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海水沒過腳踝時，帶著刺骨的寒意，水面泛著油膩的光澤。
腳底下的鵝卵石不知何時變成了光滑的骨質，踩上去有種黏膩的吸附感。
李長生彎腰掬起一捧水，掌心的符紙立刻發出刺啦的輕響。
水面迅速凝結成冰晶，又在瞬間消融，只留下幾顆閃爍的銀色粉末，與伊萊亞斯描述的河灣卵石上的物質如出一轍。
“這些海水不是自然形成的。” 阿爾伯特翻開古籍，銀質符片在頁面上滑動，留下淡淡的焦痕，
“你看這里的記載，‘星之眷屬踏過的土地，會流淌來自深空的暗河，水中藏著窺探凡界的眼楮’。”
他話音剛落，水面突然泛起一圈漣漪，無數細小的光斑從水底浮起，匯聚成扭曲的人臉輪廓，轉瞬又碎裂成泡沫。
兩人沿著街道緩慢前行，每一步都踩在海水與陸地的臨界線上。
右側的鐵匠鋪半開著門，里面的鐵砧上插著把銹跡斑斑的斧頭。
斧刃上沾著的黑色物質並非鐵銹，而是某種生物的鱗片，在微光下泛著虹彩。
李長生用桃木匕首挑起鱗片，一股類似臭氧的腥氣撲面而來，匕首尖端立刻浮現出淡金色的符文，將鱗片灼燒成灰燼。
“是深潛者的鱗片，但比記載中的更輕薄。” 阿爾伯特在古籍上快速翻找，指著一幅插圖說道，
“你看這里的注解，‘當星之印記覆蓋深淵子民，它們的鱗甲會褪去深海的沉重，染上星空的寒涼’。”
他的指尖剛觸踫到書頁，插圖上的深潛者突然睜開眼楮，瞳孔里竟是螺旋狀的星雲，嚇得他猛地合上書本。
前方的十字路口立著座歪斜的路牌，原本指向 “河灣” 的木牌被硬生生扭轉了九十度，指向鎮子西側的黑森林。
李長生掏出符片貼在符號上，符片發出嗡鳴，那些劃痕像是活過來般蠕動起來，最終組成一行扭曲的文字︰“它們在等待月落”。
海水逐漸變得粘稠，像是摻入了某種膠質。
兩人經過湯姆家的羊圈時，柵欄上的圓洞泛著幽幽的綠光，洞壁光滑如鏡，倒映出兩人模糊的身影。
兩人繼續向河灣方向前進，海水已經沒過小腿。水面上的水母越來越密集，觸須組成的符文開始發出低沉的共鳴，與遠處的呢喃聲形成詭異的和聲。
李長生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棵老槐樹說道︰“看那里。”
槐樹枝椏上掛著件破爛的風衣，正是村口老槐樹上那件。
風衣的口袋里露出半截日記，其中一頁被水浸透，字跡模糊不清，只能辨認出 “午夜三點”“鐘樓頂”“旋轉的天空” 等字眼。
阿爾伯特伸手去夠風衣，剛抓住衣角，整棵槐樹突然劇烈搖晃，樹葉嘩啦啦掉落，每片葉子背面都畫著只眼楮，齊刷刷地看向兩人。
“它在引導我們去某個地方。” 李長生將日記揣進懷里，目光投向河灣方向，“這些蛛絲馬跡都在指向同一個目標，但又刻意保持距離，像是在試探我們的實力。”
他的手背上，銀色的線條突然亮起，順著血管向心髒蔓延，“而且，它已經知道我們發現了它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