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茨醫生的提醒讓巷子里的空氣驟然凝固。魯金斯基立刻抬手,示意身後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陰影中,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群手持棍棒的人無聲地封住了巷子的兩端,將他們堵在了中間。
為首的是個少年模樣的半獸人,棕色的獸耳在昏暗光線下機警地轉動著,身形精瘦,眼神里卻帶著一股為生存而硬撐起來的凶狠。
“你們是誰?闖到我們的地盤想干什麼?”
少年上前半步,聲音刻意壓得低沉,但尾音里還是泄露出了一絲未褪的稚氣。
他手中的短刀在掌心靈活地轉了一圈,目光像鉤子一樣,牢牢釘在了穿著最體面的魯金斯基臉上。
隨著少年郎話音的落下,又有幾個半大少年從後面繞了過來圍住了魯金斯基一行人。
“有血腥味,小心點。”
最早提醒大家的弗蘭茨醫生悄悄地提醒著魯金斯基,而馬洛克也下意識地往魯金斯基身邊縮了縮,他急促地說道
“魯金斯基同志,他們是利爪幫的人,西港灣區這邊一個不大不小的幫派。”
幫派?
听到這兩個字魯金斯基心中一沉,但好在心底驚訝並沒有被他表現出來。
他面色平靜,心中卻飛速地評估著眼前的情況和馬洛克的信息。
一般來說革命軍這邊對于遇到幫派分子手段十分強硬,基本都是抓到了之後就地正法沒有任何商量。
但是在判定對方倒地是不是幫派分子這個問題上,革命軍有有著靈活的辨別手段。
畢竟在帝國治下,普通人想要活著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帝國的治安向來只對有錢有權之人開放。
但就像那句老話說的一樣,權利只會轉移而不會消失。
帝國管不了是地方自然會有人冒出來管理,而這些人就幫派。
對于帝國的勞苦大眾來說,有一個很殘酷的現實就是他們既要交帝國的稅、又要交幫派的保護費。
早年的時候不是沒有城市居民自發組織過類似于保民團一樣的民兵組織來對抗這些貪得無厭的幫派,但很快這樣的組織就被城市議會以威脅帝國安全為由給血腥鎮壓了。
畢竟,在聖血貴族眼中,任何非受其直接控制的人類大規模聚集,都是潛在的叛亂火種。
于是,被逼到牆角的民眾這才發現,要想在這絕望的夾縫中求得一絲自保的可能,竟只剩下了一條路,那就是他們自己也成立幫派。
帝國大城市里有無數小型幫派,正是這樣如野草般在壓迫的縫隙中生長起來的。
它們起初或許只是為了對抗大幫派的欺凌而抱團取暖,但生存的殘酷往往會使它們逐漸異化,許多最終會長成它們曾經反抗的模樣,然後,又被新生的、充滿憤怒的小幫派視為敵人並試圖推翻。
這是一個充滿血淚和悖論的循環。
魯金斯基之前擔任101團政委的時候在夏倫卡就處理過非常多這樣的小幫派,他很清楚在沒有做大腐化之前,這些個小幫派很多時候都是可爭取對象。
事實是上也正是如此,自從去年革命軍掌控了夏倫卡之後,消滅了城市貴族及其大幫派爪牙,在保證了當地百姓的安全和正常生活之後,這些個小幫派自己就解散了,而且他們當中很多人都踴躍地加入到了革命的隊伍中去。
101團後來之所以能擴編成101縱隊,夏倫卡本地的市民們起到了很大的助力。
有著之前的工作經驗,在面對眼前這個小幫派威脅的時候,魯金斯基顯得格外游刃有余。
他語氣平和地說道
“我們是來找老卡洛師傅談貨運委托的,昨天就來過,今天是向來商議具體細節的。”
魯金斯基在說話的過程中敏銳地注意到,少年在听到“老卡洛”這個名字時,緊繃的肩膀幾不可查地松弛了一分,但握著刀的手依然攥得很緊。
顯然他是把話給說對了的,于是乎魯金斯基趕忙補充道
“相信大家也看出來了,我們都是外地人。這次初來乍到,可能也不太懂這里的規矩,給大伙兒添了個麻煩,我在這里先說一聲抱歉了。”
魯金斯基的誠懇讓面前之人放松了不少警惕,見狀他立即追問到
“不知這位小兄弟,該怎麼稱呼?”
“咱們認識一下,也算是提前拜拜碼頭了。”
听完魯金斯基的一頓解釋,為首的少年暗自點頭,接著他又揚起了下巴,獸耳隨著這個的動作輕輕一顫。
“法比奧。”
他說道,語氣里混著三分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
“我是利爪幫的老大,現在這片街區歸我們罩著。”
“老卡洛是提過這幾天會有生面孔來談事。”
法比奧歪著頭看著魯金斯基,用短刀尖朝他虛點一下,一對獸耳隨即警惕地貼向腦後。
“但他可沒說過,來人里會有你這種穿著呢子外套的體面先生。”
“說吧,你們到底來干什麼?”
“我們過來,是想談一筆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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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金斯基攤開空著的雙手,示意自己並無武器,語氣誠懇地說道
“我們在之後有筆貨需要裝船,但我們在本地又沒有什麼人脈,我听說白水港的貨物要想上船都必須得經過一些上面的老爺點頭同意才行。”
“我們沒有上面老爺們的聯系方式,于是就想著看看能不能在碼頭工人這找找門路。”
“畢竟上面的關系再怎麼跑,最終干活的事情也會落到你們身上不是嗎?”
“而且也請這位法比奧老大放心,只要能保證我們的運貨,相關的抽成我們可以按規矩給的。”
魯金斯基在這段話的最後刻意加重了“按規矩”三個字。
听到這話,法比奧緊繃的神情稍微松動了一些。
他朝周圍的小弟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稍微向後散開一點,然後說道
“那些個分成的規矩,我們利爪幫不吃這套。”
“我們這的規矩很簡單工錢!”
“一人一天二十銀磅。我不管你給上面的老爺們交了多少‘管理費’,但我們碼頭兄弟的這份,你一分也不能少。”
“這是自然。”
魯金斯基毫不猶豫地點頭,語氣十分肯定。
“活兒是兄弟們一膀子力氣干出來的,少什麼,也絕不能少了工人的血汗錢。”
“哼,算你懂事。”
法比奧听後輕哼一聲,但魯金斯基也敏銳地捕捉到他嘴角閃過的一絲笑意。
那笑意轉瞬即逝,立刻又被刻意裝出來的冷傲表情所掩蓋。
法比奧這次打了個更明確的手勢,讓手下們徹底解除了包圍的態勢。
他對著魯金斯基揚了揚下巴,說道
“行吧,這次的事就算了,之後你們來活兒了,提前一天來打聲招呼。我帶著兄弟們也一起過去幫著搬,我們價錢就按普通工人的算。”
說著他拍了拍胸脯,一雙貓耳自信地抖了抖。
“不過有我們在,保證沒什麼不長眼的家伙,敢到你們的船上或者貨堆旁邊鬧事。”
魯金斯基看著眼前這個努力表現得老練狠辣,但眼底仍殘存著一絲少年意氣的少年郎,心中不由莞爾。
他覺得這小家伙雖然臉上表情擺得凶狠,但其實心底並不壞。
一個願意帶著手下兄弟親自下力氣干活賺錢的幫派,和那些只知道盤剝勒索、坐享其成的吸血蟲,終究是不同的。
這利爪幫要是放在沃爾夫格勒那邊,都是能夠有爭取過來、加以引導的可能。
然而,就在他準備趁熱打鐵,再和這位法比奧“老大”多套幾句近乎、拉近關系的時候。
從小巷更深處的陰影里,突然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個年輕人。
他氣喘吁吁,臉上滿是驚惶,沖到法比奧面前,急聲喊道
“老大!不好了!海風幫的人打過來了!”
“他們來了好多人,就在小碼頭那邊,我們、我們快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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