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渣溪山谷最深處,腐敗巨樹埃爾德莫斯,這位瘟疫教派的七大主祭之一,此時正陷入一種極其詭異而痛苦的自我撕裂之中。
外部震耳欲聾的炮火轟鳴和大量造物被焚毀帶來的精神反噬,如同烙鐵般持續灼燒著的他意識。
更致命的是,革命軍的步步緊逼,讓他那早已異化的生存本能發出了最尖銳的警報。
“離開…必須離開!”
他的意識在巨樹內部瘋狂嘶吼。
但這談何容易?
所謂的“腐敗巨樹”,本質上就是他接受賜福後異化膨脹的本體。
此刻他試圖做的並非是從束縛中掙脫,而是在自身這龐大、腐朽、充滿力量的現有軀殼之內,強行分離再造出一個符合他曾經的人類形態軀體。
這無異于一場對自身的凌遲,每一次撕裂和重塑都伴隨著靈魂層面的劇痛和力量的瘋狂流失。
他僅能操控的巨樹氣根瘋狂抽打著周圍的地面,砸碎殘破的祭壇,發泄心中的焦躁。
在巨樹領域強大的再生力場下,他每次艱難“擠”出的一點新軀體輪廓,都會被周圍瘋狂蠕動著的、屬于他本體的菌絲和腐敗血肉迅速覆蓋、拉扯,試圖重新融合進去。
此刻,他只有一個的頭顱和一小部分肩膀勉強從巨樹中擠了出來,他頭發已被汗水浸濕,他的臉上也盡是疲憊之色,看上去既恐怖又可悲。
瘟疫祭司薇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巨樹領域邊緣,她菌絲長發上的熒光因感受到主人本體的劇烈痛苦而明滅不定。
“老師…”
她的聲音空靈,“請問您需要我幫忙引導生命孢子的流向嗎?”
她抬起手,指尖縈繞著能催化也能毀滅的孢子流光。
“不!滾開!”
埃爾德莫斯那部分分離出的頭顱發出沙啞破碎的咆哮,聲音既從口腔發出,也直接回蕩在薇拉的意識里。
“我身體的平衡脆弱得像蛛網,任何外力都可能讓我徹底失控!”
“淪為這具龐大軀殼內失去意識的養料!”
在又一次的掙扎之後,他抬起頭來死死盯住自己曾經的學生。
“外面現在怎麼樣了?!”
薇拉微微垂下眼簾,搖著頭說道
“外圍的密林已被摧毀大半,敵人的火焰點燃了孢子迷霧,我們的伏擊計劃失敗了。”
“他們正跟隨著火焰推進,剩余林地恐怕阻擋不了太久。”
她抬起頭,空靈的眼楮中閃過一絲決絕。
“老師請允許我帶領剩余的活化妖菌林前去迎敵!它們是…”
“不行!”
埃爾德莫斯粗暴打斷,“那是守衛巨樹最後的屏障!不能動!”
他劇烈喘息著,陰翳的眼眸中瘋狂地算計著,他冷不丁地問道
“我們儲備的養料還有多少?!”
薇拉微微一怔“大部分保持完好,處于‘休眠幻夢’狀態。這是我們未來…”
“沒有未來了!”
埃爾德莫斯尖叫起來,分離的痛苦和危機感讓他徹底癲狂。
“立刻!現在全部把他們都處理掉!”
“用最快速度轉化為腐尸戰士!我們現在需要炮灰!無數的炮灰!去擋住他們!為我爭取時間!”
這個命令讓薇拉那空洞的臉上閃過一絲極細微的波動。
她深知這意味著數十年的積累和未來計劃付諸東流,她們又將回到那個蟄伏起來的日子。
“老師,這是我們所有的‘種子’了,一旦耗盡即便我們逃脫,未來的道路也…”
“執行命令!!”
埃爾德莫斯的精神咆哮如同重錘砸下,蘊含的瘋狂不容置疑。
“現在!就去執行吾主的恩賜!我要時間!!”
又一陣劇烈的痛苦讓他的話語化為慘叫。
薇拉沉默地看了一眼正在與自身本體痛苦搏斗的老師,眼中最後一絲波動化為絕對的服從。
她微微躬身
“如您所願。”
菌絲長發無風自動,色澤變得暗沉危險。
……
視角轉回革命軍前線指揮部,德拉尼奇指揮長和費拉教長正盯著地圖,傳令兵帶來的消息愈發不利。
“報告!左翼進攻受阻!敵軍抵抗強度驟增,大量的瘟疫腐尸出現在戰線上!”
“右翼陣地前出現大量新型腐尸,行動更快,極其頑強!推進完全停滯!”
……
前線突然遭遇了遠超預期的頑強抵抗,讓指揮部意識到情況發生了變化。
敵人竟然藏了這麼多瘟疫腐尸?!
“我們不能讓敵軍的瘟疫腐尸全都堵在山谷這邊,正面戰線的壓力太大了!”
德拉尼奇語氣沉重,戰局變化地很快,逼迫著他們不得不想出應對的手段。
好在這樣變化雖然來的快,但依舊沒有超出他們的理解範圍,根據以往的作戰經驗,德拉尼奇很快就找到了應對之策。
“派出我們精干的偵察小隊,分散開來,從側翼繞過去,伺機騷擾牽制,緩解正面壓力!”
“費拉教長,我們需要聖殿騎士們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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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拉教長答應來了德拉尼奇的建議。
多支由精靈偵察兵、人類老兵和聖殿騎士們組成的小隊悄然出發,利用燃燒區的濃煙和復雜地貌,向敵人涌來的方向潛行。
時間在焦急等待中流逝正面戰線壓力越來越大,革命軍戰斗員們依靠重機槍和簡易工事,艱難抵擋著潮水般的腐尸沖擊,傷亡開始出現。
就在德拉尼奇考慮是否動用預備隊時,指揮部帳篷被猛地掀開。
兩名偵察兵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正是派出的小隊成員。他們身上帶著硝煙與刮痕,臉上混合著疲憊、冷靜以及一種被強行壓抑的、深沉的震怒。
阿里米爾一把抓過防毒面罩扯了下來,他的表情依舊冷峻,但他的語速卻比平常快了很多。
“指揮長同志,教長同志,我們找到敵人的出兵點了。”
“就在我們之前發現平民的那地方,這群雜碎正在有計劃地殺害平民將他們轉化為瘟疫腐尸!”
性格冷靜的精靈同志沒有過多的渲染,沒有情感的宣泄,但這冰冷的事實本身已足夠駭人听聞。
阿拉米爾匯報時,他身後的另一名精靈戰友,正無意識地、反復地用拇指摩挲著步槍保險開關,發出極其輕微的“ 嗒”聲,這是他數百年奴役生涯中養成的、壓抑極端情緒時的小動作。
指揮部內空氣瞬間凝固。
德拉尼奇指揮長的臉先是變得毫無血色,隨即涌上一股駭人的潮紅,他放在地圖上的手猛地攥成拳頭,青筋暴起,指節因用力而發出輕微的響聲。
費拉教長原本就凝重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握緊了胸前的聖徽,周身空氣微微扭曲,一股壓抑的、神聖而憤怒的能量波動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來,讓他腳邊的塵土都輕輕震顫。
道德困境已不復存在。
擺在他們面前的,是赤裸裸的、規模化進行的反人類暴行,以及由此帶來的、急劇升級的軍事危機。
死寂籠罩了指揮部,只剩下遠處愈發激烈的槍炮聲,如同為這場血腥屠殺奏響的殘酷背景樂。
絕望與冰冷的怒火在大家的沉默中燃燒……
下一步,該如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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