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望著猶格•索托斯那由億萬門扉組成的幾何體,感受著體內血液與混沌韻律愈發強烈的共鳴。
戒指上的乳白色玉石如同跳動的心髒,不斷傳遞著溫暖的悸動。
他不再猶豫,邁開腳步,朝著前方那片被瘋狂氣息籠罩的舞池走去。
每一步落下,腳下的星雲便泛起一圈圈漣漪,那些破碎的物理公式如同蝴蝶般圍繞著他飛舞,仿佛在為他引路。
剛踏入舞池範圍,一股遠超之前的瘋狂氣息便如潮水般涌來——那是無數古神、舊日支配者的本源之力交織而成的能量洪流,里面混雜著恆星爆發的熾熱、時空扭曲的滯澀、文明毀滅的哀嚎,以及混沌本源最純粹的悸動。
這股氣息順著他的毛孔鑽入體內,沿著經脈瘋狂游走,卻並未像以往那樣引發意識的混亂,反而在觸及心髒的瞬間,化作了一股灼熱的“狂熱”。
這股狂熱並非源自外界的強迫,而是從他靈魂深處覺醒的本能。
李長生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沉睡的古神之力正在甦醒,骨骼發出“ ”的脆響,肌肉如同潮水般起伏,體表浮現出暗金色的饕餮紋路——那是他古神之軀的雛形。
背後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感,一雙銀色的夢幻羽翼驟然展開,羽翼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如同由液態星光編織而成,閃爍著細碎的宇宙塵埃,扇動時便會激起層層時空褶皺。
更令人驚異的是,一層溫潤如玉的鎧甲從他皮膚下緩緩浮現,覆蓋了他的四肢、軀干與頭顱。
鎧甲的質地與戒指上的乳白色玉石如出一轍,表面流淌著淡淡的光暈,那些光暈在鎧甲上勾勒出復雜的符文,正是他穿越以來見過的、卻始終無法理解的混沌文字。
鎧甲貼合著他的古神之軀,既不沉重,也不束縛,反而像第二層皮膚般,與他的呼吸、心跳完美同步。
此刻的李長生,意識已漸漸模糊。
外界的景象開始扭曲,古神們的舞動化作一道道流光,猶格•索托斯的門扉幾何體、莎布•尼古拉絲的黑色巨體,都變成了韻律的一部分。
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一個源自混沌本能的渴望——舞。
李長生的古神之軀動了。
他沒有刻意模仿任何存在的動作,卻自然而然地融入了這場宇宙級的舞會︰
饕餮紋路閃爍著暗金色光芒,每一次抬手,便有無數道能量洪流從掌心噴涌而出,與遠處恆星巨獸的咆哮產生共鳴;
銀色羽翼輕輕扇動,帶動周圍的時空跟著旋轉,恰好填補了概率迷霧聚散時的能量間隙;腳步落下的節奏,與克甦魯觸須拍打的頻率完美契合,讓整個舞池的韻律都隨之加快了幾分。
在他身旁,莎布•尼古拉絲的黑色巨體正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攝人氣息。
她的本體如同流動的墨汁,無數根藤蔓在空中瘋狂舞動,每根藤蔓的頂端都綻放著妖異的花朵,花朵中瓖嵌的微型世界正在飛速生滅,那些世界里的生靈發出的祈禱聲,化作了舞蹈的伴奏。
藤蔓時而纏繞住李長生的羽翼,時而又輕輕拂過他的玉質鎧甲,仿佛在與他進行一場無聲的交流。
遠處,克甦魯的本體更加猙獰——他的章魚頭遮天蔽日,復眼中的星圖轉速快得如同漩渦,每一次轉動都有無數顆恆星在圖中誕生又毀滅;腹下的觸須如同山脈般粗壯,末端的吸盤吸附著成片的星雲,隨著舞動的節奏不斷甩動,將星雲砸成璀璨的光雨。
他的嗡鳴聲愈發低沉,如同混沌宇宙的心跳,震得整個舞池都在微微顫抖。
不遠處的沃拉克斯也現出了本體——那是一團散發著萬丈光芒的巨物,光芒中隱約能看到無數道閃電在交織,每道閃電都是一條扭曲的時空通道,通道里穿梭著早已滅絕的文明虛影。
他的舞動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光芒每一次暴漲,便有無數道能量射線射向虛空,那些射線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混沌圖騰,讓舞池的瘋狂氣息又濃烈了幾分。
猶格•索托斯看著融入舞會的李長生,幾何體上的無數門扉同時閃爍了一下,仿佛露出了“微笑”的神情。
下一秒,他的本體也加入了舞動的行列︰
門扉以復雜到超越認知的軌跡旋轉、開合,有的門扉吐出成片的星雲,化作他舞動的“裙擺”;
有的門扉吸入周圍的混沌能量,在身後拖出長長的光帶;
還有的門扉中伸出無數根光線組成的“手臂”,與其他古神的肢體相互觸踫,傳遞著更宏大的韻律。
隨著時間的推移,舞池中的瘋狂氣息愈發濃郁。
古神們的舞動節奏越來越快,能量踫撞產生的沖擊波將虛空撕裂出一道道裂縫,裂縫中涌出的混沌迷霧又進一步滋養著這場舞會。
遠處阿撒托斯宮殿的方向,隱約傳來觸須蠕動的聲響,那片被拖拽的宇宙正在被緩慢而堅定地吞噬,每有一片星域消失,舞池中的能量便會強盛一分。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沉悶的震動從宮殿方向傳來——那方宇宙終于被徹底吞吃完畢。
緊接著,舞池上方的虛空突然扭曲,無數根肉乎乎的觸須如同雨後春筍般探了出來,正是阿撒托斯宮殿深處的那些觸須!
這些觸須比之前更加粗壯,表面的眼楮閃爍著滿足的光芒,嘴巴里還殘留著混沌能量的余韻。
它們沒有攻擊,只是懸浮在舞池上空,如同觀眾般“注視”著這場瘋狂的舞會。
觸須的到來,讓舞池中的瘋狂氣息達到了頂峰。
克甦魯的嗡鳴聲變得如同雷鳴,觸須末端的吸盤瘋狂吸附著虛空能量;
莎布•尼古拉絲的藤蔓長得更長,將周圍的星雲都纏繞成了能量繭;
沃拉克斯的光芒暴漲,幾乎要將整個舞池都籠罩在其中;
古神們的舞動愈發狂熱,甚至開始出現法則踫撞的火花,那些火花落在虛空中,便會凝結成新的微型宇宙,又在瞬間被混沌能量吞噬。
就在李長生即將徹底沉淪于這股狂熱,意識快要被混沌本能完全吞噬時,他周身的玉質鎧甲突然傳來一股清涼的氣息。
這股氣息如同冰水澆頭,順著鎧甲的符文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將那股灼熱的狂熱瞬間壓制。
李長生的意識驟然清醒,眼前扭曲的景象恢復了清晰——他看到觸須懸浮在半空,看到古神們瘋狂舞動的姿態,看到能量踫撞產生的毀滅與誕生,也看到了自己那覆蓋著玉質鎧甲的古神之軀。
還未等他完全消化眼前的景象,那些懸浮的觸須突然動了。
它們表面的嘴巴齊齊張開,噴涌出無數道色彩斑斕的光華——那是被吞噬宇宙轉化而成的純粹混沌能量,蘊含著足以讓舊日支配者突破境界的磅礡力量。
這些光華如同流星雨般落下,精準地朝著舞池中的每一個存在飛去︰克甦魯吸入光華後,章魚頭的復眼變得更加璀璨;
莎布•尼古拉絲的藤蔓吸收光華,花朵中的微型世界變得更加鮮活;沃拉克斯的光芒與光華相融,閃電中穿梭的文明虛影愈發清晰。
當一道光華朝著李長生飛來時,他周身的玉質鎧甲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光暈。
那些光暈在他身前凝結成一道半透明的防護罩,防護罩的表面浮現出與鎧甲相同的混沌符文。
光華撞在防護罩上,發出“嗡”的一聲輕響,隨後便如同水流般被彈開,消散在虛空中。
李長生能清晰地感受到防護罩上傳來的阻力,也能感知到那道光華蘊含的磅礡能量,而鎧甲傳遞的清涼氣息,正不斷加固著防護罩,將所有外來的混沌能量都隔絕在外。
李長生凝視著舞池中那些因吸收混沌光華而氣息暴漲的存在,心中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們力量的變化——克甦魯的嗡鳴里多了幾分能震碎時空的威懾力,腹下觸須甩動時,連周圍的微型黑洞都被輕易攪碎;
莎布•尼古拉絲的藤蔓上,那些微型世界的運轉速度驟然加快,里面的生靈甚至開始進化出能操控混沌能量的雛形;
沃拉克斯周身的光芒愈發熾烈,閃電通道里的文明虛影不再是單純的穿梭,而是開始朝著舞池方向發出嘶吼,仿佛要掙脫通道的束縛。
這些曾經便足以輕易毀滅宇宙的存在,此刻的力量又攀升了一個層級,那股幾乎要將虛空壓垮的威壓,讓李長生的古神之軀都微微緊繃。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周身的玉質鎧甲,鎧甲依舊傳遞著溫潤的清涼,可他心中的疑惑卻如同潮水般翻涌——這塊與鎧甲同源的玉石,為何要阻止他吸收那些混沌光華?
要知道,哪怕只是一縷光華,都足以讓他的古神之力完成一次質的飛躍,甚至可能解開他穿越以來的諸多謎團。
他想起戒指上的玉石從始至終的異常︰在他遭遇古神威脅時,玉石會散發出溫暖的光芒驅散危險;在他靠近混沌能量時,玉石又會提前預警;如今面對能增強力量的混沌光華,玉石更是直接凝聚防護罩將其隔絕。
這絕非普通的防護,更像是一種精準的“篩選”——既不讓他被混沌吞噬,也不讓他徹底融入混沌。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逐漸清晰︰自己似乎牽扯到了比阿撒托斯、猶格•索托斯這些古神更高的存在。
那些存在或許正透過這塊玉石,默默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在無形中引導著他的軌跡。
否則,無法解釋這塊玉石為何能在混沌宇宙中保持獨立,又能精準地對抗古神級別的能量。
按理說,意識到自己可能被更高存在“操控”,被當作棋子般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應該感到憤怒——憤怒于自身命運無法掌控,憤怒于被蒙在鼓里的欺騙;也應該感到恐懼——恐懼于更高存在的莫測偉力,恐懼于自己未來可能面臨的、未知的利用與拋棄。
畢竟,無論是宇宙的毀滅,還是古神的狂歡,都讓他親眼見識過力量層級的差距有多懸殊,自己在更高存在面前,或許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可李長生只是輕輕呼出一口氣,指尖劃過鎧甲上的混沌符文,心中竟沒有多少波瀾。
從穿越到這方混沌宇宙開始,他見過宇宙被吞噬的寂滅,見過古神本體的不可名狀,見過文明在混沌中掙扎的渺小,也親身經歷過數次生死邊緣的徘徊。
那些曾讓他徹夜難眠的恐懼,那些曾讓他怒不可遏的不公,在一次次見證宇宙級的宏大與殘酷後,早已被磨平了尖銳的稜角。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古神之軀,暗金色的饕餮紋路依舊閃爍,銀色羽翼在身後輕輕扇動,玉質鎧甲的光暈如同守護的屏障。
經歷了這麼多事,他早已明白,在這混沌與秩序交織的諸天宇宙中,憤怒與恐懼毫無意義——憤怒無法改變力量的差距,恐懼無法阻擋未知的降臨。
與其沉溺于情緒的內耗,不如坦然面對一切。
李長生抬起頭,目光再次投向舞池中狂熱的古神,投向懸浮在半空的阿撒托斯觸須,投向遠處那片因宇宙被吞噬而變得更加濃郁的混沌迷霧。
他的眼神變得平靜而堅定,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無論那塊玉石背後的更高存在有何目的,無論未來等待他的是利用、考驗,還是更危險的境遇——來就是了。
他的古神之軀還在,玉質鎧甲的守護還在,戒指中的玉石或許藏著秘密,但也從未真正傷害過他。
只要還能站在這里,還能感知這混沌宇宙的脈搏,那便足以應對所有未知。
至于那些被隔絕的混沌能量,那些被操控的痕跡,不過是這場跨越諸天的旅程中,又一段需要解開的謎題罷了。
想到這里,李長生甚至主動扇動銀色羽翼,朝著舞池中央又靠近了幾分。
周圍古神們的狂熱氣息撲面而來,他卻不再刻意抗拒,只是任由那股韻律在體內流淌,同時感受著鎧甲傳來的清涼,在瘋狂與清醒之間,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