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稜裹挾著兩道少年的神魂,在破碎星河的亂流中顛簸前行。楊知淵死死攥著冰稜,掌心的冰藍色靈力與稜體共鳴,形成一層薄薄的護罩,勉強抵擋著空間碎片的撞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大哥楊逸辰的神魂就在稜體深處,像沉在深海的明珠,雖黯淡卻未熄滅。
“大哥,再堅持一下。”他將額頭抵在冰稜上,冰藍色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我們很快就能見到詩瑤和念溪姐姐了,娘親說過,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跨不過的難關。”
冰稜微微震顫,傳來一道微弱的回應。那是楊逸臣殘存的意識在掙扎,像是被困在夢魘中的旅人,听到了來自外界的呼喚。楊知淵心中一喜,正要再加把勁,卻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溫暖從神魂深處升起——那是母親留在他體內的九色源力,此刻竟在自發地滋養著冰稜中的神魂。
“娘親……”少年的眼眶又熱了,他想起母親最後站在光芒中的身影,想起那道將母巢徹底封印的璀璨屏障,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悶得發疼。
就在這時,冰稜突然劇烈震顫,前方的空間亂流中浮現出一抹熟悉的綠光。楊知淵精神一振,那是楊念溪的生命之力!他連忙引導冰稜朝著綠光飛去,越是靠近,越能清晰地感知到靈珠的波動和詩瑤鬢邊靈花的氣息。
“是二哥!”綠光中傳來楊詩瑤驚喜的呼喊,緊接著,一道綠色的光帶朝著冰稜纏繞而來,溫柔地將其包裹,“念溪姐姐,你看!二哥帶著大哥回來了!”
楊念溪操控著靈珠迎上前來,看到冰稜中隱約浮現的兩道少年身影,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但當她的目光掃過冰稜周圍,沒有發現楊月的氣息時,臉上的喜悅瞬間凝固,只剩下難以言喻的沉重。
“主人她……”
楊知淵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滑落,砸在冰稜上化作細碎的冰晶︰“娘親她……她留在母巢里了。她說要清理門戶,讓我們先……先走。”
楊詩瑤愣住了,小手緊緊攥著衣襟,大眼楮里瞬間蓄滿了淚水。她鬢邊的靈花突然劇烈顫抖,花瓣上的露珠滾落,在虛空中化作點點熒光——那是靈花感知到至親氣息消失的悲鳴。
“娘親……不會的……”小姑娘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倔強地不肯讓眼淚落下,“靈花說娘親的氣息只是變遠了,沒有消失,她一定還在!”
楊念溪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酸澀。她將靈珠的光芒注入冰稜,柔和的生命之力順著冰稜蔓延,小心翼翼地滋養著里面的兩道神魂︰“詩瑤說得對,主人是源海之主,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安全的地方,幫逸辰和知淵穩固神魂,等主人來找我們。”
她環顧四周,隕星瀑的空間亂流正變得越來越劇烈,顯然是母巢崩塌引發的連鎖反應。不遠處的一塊巨大星辰碎片上,覆蓋著厚厚的冰層,隱約能看到冰面下流淌的冰藍色靈力——正是之前感知到的最大那塊冰魄繭碎片。
“我們去那里。”楊念溪指向那塊星辰碎片,綠色的光帶牽引著冰稜,“那塊碎片蘊含的冰魄之力最濃郁,能幫逸辰修復神魂,也能暫時屏蔽外界的法則波動。”
冰稜順從地跟著光帶飛去,落在冰層上的瞬間,周圍的空間亂流奇跡般地平靜下來。楊知淵抱著冰稜蹲下身,能感覺到腳下的冰層傳來熟悉的溫暖,無數細碎的冰魄繭碎片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像歸巢的鳥兒般融入冰稜,讓稜體的光芒越來越亮。
“這些碎片在幫大哥療傷。”他驚喜地抬頭,“娘親說得對,冰魄繭碎片能感知我的召喚,它們也在想辦法救大哥!”
楊念溪將靈珠放在冰稜旁,生命之力與冰魄之力交織,在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繭。她仔細檢查著冰稜中楊逸臣的神魂狀態,眉頭漸漸舒展︰“逸臣的神魂雖然虛弱,但核心沒有受損。玄鱗蟒雖然吸收了他不少冰魄之力,但也被冰稜反噬,七寸的傷口應該徹底惡化了。主人的判斷沒錯,這確實是逸臣留下的反擊。”
“反擊?”楊知淵不解地抬頭,“大哥是故意讓玄鱗蟒吞噬他的冰魄之力嗎?”
“應該是發現無法突圍後的無奈之舉。”楊念溪的指尖拂過冰稜上的裂痕,“你看這些裂痕里殘留的金色紋路,是主人留在逸臣體內的源海之力。玄鱗蟒吞噬冰魄之力時,也一並吸收了這些源力,現在母巢崩塌,源力必然會在它體內爆發,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楊詩瑤突然指著冰稜,小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姐姐快看!大哥的冰稜在發光!”
眾人低頭望去,只見冰稜表面的冰藍色光芒中,漸漸浮現出金色的紋路。這些紋路順著稜體蔓延,最終在頂端凝結成一朵小小的九色蓮花,花瓣上流淌的光芒與楊月的混沌之核如出一轍。
“這是……主人的本源印記!”楊念溪眼中閃過一絲激動,“逸辰把主人留下的源海之力凝結成了印記,只要印記不滅,主人就有辦法感知到我們的位置!”
楊知淵伸手觸踫那朵九色蓮花,指尖傳來熟悉的溫暖。他仿佛能听到母親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告訴他們不要害怕,不要放棄。少年用力點頭,將掌心的冰魄靈力注入冰稜︰“我們幫大哥把印記守護好,等娘親來找我們。”
就在這時,隕星瀑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空間波動。原本平靜的亂流再次變得狂暴,無數黑色的絲線從虛空中鑽出,像毒蛇般朝著光繭撲來。這些絲線比之前遇到的怨憎蝠更加粗壯,表面布滿了玄鱗蟒的鱗片紋路。
“是玄鱗蟒的殘念!”楊念溪臉色一變,立刻將靈珠的光芒催發到極致,“它沒死透,竟然順著空間亂流追來了!”
楊詩瑤鬢邊的靈花突然綻放出刺眼的紅光,小姑娘捂著腦袋痛苦地蹲下︰“好疼……好多怨恨的聲音……它們在說要把我們都吃掉……”
楊知淵將妹妹護在身後,周身的冰魄繭碎片瞬間凝結成冰牆。冰藍色的靈力在他掌心沸騰,經歷過碎星淵和母巢的洗禮,少年的靈力雖然還未完全恢復,卻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堅韌。
“念溪姐姐,照顧好詩瑤和大哥!”他眼神堅定地看著撲來的黑色絲線,“這些殘念交給我來處理!”
“不行!”楊念溪立刻否決,“這些殘念吸收了母巢的怨毒之力,你的冰魄靈力會被它們污染的!”
話音未落,黑色絲線已經撞上冰牆。只听滋滋的腐蝕聲響起,堅固的冰牆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無數怨毒的符文順著冰牆蔓延,朝著楊知淵的手臂爬去。少年悶哼一聲,只覺得手臂傳來刺骨的疼痛,神魂仿佛被無數細針扎刺。
“二哥!”楊詩瑤驚呼著想去幫忙,卻被楊念溪死死按住。
“別過去!”楊念溪的聲音帶著焦急,靈珠的光芒在她掌心旋轉,“這些符文會侵蝕神魂,你現在過去只會添亂!”
就在這危急關頭,冰稜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頂端的九色蓮花驟然綻放,金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出,將那些黑色絲線瞬間籠罩。絲線在金光中發出淒厲的慘叫,紛紛化作黑煙消散,連帶著周圍的空間亂流都平靜了不少。
楊知淵驚訝地看著冰稜,只見稜體中隱約浮現出楊逸辰的身影。少年閉著眼楮,眉頭緊蹙,顯然是在強行催動神魂力量。冰稜上的金色紋路越來越亮,竟在光繭外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屏障,將所有黑色絲線隔絕在外。
“大哥……”楊知淵眼眶一熱,連忙將自己的冰魄靈力注入冰稜,“我幫你!”
兩道力量在冰稜中交織,冰藍色與金色相互輝映,形成一道奇異的光柱直沖雲霄。光柱穿過隕星瀑的亂流,在破碎星河中留下一道璀璨的軌跡,仿佛在向某個方向傳遞著信號。
黑色絲線在光柱的沖擊下徹底潰散,玄鱗蟒的殘念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最終化作黑煙消散在虛空中。隕星瀑再次恢復平靜,只剩下光繭中緩緩旋轉的冰稜,以及三道相互依偎的身影。
楊逸臣的身影在冰稜中漸漸清晰,臉色蒼白卻已無大礙。他緩緩睜開眼楮,冰藍色的瞳孔中還殘留著一絲疲憊,卻在看到楊知淵時瞬間亮起︰“二弟……你沒事就好。”
“大哥!”楊知淵再也忍不住,撲到冰稜旁,“我沒事,詩瑤也沒事,是娘親……娘親她救了我們。”
提到母親,楊逸臣的眼神黯淡下來。他能清晰地記得母巢崩塌前的最後一幕,記得那道擋在九色光芒中的身影,記得自己被冰稜裹挾著沖出時,母親轉身揮手的決絕。那些畫面像烙印般刻在他的神魂里,沉甸甸的,帶著令人窒息的重量。
“我知道。”他的聲音帶著沙啞,“冰稜里有娘親留下的源海之力,我能感覺到……她把大部分力量都用來封印母巢了。”
楊念溪輕輕嘆了口氣,將靈珠放在兩人中間︰“主人的源海之力與破碎星河的法則相連,只要星河不滅,她就不會真正消失。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快找到散落的冰魄繭碎片,幫你們恢復力量,然後想辦法聯系上主人。”
她指向冰稜頂端的九色蓮花︰“這朵蓮花是主人的本源印記,也是我們與她之間的聯系。等你們的力量恢復到一定程度,就能通過印記感知到她的位置。”
楊詩瑤突然指著遠處的星空,小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姐姐你看!那邊有好多光點在飛來!”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無數細碎的光點從破碎星河的各個角落匯聚而來,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朝著冰稜的方向飛來。這些光點中,有的閃爍著冰藍色的光芒,有的泛著淡淡的金色,還有的帶著綠色的生命氣息——竟是散落在星河中的冰魄繭碎片和靈珠殘片!
“是娘親的源海之力在指引它們!”楊知淵激動地站起身,“娘親說過,我的冰魄繭與她同源,這些碎片能感知到源海的召喚!”
光點越來越密集,落在光繭上的瞬間,紛紛融入冰稜和靈珠。冰稜的光芒越來越亮,楊逸臣的身影在稜體中漸漸凝實,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靈珠則散發出柔和的綠光,將三道身影籠罩,滋養著他們受損的神魂。
楊逸臣緩緩從冰稜中走出,冰藍色的長袍上還殘留著戰斗的痕跡,卻已無大礙。他走到楊知淵身邊,伸手揉了揉弟弟的頭發,動作間帶著失而復得的珍重︰“讓你擔心了,二弟。”
“大哥才是,以後不許再這麼冒險了。”楊知淵眼眶紅紅的,卻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娘親說過,我們是一家人,要一起回家。”
“嗯,一起回家。”楊逸臣點點頭,目光轉向隕星瀑的深處,“但在回家之前,我們還有一件事要做。”
他的手中凝結出一枚冰藍色的令牌,令牌上刻著復雜的紋路,正是楊家的家族信物。令牌在他掌心旋轉,散發出淡淡的空間波動︰“玄鱗蟒雖然死了,但噬道者的母巢崩塌必然會引起其他神靈噬道者的注意。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散落的冰魄繭核心碎片,那里面不僅有我們的本源力量,還有娘親留給我們的源海傳承。”
楊念溪看著令牌,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逸臣,你怎麼知道核心碎片的事?主人從未提起過。”
“是娘親在母巢封印前,通過源海之力傳給我的。”楊逸臣的指尖拂過令牌上的紋路,“她說冰魄繭不僅是我們的護身法寶,更是源海在三千世界的法則錨點。核心碎片里藏著打開源海通道的鑰匙,只要找到它,我們就能真正掌握源海之力,也能……找到娘親。”
楊詩瑤突然抓住楊逸辰的衣袖,小臉上帶著擔憂︰“大哥,靈花說核心碎片在很危險的地方。那里有好多好多神靈噬道者在看守,比玄鱗蟒還要厲害。”
“我知道。”楊逸臣的眼神變得堅定,“娘親說過,越是重要的東西,守護它的力量就越強。但為了找到娘親,為了不讓更多人被噬道者傷害,我們必須去。”
他看向楊知淵,眼中帶著詢問︰“二弟,你敢跟我一起去嗎?”
楊知淵毫不猶豫地握緊拳頭,冰藍色的靈力在他掌心旋轉︰“只要能找到娘親,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敢去!”
楊念溪看著這對兄弟,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主人說的沒錯,你們都是楊家的好孩子。放心,我會用靈珠護住詩瑤,隨時接應你們。”
楊詩瑤雖然害怕,卻還是用力點頭︰“我也要幫忙!我的靈花能感知噬道者的位置,我可以給大哥二哥指路!”
楊逸臣溫柔地摸了摸妹妹的頭︰“好,那詩瑤就是我們的眼楮,要好好待在念溪姐姐身邊,不許亂跑。”
安排好一切後,楊逸臣將家族令牌高高舉起。令牌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在虛空中投射出一幅星圖——那是破碎星河的全貌,無數光點在星圖上閃爍,其中最耀眼的一顆位于星河的最深處,散發著冰藍與金色交織的光芒。
“那就是核心碎片的位置。”楊逸辰指著那顆光點,“它在‘寂滅星海’的中心,那里是破碎星河法則最紊亂的地方,也是神靈噬道者殘余勢力最集中的區域。”
楊知淵看著星圖上密密麻麻的紅點——那些代表著噬道者的氣息,在寂滅星海周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包圍圈。他深吸一口氣,冰藍色的靈力在周身凝結成鎧甲︰“不管有多少神靈噬道者,我們都要闖過去。”
“嗯。”楊逸臣點點頭,將一枚冰稜遞給弟弟,“這是用我的本源力量凝結的冰稜,遇到危險時捏碎它,我會立刻趕到。”
他又看向楊念溪,將另一枚冰稜交給她︰“這枚冰稜能在危急時刻打開臨時通道,你們如果遇到危險,不要猶豫,立刻離開。”
楊念溪鄭重地接過冰稜︰“你們也要小心,我會在這里用靈珠感應你們的氣息,一旦發現不對勁就立刻支援。”
楊詩瑤跑上前,將鬢邊的一朵靈花摘下,別在楊逸辰的衣襟上︰“這是靈花的花瓣,帶著它,我就能感知到大哥的位置,也能幫你抵擋一點噬道者的怨毒之力。”
粉色的花瓣在冰藍色的長袍上顯得格外鮮艷,散發著淡淡的生命氣息。楊逸臣心中一暖,鄭重地將花瓣收好︰“謝謝詩瑤,大哥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一切準備就緒,楊逸臣和楊知淵對視一眼,同時縱身躍起。冰藍色的靈力在他們腳下凝結成兩道光帶,載著他們朝著寂滅星海的方向飛去。光帶在虛空中留下兩道璀璨的軌跡,像兩顆相互依偎的星辰,在黑暗的星河中堅定地前行。
楊念溪抱著楊詩瑤站在星辰碎片上,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掌心的靈珠突然亮起。她低頭看向靈珠,只見珠體中浮現出一行金色的文字——那是楊月留下的源海印記,此刻竟在自發地傳遞信息︰
“星燼未滅,源海同源,待爾等聚齊殘魄,吾自歸來。”
“主人……”楊念溪的眼眶瞬間濕潤,她握緊靈珠,聲音帶著激動,“詩瑤你看,主人在告訴我們,她會回來的!”
楊詩瑤看著靈珠中的文字,小臉上綻放出笑容,眼淚卻忍不住滾落︰“我就知道娘親不會丟下我們的!大哥二哥一定會找到核心碎片,娘親一定會回來的!”
遠處的寂滅星海中,楊逸臣和楊知淵正穿梭在密集的神靈噬道者中間。冰藍色的靈力如利刃般劃破黑暗,將擋路的噬道者一一斬碎。楊逸辰的衣襟上,那片粉色的靈花瓣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將周圍的怨毒之力隔絕在外。楊知淵的掌心,九色源力與冰魄靈力交織,每一次揮出都帶著源海的威嚴。
他們不知道前路還有多少危險,不知道核心碎片的周圍還隱藏著怎樣的陷阱,更不知道母親是否真的能如約歸來。但他們知道,只要彼此依靠,只要心中的信念不滅,就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
破碎的星河中,兩道冰藍色的光芒相互依偎,朝著星海深處最耀眼的光點飛去。那里有他們尋找的答案,有母親留下的希望,更有屬于他們的,未完成的使命。而在他們身後,粉色的靈花與綠色的靈珠遙相呼應,像兩顆守護的星辰,等待著英雄的歸來,等待著血脈的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