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燈續明,照破幽途。尸解蛻形,早登道岸。”
宏大而慈悲的法音再次響起。真人並指如劍,對著麻燭明的眉心遙遙一點。一點極其純粹、帶著永恆寧靜意味的玉白色光點,自真人的指尖飛出,沒入麻燭明枯寂的眉心祖竅。
沒有驚天動地的復活景象。麻燭明的身體依舊枯槁,但一種難以言喻的、徹底解脫的祥和氣息,卻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拋卻了所有執著與痛苦。
他那干枯的嘴角,似乎極其微弱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終于走到彼岸的、疲憊而安寧的弧度。
籠罩其身的枯敗死氣被徹底淨化,只留下一具潔淨的遺蛻,等待著塵歸塵、土歸土的最終歸宿。
“慈悲,慈悲。”真人借張九爺之口,發出兩聲蘊含著無盡感嘆的偈語。他緩緩抬起雙手,做合抱太極印,一股無形的、浩瀚而溫和的力場以他它)為中心蕩漾開來。
劇烈崩塌的尸塔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輕輕托住,下墜的巨石懸停半空,撕裂的大地裂縫被柔和的力量彌合加固。
整座尸塔內,無數被囚禁折磨的怨魂戾魄,此刻皆被那純淨的玉光與慈悲的意志所撫慰。
萬千點或明或暗、飽含解脫與感激的魂光,如同夏夜星河般從塔身的每一寸磚石、每一道裂縫中升騰而起!
它們匯聚成一條光輝璀璨的河流,圍繞著那散發著玉淨瓶微光與真人意志的核心盤旋飛舞,發出無聲卻充滿喜悅的“頌唱”,最終循著玉光的指引,沖破塔頂污穢的阻隔,浩浩蕩蕩地奔向那無垠的、寧靜的虛空深處——那是輪回的起點,也是苦難的終點。
慈航意志消散瞬間,張九爺殘軀如斷線木偶般倒下。眉心玉淨瓶碎片自動脫落,其上裂紋詭異地彌合近半,溫潤光華收斂,靜靜懸浮于空。
一聲嗆咳打破死寂,麻濤劇烈喘息著睜開眼,焦黑皮膚片片剝落,露出底下新生泛紅的血肉。他茫然四顧,目光觸及父親遺蛻時,淚水無聲滑落,掙扎著爬起,踉蹌跪倒。
懸浮的玉淨瓶碎片發出最後柔和脈動,光華籠罩麻燭明遺蛻,枯槁身軀化作點點潔白熒光,一部分融入碎片裂紋使其進一步彌合,大部分則縈繞麻濤周身,注入其體內。碎片完成使命,光華徹底內斂,“叮”一聲輕響落入焦土,化作一枚溫潤古玉。
崩塌的轟鳴與萬千魂光的頌唱漸漸遠去。
尸塔第九層,塵埃落定,唯余劫灰。殘存的玉淨瓶碎片光華徹底內斂,化作一枚溫潤古樸的瓷片,“叮”一聲輕響,落入焦黑的地面。
尸麻濤跪于麻燭明遺蛻衣冠前,哀慟無聲。
張九爺面如金紙,氣若游絲,幾次掙扎欲起皆頹然倒地。
然其目光掃過塔壁裂隙間殘余的、尚未隨慈航玉光升騰的稀薄怨戾殘魂,再落于麻燭明遺蛻之上,一股不容動搖的決絕從眼底燃起。
“麻兄…扶我…”張九爺聲音嘶啞如裂帛,口中卻字字清晰,“麻老為我等燃盡燈油,塔中萬千冤魂沉淪未解…此殘軀尚存一息,當行《靈寶玉鑒》‘黃 齋儀’,開酆都路,啟長夜關,送歸魂兮!”
麻濤強忍悲慟,抹去血淚,小心翼翼將張九爺扶至殘存蓮燈環繞、相對平整的焦土中央。
張九爺盤膝危坐,取出貼身珍藏、朱砂浸透卻已殘破的太上宗壇黃布法幡,鄭重鋪于身前,此為科儀之基、法界之憑。
接著張九爺咬破指尖,以精血混合唾沫,凌空書三光梵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