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
奈亞拉托提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權杖頂端的幽綠火焰輕輕搖曳,仿佛在為李長生指引方向。
他側身讓開道路,兜帽下的目光緊緊鎖定著李長生的背影。
李長生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那道僅容一人通過的殿門縫隙。
縫隙中流淌的混沌氣息如同活著的潮水,不斷沖刷著他的感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無數破碎的宇宙碎片。
他凝視著那片被瘋狂氣息籠罩的大殿深處,仿佛能看到無數光怪陸離的景象在其中翻滾。
那是理智崩塌的邊緣,是混沌本源的核心。
片刻後,他咬緊牙關,邁開了腳步。
第一步落下,腳下的液態星辰物質突然沸騰起來,無數細小的觸須從漣漪中伸出,纏繞上他的腳踝。
李長生只覺得體內的能量驟然失衡,左肩的皮膚下傳來一陣灼熱的悸動。
饕餮的鱗甲悄然浮現,如同暗金色的蛛網般蔓延開來,覆蓋了半張臉頰。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左眼中浮現出饕餮特有的豎瞳,閃爍著貪婪而狂暴的光芒。
第二步踏出,周圍的瘋狂樂聲突然拔高,尖銳的笛音如同利刃般刺入腦海。
李長生的脊椎兩側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暗金色的古神觸須沖破皮膚,帶著星軌紋路的光澤驟然暴漲,在空中不安地揮舞。
他的右手開始扭曲變形,指甲變得尖銳而漆黑,指尖滴落的不是血液,而是帶著熒光的混沌黏液,落在地面上腐蝕出細小的坑洞。
越往殿門走去,這種變化就越發劇烈。
第三步,他的背後浮現出星塵翼膜的虛影,翼膜上的星點不再遵循任何規律閃爍,而是雜亂無章地爆發又熄滅,如同無數個正在毀滅的星系。
第四步,饕餮的獠牙從嘴角突出,古神的復眼在額角睜開,兩種截然不同的非人特征在他身上交織、融合,讓他的形態變得愈發詭異 。
當他走到殿門縫隙前時,整個人已經徹底化作了一副難以名狀的瘋狂之體︰
暗金色的鱗甲覆蓋全身,上面布滿了流動的星軌紋路;
數根粗壯的觸須從脊背延伸而出,末端長著閃爍著幽光的眼楮;
頭顱一半是猙獰的饕餮面容,一半是覆蓋著鱗片的古神頭顱,口中不斷滴落著能腐蝕空間的涎水;
背後的星塵翼膜完全展開,卻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形態,仿佛被硬生生撕裂後又強行縫合。
這便是被混沌氣息徹底浸染後的模樣,只剩下最原始、最純粹的瘋狂與力量。
李長生化作的這頭饕餮之獸發出一聲震徹混沌的低吼,它低下頭,龐大的身軀微微收縮,如同穿過一道無形的屏障般,鑽進了那道狹窄的殿門縫隙。
穿過縫隙的瞬間,周圍的瘋狂氣息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極致的寧靜。
李長生發現自己置身于一片無邊無際的銀白色領域。
腳下是柔軟如天鵝絨般的白色雲層,雲層中不斷浮現出各種夢境的碎片。
這些碎片如同氣泡般升起,在空中漂浮、踫撞,最終融入遠方那片更加濃郁的銀白色光芒中。
沒有聲音,沒有氣息,沒有時間流逝的概念,只有一種溫暖而包容的力量包裹著他,讓他化作的瘋狂之體逐漸平靜下來,鱗甲與觸須開始緩緩消退,重新顯露出人類的輪廓。
這里,便是阿撒托斯的夢之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