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鯊魚制止杜列繼續說話，將耳朵貼在門口，釋放了斗氣探查外面的動向。陸唯一揮手，碎裂的窗戶重新回到窗框上。重新布置好結界，來到杜列身邊，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只是被爆炸撩了幾根頭發和胡子，沒有受傷。
窗戶外腳步聲來回走動，翁雪巴亞語和伏珠人土語交織一片，偶爾還能听到遠處的槍聲。緊張的氛圍持續了三四個小時，一直到天快亮了才平靜下來。黑鯊魚提示三人繼續保持警戒，簡單快捷地對一下情報。
“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啊！我才潛入進軍營，剛剛走到小洋樓就爆炸了。小幾層的樓房直接炸平了，我也被崩出了好遠，然後就一路跑回來了。”
杜列自己都還沒意識到，他這一句話里面有多少奇怪的地方。總共三處具有偵查價值的地點，兩處都有問題。到底出了什麼變故？這些變化對己方而言是有利的，還是有害的？
“你們怎麼了？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而且很大。”
陸唯知道他現在有些發懵，所以耐心給他解釋起來。
“你為什麼會選擇樓房作為偵查目標？”
“因為看起來很像是他們的指揮機關啊！不不！那兒就是他們的指揮機關，絕不帶一絲假的。”
“對呀！哪有把火藥庫和指揮機關建在一起的？”
“誒！？”
杜列恍然大悟，被激活的智商重新佔領了高地。這種級別的爆炸，絕對不可能是伏珠人的反抗力量能搞出來的。一定是另有勢力從中作梗。或許還有一些事情他沒有注意到，仔細想想的話，一定會有更多線索的。
趁著杜列回憶細節的時間，陸唯也說出了自己的結果。
“土堡那邊有一個戰士小隊，外加一個連隊的士兵看守。只不過他們僅在外圍，沒有進入土堡之中。在爆炸發生後，來了很多士兵。但是土堡里面空無一人。”
黑鯊魚听到這個消息，眉頭鎖的更緊了。這事兒太過詭異了，他們的情報又太少了。完全不能推理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在商會之中只打听到了有關于加加雷斯的事情。他是翁雪巴亞小王爺最誠心，最忠實的走狗。被小王爺稱呼為‘好朋友’。曾經親自參與翁雪巴亞大軍征討反抗勢力的戰斗。前段時間被征召到了伏珠人王族所在的島嶼，是翁雪巴亞人的心腹。”
說到這里，黑鯊魚頓了一下，看向陸唯。
“那個土堡就是加加雷斯家族薩滿的領地。根據他們的家規，薩滿同時還是加加雷斯氏族的軍事領袖，地位非同小可。”
這些事情前後充滿了矛盾。領主加加雷斯都是翁雪巴亞人的‘好朋友’了，為什麼他的軍事主官會被看管起來？軍營爆炸之後，軍隊為什麼不去郊外，反倒是來了土堡？這場爆炸是誰做的？伏珠人的反抗勢力有這個能力嗎？或是純粹就是一場事故？
“看似忠誠的加加雷斯手下有一個不忠誠的薩滿，既然有不忠誠的重要人物，那麼翁雪巴亞人是如何信任他的忠誠的？如果忠誠的加加雷斯不忠誠，那麼一定回來保護忠誠他的薩滿，到時候我們是不是可以試探一下他到底忠誠不忠誠了。”
杜列小嘴吧嗒吧嗒繞了這麼大一圈，說的陸唯都快听不懂忠誠這個單詞了。
“滿嘴順口溜，你要學魔法啊？”
“學什麼魔法？這可是我冷靜的分析。”
黑鯊魚趕緊制止他們倆把作戰會議往日常聊天的方向扯去。這倆人能力和水平都是一流，唯獨在一起就會犯沖，總是相互抬杠頂嘴。
“杜列說的對，這麼大的事件，翁雪巴亞人一定會有所動作的。不管是加加雷斯本人回來處理，還是其他的什麼人。都給了我們進一步調查的機會。”
所以要揭開事情的真相，還得觀察一下明天早上的動向。
“根據我這兩日的化妝偵查，島上的駐守部隊對翁雪巴亞人商人比較寬松。我決定重新調配一下我們的身份。明天我們需要重新當一次客人！”
“可是你這大個子這麼扎眼，這島上怕是有太多的人都記住你了。”
“記住就記住吧！這樣明天才更好渾水摸魚。”
看來黑鯊魚還有好手段，只是明天要重新進入小鎮，那今晚又作何安排呢？
“那眼下怎麼辦？”
“現在去碼頭藏身，明天我們光明正大的進來。”
翌日，一艘小型客輪緩緩駛入商港，海量的人流一下從船上涌出。其中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長的伏珠人，這些人一看就是往來各島的冒險商人，他們改服易飾，盡了最大努力將身上的民族印記抹去。
很可惜，他們身上也有太多祖先遺留的，根本無法抹去的東西，那就是他們血脈留下的偏暗的瞳色和發色。所以不論外表多麼光鮮，港口守軍還是該打的打，該罵的罵。而他們也只會唯唯諾諾，任由這一切不公平落在自己頭上。
陸唯看著現場混亂的秩序，搖頭苦笑，他見了太多太多這樣的人了。他們還只是最低級模仿者而已。等有朝一日他們中間出現了思想上的皈依者，自以為能堂堂正正和翁雪巴亞人站在一起，卻還是被唾棄，被打罵的時候，他們或許才能明白獨立是多麼重要的屬性，故土是多麼重要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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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利，不要亂跑！這里很亂，要照顧好老爺。”
杜布雷特管家正在提醒年輕冒失的小侍從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陸唯馬上應了一聲，回到了彎腰駝背的老伯伯身前，扶住了他的布滿老人斑的手。
‘黑格’老爺，一位來自翁雪巴亞的退役軍士勛爵，曾經也是鼓吹西進的極端分子。在听聞王國征服伏珠人之後，立刻趕來此處，仰望一下自己年輕時候熱衷的土地。順便帶點投資，豐富一下家產。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他特地戴著‘勇猛武士’勛章和‘高級軍士爵’勛章。
一行三人來到入關登記處，已經被混亂現場搞得焦頭爛額看守看到黑格老爺，一下子肅立敬禮，眼神都清澈了起來。
“軍士，請問我能幫你一點什麼？”
“小崽子！你的鞋帶松開了！”
狠厲陰沉的聲音，矍鑠如狼的眼神讓士兵不敢直視。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他們最怕的就是這些又老又頑固的退役軍人，但凡有一點軍姿軍容上的不是，立刻就會被教訓，關鍵是他們還不敢反駁。
“抱歉！這幾日太。”
“什麼借口都不能用翁雪巴亞雄兵的儀態開玩笑！混賬！”
士兵整個人都在打顫，為了送走這尊神仙，他趕緊拉開特殊通道的鐵鏈，請黑格老爺進來。
“對不起！軍士，請您從這邊走。我會注意儀容儀表的。”
三人大大方方走進了快捷通道，黑格老爺一邊瞪著他整理儀容儀表，一邊嘴里鼓搗著他的參軍往事。
“如果是在戰場上，你這種小崽子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我見過太多你這樣自以為是，不拘小節。然後被炮彈炸成碎肉的混蛋了！給我小心一點！”
指教完這位士兵，舒利扶著老爺離開了。都走出了老遠，這家伙還是立正軍姿，絲毫不敢懈怠。這一次，黑鯊魚這張偽裝的皮太帶勁了，這些士兵連質疑真假的勇氣都沒有。直接拜服在了他的光環之下。
“說到底，人生也不過一張皮而已。”
“舒利，不要隨意發言！”
這家伙倒是飆戲上頭了，一個純粹的海盜真把自己當做貴族的管家了。不過算了，這一幕暫且忍你了。
“對不起，管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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