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涅爾從夢中驚怕著醒來,她左右一看,還是千瘡百孔的車廂之中。月光如柱,在她身上撒開了淒白的光斑。這副景象讓她想起了剛才的夢。
天空中,絢爛的聖光之中似乎隱藏著天使的身影, 張開雙手,手中一本巨大的黃金書卷緩緩落下。在 的腳下,一個人正在牽扯祈禱,等待著聖章的降臨。當時的她想要走近觀察,到最後也是看到了這個人的側臉。
沒錯的,這個人竟然是萊茵!
這是聖章執書人從天使手中接過聖典的儀式,是聖光播撒于此界的。如此神聖的事件,為什麼會由一個魔法師來代替聖章執書人的模樣?這不可能!是自己的信仰動搖了嗎?這更不可能!
菲涅爾接受不了這樣的情景,魔法和聖光是二元對立的存在,聖章執書人的形象更是神聖不可侵犯。不可接受,絕對不可接受。她懷疑陸唯給自己施加了某種改變意識的魔法,自己運用聖光檢查了一遍身體,沒有任何魔法入侵的跡象。轉而又想到這個魔法師非同一般,會不會有一些額外的手法?
氣沖霄漢,她爬起來沖向車斗的門簾,剛一伸手。簾子被人豁開,陸唯一手拿著一根瓜,嘴里還鼓鼓的。酒紅色的雙眸滿是淡定的光芒,仿佛一片湖泊,讓人看了都感覺到了寧靜。一瞬間,‘他不是這樣的人’的想法充斥了腦海。
“聖女閣下,你醒了呀!”
听到他的聲音,菲涅爾臉紅了,別過臉去。她想來想去,都是白天看到的那一幕。這個男人是為了救自己才被打穿了手掌的,那是怎樣的疼痛?薇薇她一定會心疼的吧?
“你的手好了嗎?需要我用【祈禱術】治愈一下嗎?”
陸唯從未想過她會主動來關心自己,這是怎麼了?她不是一直討厭魔法師嗎?不過話雖如此,他還是心存感激。將自己的手對著她張開。
“沒關系的,我的手已經好了。聖女閣下,這一仗您辛苦了,多多節省體力吧。”
想到自己的表現,菲涅爾滿臉尷尬,這場戰斗她做了什麼?花費了最多的力氣,打出了近乎為零的傷害。以至于被這個叛離信徒家族的魔法師嘲笑!
“是誰偷襲了我們?是沖著我來的?”
陸唯點點頭,將當下的情況給她簡述了一下。
“奪標槍社,一支全部由神槍手組成的殺手團。在聶佳提還挺有名的。他們在黑市接到了一個情報,有人看了五千萬的數額懸賞您。說起來,我還有一件事需要您來幫我解釋一下。”
菲涅爾一下來了精神,急匆匆起身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同陸唯面對面站在了一起。這個近在咫尺的距離,陸唯覺得他需要拉開一些,保持尊敬。但菲涅爾覺得不夠,遠遠不夠,她想要同他更近一些。于是乎,一個人退了一步,一個人進了一步。相互察覺到這不對勁的動機時,氣氛一下凝默了。
“什麼事情?”
陸唯也顧忌的看了看背後的薇薇,今天她累了,不能打擾她休息。
“聖女閣下,請這邊來。這些事情我們需要好好討論一下。”
說罷,率先向著河道走去,菲涅爾跟在他身後。清新的星空與琳瑯的水面在此時構成了一幅完整的畫面,而在天地之間,這個小小的,還沒自己高的身影是如此讓人安心,引人隨往。
“這家伙看著還真是可靠!”
菲尼爾想要閉眼清醒一下,但幻夢如約而至。聖光下,天穹中,竟然還是他的側顏。為什麼會這樣呢?怎麼會如此呢?拍了拍臉頰,她長嘆一聲,抬頭看到了駐足等待她的萊茵。這雙該死的酒紅色眸子,明明是聖血酒的顏色!
“嗯~哼!”
菲涅爾努力整理了心情,走到他身邊。兩人一同坐在了河岸邊上。陸唯從魔法口袋里面拿出一根包好的瓜果,同他吃的一樣。只不過這一根看上去顏色更鮮艷,還特地用草紙包了起來,這是他早就給自己準備好的嗎?
“嘗嘗吧!無意間發現的果子,沒什麼味道,但很充饑。您睡了一天,我和薇薇索性就沒有做飯。”
原來一路上他親手做得每一頓大餐都是為了自己嗎?菲涅爾不可置信,覺得羞愧,很想感謝一下他的努力。只可惜,強行箍住心思的她沒說出口,只是安靜的嘗了嘗他特地準備的果子。的確沒什麼果肉的味道,但真的如他所言能夠填飽肚子。
“根據從殺手團獲取的情報,光耀巡禮的意外已經被世界獲知,這其中包括你們的路線,和人員名單。而這些重要情報在一夜之間出現在了各個國家的地下黑市中,他們就是通過一個情報掮客獲取了你的相關消息。不過。”
說起這個轉折,陸唯皺起了眉頭,他在擔心著神幻山上的親人。
“市面上現在又兩種情報,一種是地下黑市出賣的你們的路線。一種是神幻山通過求救函釋放出來的路線。這兩份完全不是一個東西,我想神幻山拿出的路線應該是用來對沖真路線泄露的情報的,用來混淆視听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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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涅爾也沒想到現在情況竟然如此緊急,已經到了這麼嚴峻的地步了。
“你隨便說兩條,我來判斷一下。”
說來奪標槍社真的沒少收集這方面的情報,看來也是鐵了心要加入這頓大餐了。陸唯通過鏟工模糊不清的記憶,說了兩條地下黑市的,說了一條教會公布的。菲涅爾听完,也立刻做出了判斷。
“你的猜測是正確的。貝達大牧首有一份整合零散教區的計劃,只有少部分聖國高層提前知道。你所說教會的路線中有很多都是被整合的區域,大概率不會作為光耀巡禮的路線出現。只是,我作為這個事件中的一個例外,線路怎麼會被人知道?”
菲涅爾果然聰明,讀出了這個情報的關鍵點。陸唯對這個問題也有所思考,就是拿不準。
“路線最終的源頭還是出自你們神幻山,既然事情都這麼大了,路黑夜獵手們一定會調查的。憑借他們的能力,十幾名前催貢團成員的死亡,應該能讓他們做出這個猜測。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內奸他們沒有肅清干淨,還有源源不斷的新情報從神幻山上流出!”
菲涅爾不由得握緊拳頭,她恨不得立刻飛到神幻山上揪出真凶,用92號聖水把他們燒成一把飛灰。可現實的無力感,又讓她難以做到,郁悶變作鯁結,鎖住了一肚子滾燙的苦澀。
“什麼時候光耀巡禮也變成了這樣?這還是我信仰的聖光嗎?”
陸唯眼楮一瞪,菲涅爾這是動搖了嗎?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父親的麻煩已經夠大了,如果萌生了信仰動搖這種次生災害,將動搖他的根本。
“聖女閣下,我听說光耀巡禮也是你們個人的成人禮,這樣難忘的經歷也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呀!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安全回到北方的。”
菲涅爾沒有理他,信仰方面的動搖可不是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就能平復的。陸唯還想說些什麼,可空中突然閃過一道流光,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光芒已經被陸唯抓在了手中。
“果然還是選擇追上來了!真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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