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留雲沒有盯著甦凌打量，而是轉過頭來盯著饅頭看。
倒不是想吃，也不是餓的受不住，他只是在想，到底什麼樣的工具才能做出這樣的饅頭。
而擁有這樣工具的老板，如果真是從天上來，那也說得清，但他清楚的知道，這世間根本沒有蓬萊山，也沒有仙人。
老板在為自己編一個無懈可擊的來歷，誰也無法反駁，也不想反駁。
“你們，要買些什麼？”
甦凌望著他們問道。
李留雲上前，朝著甦凌施了一禮︰“不知老板這里可有工具售賣，我們想做一艘船出逃。”
甦凌眉眼打量了一下李留雲，輕輕點頭︰“工具有，船......也有，適合下海，大中小都有，價格不一，這里是圖冊，你可以翻看一下。”
“對了，你們也是要一起跑的人？”
“是，我們剛被流放此處，才知道外面亂了，如今既然有機會跟村民們一起離開，那自然是要一起走的，我們很怕死，很惜命。”李留雲道。
“惜命是好事兒，挑挑吧。”
甦凌將圖冊遞出去，還喊了劉小魚一聲︰“你不回家啊？”
“不回了，等會兒我奶，我爹娘也要過來，到時候估計還讓我看船呢。”劉小魚笑眯眯地，將荷葉收攏起來，安靜地等待著。
李留雲夫人程玉荷上前，從頭發絲里拆出金絲遞了過去︰“老板，麻煩看看，看看能換多少饅頭，全換饅頭。”
甦凌接過，放在收銀台上看了一眼︰“五百個饅頭，都換饅頭嗎，要水嗎？”
程玉荷又拆出一條金絲︰“換可以喝的水，另外盛水的工具我們也沒有。”
甦凌捻起金絲，確認價格後，點頭應下︰“可以，你們來個人接一下。”
說罷，她從櫃台之後開始拎水，是木桶裝著的水，上面還有蓋子。
“很重，你們最好十幾個人抬一下......我不是嫌棄你們瘦弱無力，是你們一看就是沒力氣的模樣，容易把水桶給砸了。”
甦凌說罷，輕松將木桶遞了過去，結果那邊真的差點把水桶砸了，好在最後更多的手扶了過來。
甦凌︰“還有啊，稍等。”
甦凌繼續往外遞水，一直遞完後，才又開始遞碗和木勺︰“五十桶水，五十個木勺，五百個瓷碗，你們自己分一下吧。”
送完了水，接下來就是饅頭。
等程玉荷帶著人領完了饅頭後，李留雲才有空上前，指著船只問道︰“老板，我孤陋寡聞，沒見過這樣的船，這樣的船真的能行駛在大海上嗎，遇到雷暴風雨，會不會翻船？”
甦凌︰“......”
程玉荷先一步摁著李留雲的臉，摁去一邊︰“少烏鴉嘴！不然你現場給我造一個！”
“夫人，自從離開京城之後，你的脾氣越來越......理智了。”
“別廢話，咱們人多，且都是被我們連累的族親，這其中有關系近的，也有氣我們連累的，這次外面動亂，大家逃跑，也算是給了他們一條出路，所以這船必須安排好，安排好之後，從此恩怨分明，再不欠他們。”
程玉荷說罷，眼眸通紅。
這一路，她也算是嘗盡了人間冷暖，受盡了那些磋磨欺辱，他們張口閉口就是他們害了族人，可他們也曾打著李留雲的旗號，過上了比以前更好的日子。
呵，人心易變。
得勢的時候，身邊都是好人。
失勢的時候，路過的狗都能踩一腳。
李留雲心疼地扶住了程玉荷，低聲道︰“夫人，都听你的。”
程玉荷深吸一口氣，仔細在腦海中回想，很快便想起各家多少人，親近的，疏遠的，跟他們關系極差的，全都分開來。
“夫君，我是不可能拿我所有的銀錢出來幫他們買船的，我們只是補貼，畢竟我們現在自身難保，不是爭一口氣的時候。”
“小山村的村民們，大多沾親帶故，估計願意一起走，選中等大小的船只的話，我們大概需要補貼一半。”
“京城中的那些親戚，各個手里都有余錢，先詐一詐，但少不了也要補貼不少，我們得心里有個數，總之先將船的事情解決了，解決之後，剩下的就簡單了。”
往後大路朝天，該怎麼走，怎麼活，都是他們自己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李留雲老實回話︰“都听夫人的。”
程玉荷看向甦凌，施了一禮，柔聲問道︰“老板，我可否拿著圖冊去找他們聊聊？”
“自然可以，不過我勸你吃點東西，不然這天氣再曬一會兒，你大概會暈。”甦凌認真道。
程玉荷面色慘白，身上傷也不少，也不知道她是從哪來的毅力，支撐著她安撫好一切，都還不敢倒下。
程玉荷道謝之後，去拿了饅頭拿了碗，坐在地上吃了起來。
而此時抬船的人也到了。
最前面的就是劉三東，劉三東劉蘭花王金妹看到劉小魚的時候，統統都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劉小魚挪了挪屁股，笑著打開荷葉︰“奶，我拿銅板換的，看他們吃都可好吃了，我都不敢吃。”
“我好可憐啊，我小小的人，還沒魚大，拿著饅頭還不敢吃......”
“吃吧！”劉三東無奈地大聲喊道。
“哎！”
劉小魚拿起一個，咬了一口，果然好吃！
劉三東等人將船放下的時候，肩膀仿佛已經離家出走，都沒多少感覺了，李家人已經回去領水吃饅頭了，劉三東等人也走到了劉小魚身邊，看她遞過來的饅頭。
劉蘭花眼楮瞪大︰“乖乖，這麼軟和。”
王金妹︰“娘，這東西可金貴了吧，縣令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饅頭了吧。”
劉小魚︰“兩文錢一個，我私房錢都花完了。”
劉三東︰“買的好，下次用我的私房錢買......還有菜包子，肉包子？”
“那是呢，听著就好吃，估計是老板從鵬鵬山帶過來的，可惜咱家窮。”劉小魚嘆了口氣，又吃了一口。
李元端來了一碗水︰“喝點水吃吧，別噎著，這水清甜著呢。”
“謝謝啊，等我回頭就幫你們砍樹。”劉三東接過水碗道。
“我們好像不用砍樹了，我們準備買船。”李元說罷，轉頭看向甦凌的方向。
“我們老爺夫人打算找店家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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