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宮野志保的目光透過窗戶,靜靜地望著窗外倒推而去的景色。
輕聲細語地詢問道︰“林安哥,你說木之下阿姨,如果知道了阿笠博士要給她一個婚禮的話,她會不會很開心?”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期待,似乎也在憧憬著某種美好的畫面。
林安不假思索地重重地點了點頭,語氣肯定地說道︰“當然會了,他們兩人都非常深愛著彼此。
要不是當年阿笠博士又犯糊涂了,或許就不會錯過四十年了。
這四十年里,他們各自經歷了多少風雨,但那份感情卻始終沒有變。
現在能有機會彌補這個遺憾,木之下阿姨一定會非常感動和高興的。”
他說著,心中也不禁為這對歷經坎坷的有情人感到欣慰。
“還好我們沒有錯過。”
宮野志保微微側頭,深情地望向了林安,嘴角泛起一抹溫柔的笑容,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有他們兩個人存在。
後坐的黃老︰老頭子我不是人嗎???
她的心里充滿了感激,感激命運讓他們相遇相知,沒有讓彼此錯過。
林安沒有說話,而是用微笑來表達他的贊同。
後座的黃老則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顯得有些無聊︰“小安啊,還有多久到孫老頭的店?”
他懶洋洋地問道。
“應該馬上就到了,咋了,您老有啥急事嗎?”
林安笑著轉頭看向黃老,關切地問道。
黃老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帶著幾分抱怨地說道︰“廢話!他上次贏了我一把,我這次必須得贏回來!
這次我可是做足了準備,一定要讓他嘗嘗我的厲害!”
他說著,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執著和不服輸的勁兒。
“得了吧您,就您那技術能贏的了孫老頭?”
林安毫不留情地拆穿道,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
他太了解黃老的棋藝了,每次都信心滿滿,結果卻總是輸得一塌糊涂。
“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黃老被林安氣的不輕,臉都漲紅了。
他揮了揮手,選擇了眼不見為淨,閉上眼楮不再說話,心中卻已經開始盤算著等會兒如何打敗孫老頭。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窗外的景色飛速掠過。
宮野志保坐在副駕駛,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林安哥,那位孫爺爺和你們的關系很好嗎?”
林安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黃老。
他思索片刻,隨即回答道︰“準確來說,是和黃老關系好,他倆以前是一起學醫的。”
他頓了頓,繼續道︰“黃老學的是中醫,孫老頭學的是西醫。
只不過後來因為一場意外,孫老頭再也沒辦法做手術了,所以才選擇了開店。”
“意外?”
宮野志保微微皺眉,低聲呢喃著,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林安嘆了口氣,語氣變得低沉了些︰“哎呀,其實也不是什麼意外了,嚴格來講,是一場醫鬧。”
一場改變命運的醫鬧。
“那一年,孫爺爺的醫院接收了一位病人。”
林安緩緩講述著,目光仍注視著前方的道路,
“那人的傷勢非常嚴重,如果不及時處理,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醫生們討論後決定,只能截肢。”
宮野志保靜靜地听著,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黃老親自操刀,給那名患者做了手術,截掉了他的胳膊。”
林安繼續說道,
“手術前,醫院已經讓患者簽了同意書,他自己也明白,如果不截肢,後果會更嚴重。”
“那後來呢?”
宮野志保忍不住追問。
林安的表情變得有些復雜,沉默了一瞬,才道︰“後來,那名患者出院了,本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可沒想到,他回到單位後,發現自己被辭退了——理由是‘殘疾人有損單位形象’。”
宮野志保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再後來……”
林安的聲音沉了下來,
“他就把一切原因歸于了孫老頭害的,所以他惱羞成怒,提著一把刀沖進了醫院,直接砍傷了孫爺爺的手腕。”
“啊?他怎麼能這樣!”
宮野志保終于忍不住喊了出來,臉上寫滿了震驚和憤怒。
她的三觀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沖擊,怎麼也想不通。
明明是醫生救了他的命,他怎麼能恩將仇報?為什麼要傷害孫爺爺?
就在這時,坐在後排的黃老緩緩開口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仿佛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可話語中卻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沉重。
“後來啊,由于神經受損,孫老頭再也拿不住手術刀了。”
黃老說道,
“只要他一拿起手術刀,手腕就會止不住地顫抖。”
宮野志保的心猛地一揪,她能想象到那種絕望。
對于一個外科醫生來說,雙手就是生命。
如果連手術刀都握不穩,那職業生涯就等于被徹底摧毀。
“這對一個西醫來說,無異于滅頂之災。”
黃老的聲音依舊平靜,可宮野志保卻從中听出了深深的無奈。
“後來的事,你應該也猜到了。”
黃老微微抬頭,目光投向窗外,
“孫老頭選擇了開店,雖然他拿不穩手術刀了,但鍋鏟還是能拿的。”
說到這里,黃老忽然笑了一聲,語氣變得輕松了些︰“不過,他炒菜的時候還挺有意思的,那鍋鏟一顫一顫的,像是在跳舞。”
宮野志保怔了怔,隨即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可很快,她的笑容又凝固了。
因為她忽然意識到,這笑聲背後,隱藏著多少心酸和遺憾。
時間沖淡了憤怒,卻抹不去傷痕。
黃老現在說起這件事時,還能笑出聲來,仿佛只是在講一個有趣的往事。
可林安知道黃老的性子,回溯到幾十年前,當黃老得知孫爺爺被砍傷的那一刻,他一定是憤怒到極點的。
那時的黃老,或許也曾想為好友討回公道,或許也曾痛恨那個恩將仇報的患者。
可如今,時間已經沖淡了一切。
兩位老人早已看開,不再執著于過去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