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下海的人還在跟魚搏斗，直到有人咬牙切齒猛地向前一撲，終于抱住了一條魚的時候，那一刻被戲耍的急躁憤怒化為潑天的驚喜，嘴巴一張，就要開口︰
“我，咕嚕嚕......”
他猛地捂住嘴，驚恐萬分，而懷里的魚也再次掙扎逃走，忙活半天，一無所獲，還喝了一大口海水。
劉小魚正好從他們身側游過，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他們一眼後，伸手迅速抓了一只丑魚，死死鉗著，向上游去。
還留在原地的眾人，怔怔望著，愣是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抓魚怎麼能那麼輕松？
伸手就能抓到？為什麼？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劉小魚面上不顯，只是眼楮直愣愣地望著前方，沒受任何影響，逐漸靠近海面。
“呼——”
劉小魚呼出一口氣，高舉著抓著丑魚的手，那一瞬，強加在她脊柱上的壓力陡然消失，整個人輕飄飄的，很快便靠近了自家船只。
王金妹拉著她上了船，笑著道︰“又抓了條魚啊，我來煮。”
劉小魚抹了下臉上的海水，把魚遞過去後，手還攥緊著︰“阿娘，咱家還缺東西嗎？”
王金妹笑答︰“不缺，家里吃的用的都有。”
劉小魚垂眸想了想，回到了自己房間，拿一塊布包住了石頭後，塞進了櫃子里。
隨著櫃子關嚴後的輕叩聲，劉小魚額頭抵著木門，眉頭煩躁的蹙著。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腦海里會出現一些那麼奇怪的畫面？
她會死？
還是為了別人而死？
憑什麼？
劉小魚雖然只有九歲，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很喜歡自己，所以她絕對不會為了一個陌生人去死！
沒有人可以讓她去死，她是一定要長命百歲的！
劉小魚一直到走出屋子，眉頭還是緊皺著，心髒也有些不舒服。
“小魚？”
劉蘭花看到有些失魂落魄的劉小魚，幾步走了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奶，爺死的時候你在想什麼，你會想著跟他一起去嗎？”
劉蘭花果斷搖頭︰“我才不要去死，就算不為了當時還小的你阿爹，我也不會去死，我就要活著，過得不好也要活著。”
劉小魚的眉頭剎那間便舒展開了。
“奶，你不想死的時候，是不是被欺負過？”
“當然了，我婆婆，也就是你爺的娘，那真是恨不得我去死，說她兒路上孤單，說我怎好意思獨活，說會將你阿爹送給別人養著，讓我不用擔心，趕緊隨著去吧。”
“嘁，打量著我不知道她什麼想法，無非是要爭個身後名，對外說著好听，我呸，好名聲哪里比得上賴活著，我要不是活著，我都不可能見到這麼好的船，這麼好的住處。”
劉蘭花滿是溝壑的臉，隨著得意的笑容展開，眼楮亮晶晶的，頭顱昂的高高的，連脊背都挺直了。
“奶，我知道了！”
劉小魚目光堅定，她絕不會為任何人而死，沒有人可以勝過她的性命！
......
不知又過了多久，海底的人終于陸陸續續回來了。
有的人有收獲，有的人則沒有，但能在海底下待這麼久，也算是有了些進步。
而且他們終于能去甦凌那兒換錢去了，心情非常好。
李元終于學會撲騰了，雖然那模樣看著特別可憐，也很奇怪，但能撲騰總是一個比較好的開始。
中午，李元還是跟著他們一起用了飯。
只是在吃飯中，李元被海水沖刷發懵的腦袋，再次被劉小魚的發言震驚。
“什麼叫，一會兒之後，就有陸地？”李元腦子嗡嗡的，他們難道這就要上陸地了？
劉小魚望著李元︰“小元大哥，你腦子不太好使，建議一直跟著我們，暫時不要上去。”
李元欲言又止，深吸了口氣，用最誠摯的目光看向劉小魚︰“我自幼讀書便有神童之稱，後面考試更是一騎絕塵，所以我腦子很好。”
“真的，你相信我。”
李元甚至打算當場背誦劉三東教的一切竅門，他保證能一字不落的背下來。
可惜，沒人听他的。
“來來來，小元兄弟，多吃點魚，補補。”劉三東把魚頭夾進了他碗里。
劉小魚拍了拍他的胳膊︰“小元大哥你別急，好好學，學會了我拉你下去，保準能把你拉下去，讓你想上去都上不去。”
李元︰“......”
小店內，甦凌站在櫃台後問道︰“我這還有盒飯，要不要換盒飯？十五文錢一盒，有葷有素。”
李時升一身狼狽地站在甲板上，隨著點頭，頭發絲上的水珠立刻滑落了下來。
他今天下去的遲，但好在不是全無收獲，他不僅抓到了兩條魚，還抓到了一只大螃蟹，可惜他不會做飯。
甦凌讓他將抓的魚蟹放進大盆里，稱重過後道︰“二十兩銀子，大螃蟹比較值錢。”
“要幾份盒飯？”
“六份盒飯。”
李時升算過了，爹娘一人一個，他和妹妹一人一個，自己教的兩個學生一人一個，正好。
甦凌扣錢之後，將剩余的銀子和盒飯遞了過去。
李時升接過後，道謝︰“謝謝老板。”
雖然他現在還是一身狼狽，但心情卻好了不少，等日後有機會他也去摸那漂亮石頭，屆時也給家里人換艘好船。
阿元說了，那船不被邀請根本上不去，特別安全。
甦凌的櫃台前已經沒了客人，花花那邊還在跟好友統子有來有回的發信息。
“還是沒找到不正常的地方嗎？”甦凌傳音問道。
花花抱著平板，都要懷疑貓生了︰“宿主，我頭一次見好友統子都要找其他統去查，它居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甦凌見花花蹙著眉，便將收起來的漂亮石頭遞過去︰“拍張照片，或者直接發給好友統子，看看好友統子能不能想到什麼。”
“好的，宿主。”
花花接過拍了照片，又發過去一粒石頭，便靜等那邊回復。
“宿主，我們現在最好祈禱那石頭不是只有小魚能看見。”要是其他人看不見的話，那小魚肯定會成眾矢之的。
甦凌捏了捏眉心，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果然就沒有簡單輕松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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