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魯金斯基再度找上門的時候,霍姆斯勛爵可以說是既是驚喜又是驚訝的。
他很熱情地招呼對方在夏倫卡最好的酒店訂了一個大房間,並且還認真地準備了與之相匹配的晚宴。
整個晚宴說不上是多奢華,但是各項菜式齊全、分量也十分充足。
“魯金斯基朋友,我知道你們不喜歡奢華的東西,所以這頓飯都是按照貴方的口味制作的。”
“這頓飯是我請大家吃的,魯金斯基朋友你要是覺得不太好之後也可以把賬單寄過來,我們一半對一半!”
霍姆斯勛爵在面對各大總督的時候總能表現出禮儀齊全、舉止高雅的一面,但是在革命軍這里他卻表現得豪爽大氣。
魯金斯基也十分大氣地接過了他遞來的酒,順勢說了幾句客套的話。
的確就像霍姆斯勛爵說的一樣,這頓飯用料不算奢華,但分量十足,而且不少菜還是方便打包的那種。
這說明對方已經猜到了他們會把吃不完的食物帶回一樣。
魯金斯基現在就敢大膽猜測,這位霍姆斯勛爵在宴會結束的時候一定會找借口把食物打包送給他們的。
跟這種聰明人相處起來就是這一點好,對方隨便點撥一下就能猜到你的想法,而且還會主動揣摩你的境遇並及時給出相應的幫助。
說真的,要是放在很久以前,霍姆斯勛爵這種人就是天然的奸臣,還是那種特別有能力的奸臣。
“今晚的第一杯酒就讓我們敬之前那場完美收官的協議怎麼樣?”
霍姆斯勛爵主動舉起了酒杯提議道。
他很聰明,沒有像一些二愣子一樣先習慣性地敬帝國、敬皇帝,不然絕對這局面根本就沒法收拾。
同時他也沒有自作聰明地去敬葉格林和根據地的人民,雖然說這兩個選項從理智上來分析是最好的開場白,但事實上這句話卻不是誰都能說的。
畢竟別看著他嘴上左一個朋友、右一個兄弟的,但霍姆斯勛爵可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聖血貴族。
革命軍對待吸血鬼是什麼態度他再清楚不過了。
現在雙方能坐下來談判都已經是互相克制的結果了,如果自己再不知好歹地提一嘴葉格林或者根據地人民,對方碼不準就會把拳頭送到他臉上。
革命軍那邊數量龐大的難民究竟是怎麼來的,霍姆斯勛爵在心里還是有點數的。
因此他就選擇之前那份協議作為開場,這既代表了雙方之間的聯系,也能避免激怒對方。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在試探革命軍這邊是否是因為這份協議的問題而過來找他的。
這人是一個狡猾的狐狸,魯金斯基現在剛剛接過了對方遞來的祝福,他輕品了一口杯中的麥酒在心底不斷感嘆著。
大家這次喝的不是宴會上常見的葡萄酒,而是品質稍好一些的麥酒。
在這種小細節上霍姆斯勛爵表達了對革命軍一方足夠的尊重,但也變相地給予了魯金斯基他們足夠的壓力。
如果兩邊是在商業談判,這時候對方就已經拿到了主動權,之後的談判也必將以他為主導。
但不好意思,這次魯金斯基是有備而來的。
按照戈爾隆先生給的建議,對付這種人就不要和他們糾纏,最好的做法就是一上來攤牌把自己這邊的利益擺出來讓對方去評估。
一杯麥酒下肚,魯金斯基也不寒暄了,直截了當地說道︰
“霍姆斯閣下,這一次我過來是想雇佣你為我們工作一段時間的。”
一听是雇佣,霍姆斯勛爵眼楮都閃亮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精明的神色給壓了下去。
“不知貴方是想雇佣我做什麼呢?”
“首先聲明一點,不同的工作報價是不一樣的呢。”
即便知道革命軍這幫人做生意的時候很爽快、出手也很大方,但霍姆斯勛爵也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訂單給沖昏了頭腦。
他很冷靜,在魯金斯基的話說完之後就把話題的主導權又給拿到了自己手上。
他看似在提醒,實則是在誘導魯金斯基一點點透露出他們那邊的情報的底線來方便他最終定價。
這是他最為常用的談判技巧,以退為進讓對方先暴露自己,然後就能坐地起價。
然而面對霍姆斯勛爵的誘惑,魯金斯基卻沒有上當,他沒有詢問對方究竟可以做到什麼,而是再一次攤牌道︰
“之前的會議結束後我回去回報了一下,大家都覺得霍姆斯閣下是可以信任的,所有我們決定把根據地所有庫存的奢侈品、貴重家具、藝術品和古董都交由閣下運營。”
“我們的目的很明確,東西全部給你,然後閣下把錢帶來就行,或者換成等價的糧食和其他東西都可以。”
“布匹、醫藥、毛皮、機械還有書籍我們都收,當然閣下要是有能力弄來步槍和子彈我們樂意花錢購買。”
“如果這次的合作順利,之後我們要出口或者進口什麼東西也會優先照顧閣下這邊的渠道網。”
魯金斯基沒有理會霍姆斯勛爵的誘導,直接把革命軍這邊所有的條件全給擺在了台面上。
這時就輪到霍姆斯勛爵開始背後冒汗了……
說真的,這樣的條件對他來說太過奢華了。他已經可以預料到一旦達成了這單生意,自己絕對能夠暴富一波!
雖然在之後可能會得罪一隊人,但那也是對他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而已。
在完成革命軍這份訂單的時候,他肯定會積累相應的人脈,有了財富支持之後這些臨時的人脈又能轉換為他個人的底蘊。
這一單生意必須答應,而且自己還可以再繼續運作一下,這個條件還可以再往上談……
不對!!!
霍姆斯勛爵的理智在這個時候立即打斷了他的幻想,他背後的熱汗瞬間化作了冷汗,整個背脊涼颼颼的。
這位精明的政治掮客眼眸微閉,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在前一刻差點就把事情給攪黃了。
既然這位魯金斯基朋友敢于一口氣把所有的條件全給擺在桌子上,那麼這是否就意味著……
擺在他眼前的這些條件就是對方最後的底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