趟干啥,這一趟下山足夠了。”
屯長瞧著謝一城表情︰“你買了東西上山,我這也要下山買些東西準備準備過年,要是有啥缺的你跟我說我記一下,回頭幫你一塊帶上山。”
“大爺,我這是怕賈老狗看出來啥。”
“賈老狗要是那麼聰明,就不會叫他賈老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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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屯長向謝一城伸出手。
“咋了?”
“盒子炮!拿了這一趟就準備不還了是吧?”
“瞧這話說的,我不是那樣的人。”
將盒子炮戀戀不舍遞給屯長︰“大爺你下山確實需要備著,你拿著比我有用。”
屯長將盒子炮放桌子上,看著老煙槍︰“後個我陪你下山,陪你去找賈老狗送東西,然後在縣里面買完東西,我去縣里一趟。
“鎮子沒幾個部隊的人,也沒那能耐管這事。”
“成。”
“老槍叔,你一個人回山成嗎?要不還是帶上我一起?”
“你確定?”
屯長看著謝一城淡淡笑道︰“明個你二哥要上山下套子抓山跳子跟飛龍 ,你不跟著去瞧瞧學學長長見識?”
“還是緊著要緊事來,我跟著下山,老槍叔別出事。”
“去!你只要別亂說,我能出啥事!”
老煙槍沒好氣道︰“往前十幾年我都是一個人上山下山走,沒了你我還活不成了是不?”
“我沒那意思,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行了!”
屯長喊了一聲︰“就這麼來,我跟老槍下山就行,你該跟老二上山上山,這前面不是總想著進山嗎,現在還想往山下跑,山里面待不住你了是不是?
“明個使點勁,跟你二哥抓點東西,要是抓的多,有飛龍,送張家屯去給你大嫂子,讓她給你大哥炖湯補補。”
“行,那我跟二哥上山學學手藝,替你跟老槍叔再看看我大哥去。”
“那吃飯吧,早給你備著了,老槍留下一塊吃。”
“不了,我媳婦也給我備著了,我回去了。”
看著老煙槍離開,屯長陷入沉思。
今天的事情有點大,也有點突然。
突然冒出來青山狼,常年在危險中行走的他,感覺到一絲危險在里面。
但是一想到曾經青山狼做的那些事,心中想法又堅定下來。
青山狼?
畜生狼!
這一次非要給這領頭畜生宰了,給以前勞苦大眾,給山里鄉親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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