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部雲河

第37章 噩夢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木雖榆 本章︰第37章 噩夢

    第七卷第37章

    明河的腳步像被釘住了,那兩個字帶著股沉甸甸的寒意,沁入骨髓。

    “哥?走啊。”如雲拽了拽他的袖子,“張昊他們都快到路口了。”

    他反手握住如雲的手腕,力道不自覺加重“走,快離開這兒。”

    兩人快步追上去,張昊正急得跺腳,見他們出來,扯著嗓子喊“你們磨磨蹭蹭啥呢?這破地方陰森森的,我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葛循抱著胳膊沒說話,臉色有點發白。

    張昊嗤笑一聲,往身後瞥了眼,“搞個假展館,編些神話故事,說不定下次就想騙我們買他那些破玉飾了,不過下次我是不會來了。隍校長說要來三次呢,教育局真是爛透了,我要找電話投訴。”

    陸蔓蔓卻沒接話,她回頭望了望,眉頭擰成個結“你們覺不覺得……剛才那展館的位置有點怪?”

    “怪啥?”張昊不耐煩,“不就夾在兩棟爛樓中間嗎?”

    “不是。”江曉鸞突然開口,“我也覺得,進去的路比出來時長。”

    這話一出,沒人說話了。風卷著碎葉打在斷牆上,發出“沙沙”的響,像有人在暗處磨牙。

    葛循勉強笑了笑“這種心理很正常,走陌生的路總會覺得遠一些。”

    江曉鸞沒有再說什麼,明河的心沉了沉。他剛才一門心思盯著那兩個字,根本沒注意周圍的環境。他下意識想回頭看,卻被如雲死死按住胳膊。

    “別回頭。”如雲的聲音壓得極低,“我外婆說過,走夜路時,不管听見什麼、想起什麼,都不能回頭。”

    明河抿緊唇,強迫自己轉過身,跟著眾人往外走。腳步踩在落葉上,發出“ 嚓”的脆響,在夜晚的小路上格外清晰,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走出拆遷區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晨霧漫過廢棄的鐵軌,把遠處的樓房暈成模糊的影子。張昊長舒一口氣,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好,趕上早班車了。”

    他劃開屏幕想打個哈欠,手指卻頓住了。屏幕右上角的信號格滿格,可相冊里一片空白——剛才在展館里拍的那些照片,一張都沒存下來。

    “怎麼回事?”張昊慌了,反復刷新相冊,“我明明拍了陶俑和那面銅鏡的!”

    葛循也趕緊掏手機,結果一樣。陸蔓蔓和江曉鸞試了試,相冊里只有出發前拍的校門,展館里的影像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剜掉了。

    明河沒動。他知道不是手機的問題。

    “別找了。”明河開口,聲音有點啞,“走吧,去車站。”

    眾人沉默地跟著他往公交站走。晨霧里,沒人再說話。只有明河能感覺到,後背像是黏著一道視線,從拆遷區深處一直跟出來,帶著掃帚敲擊地面的“篤篤”聲,敲在心跳的間隙里。

    車廂里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幾個,微微的晨光透過車窗落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孩子們累了一夜,嚇了一夜,幾乎立刻不靠著椅背睡著了。

    明河也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腦海里反復閃回展館里的畫面陶俑轉動的眼珠、匣子里的月牙玉飾、銅鏡里的輔星、建木在水汽里舒展的枝椏……還有老人最後那雙眼——渾濁褪去後,眼底藏著的是深不可測的狡黠,還是無窮無盡的疲憊?

    以及那兩個字——“等你”。

    等誰?等我嗎?

    為什麼是我?

    山海佩又開始發燙,他不由自主輕輕撫摸著它,像在安撫一個焦躁不安的老朋友。

    “哥,”如雲的聲音貼著耳朵傳來,帶著擔憂,“你不舒服?”

    明河睜開眼,對上如雲關切的目光,像藏著什麼想說卻不能說的秘密。

    他搖了搖頭,扭頭看向窗外,晨光里的城市漸漸清晰,車流開始涌動,賣早點的攤販支起了攤子,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可他知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那座詭異的展館,那個說“等你”的老人,還有越來越燙的山海佩……像一張無形的網,正從古老的時光里慢慢收緊,而他和如雲,還有身邊這些半懂不懂的學生,都已經被網在了中央。

    車到站時,張昊還在嘟囔著“肯定是手機壞了”,葛循反復查著拆遷區的新聞,陸蔓蔓和江曉鸞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有江暮皎一臉天真,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困擾。

    明河跟在如雲身後下車,回頭望了眼公交開走的方向,又看了眼遠處被晨霧籠罩的拆遷區方向。

    胸口像堵著千山萬壑,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一無所知,卻逃不開也躲不過的感覺讓他渾身無力,幾乎只能拖著腳步往前走。

    幾個學生的家長都在門口等著,十幾歲的孩子黃昏去參加博物館,凌晨才回來的事不常見,這幾位家長卻絲毫不感訝異,仿佛再正常不過。他們笑著和明河如雲打招呼,就開著汽車或電瓶車把孩子接走了。

    陸蔓蔓的媽媽也來了,騎著一輛紅色的電瓶車,安靜謙遜的笑容和陸蔓蔓十分相似,面容有些憔悴,但眉目清秀,算得上是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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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蔓蔓跟媽媽長得很像。”如雲似乎在找話題分散他的注意力。

    明河勉強笑了笑“嗯,估計性格也相似,都很要強。”

    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投下兩道清晰的影子,幾乎貼在一起。明河不知道如雲是不是故意的,但他無力推開,索性放松身體靠在他身上。兩個人就這樣依靠著,往宿舍方向走去。

    明河是被凍醒的。

    不是展館里那種帶著草木香的微涼,是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寒意,像有無數細小的冰針在順著血管游走。他猛地睜開眼,窗外的天剛蒙蒙亮,窗簾沒拉嚴,一道青灰色的光斜斜切進來,剛好落在床頭櫃的玻璃杯上,映得杯壁上的水珠泛著冷光。

    他喘了口氣,才發現後背的睡衣已經被冷汗浸透,黏在身上,難受得發緊。

    夢里的場景還在眼前晃——陶俑的眼珠在黑暗里滾來滾去,黑陶鼎里伸出無數毛茸茸的爪子,青銅劍的寒光劈開霧靄,露出老人佝僂的身影。最可怕的是那株建木,枝椏像活物一樣纏上來,紫紋在他手臂上烙出灼熱的印子,樹頂的黃實炸開,濺出的不是果肉,是無數雙眼楮,齊刷刷地盯著他,耳邊全是掃帚敲地的“篤篤”聲,還有那句黏在空氣里的話

    “等你……”

    “我們在等你……”

    明河猛地坐起身,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他抓過手機看時間,凌晨四點半,距離從展館回來已經過去兩天,可那地方的影子,像是生了根,扎在他的腦子里,連睡眠都被攪成了碎片。

    “哥?”對面如雲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還有點不易察覺的擔憂。

    從那天在頂樓救了陸蔓蔓開始,如雲就一直喊他哥。明河不習慣,開始還抗議幾句,如雲根本不為所動,他也只好接受了。

    這個從噩夢中驚醒,幾乎不知身在何處的時刻,這聲“哥”卻是親切又溫暖,一下將明河帶回了現實。

    明河清了清嗓子,想讓聲音听起來正常些,卻發現喉嚨干得發疼“嗯,我沒事。”

    “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這兩天明河睡得極不安穩,常常在半夜驚醒,有時還會低低地喘出聲。如雲向來睡眠淺,一听到他的動靜就會喚他,有時還會坐到床邊陪他一會兒,或者給他端杯溫水。但明河睡得稀里糊涂,幾乎完全不記得這些。

    他掀開被子想下床,卻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栽下去。如雲一驚,翻身坐起,躍過橫在兩張單人床中間的長桌,剛好扶住搖搖欲墜的明河,掌心觸到明河的胳膊,猛地皺起眉“你好燙!”

    他伸手探向明河的額頭,指尖的微涼貼上滾燙的皮膚,明河下意識地縮了一下,卻被如雲按住後頸,力道不重,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發燒了。”如雲的聲音沉下來,眼里的睡意瞬間散了,“我去拿體溫計。”

    他轉身要走,手腕卻被明河攥住了。明河的手指滾燙,帶著點顫抖“別麻煩了,可能就是沒睡好。”

    如雲掙開明河的手,快步走到客廳,很快拿著體溫計和溫水回來。玻璃體溫計被他攥在手心焐了會兒,才輕輕塞進明河的腋下“夾好,五分鐘。”

    明河乖乖照做,看著如雲蹲在床邊,往杯子里兌熱水,又去找藥箱翻退燒藥。動作很輕,也不太熟悉,寬松的t恤下露出一小截腰線,像帶著點讓人慌亂的溫度。

    “找到藥了。”如雲舉著一盒退燒藥走過來,看了眼說明書,眉頭皺得更緊了,“要飯後吃。”

    他們都不會做飯,宿舍里也沒有廚具。

    “這時候,會有外賣嗎?”

    “不用麻煩了,我就這麼吃,沒關系。”明河真的不想再麻煩他了。

    如雲忽然眼楮一亮,伸手往明河枕下摸去。明河正坐在床邊,本能一閃,如雲已經從枕下掏出了個小東西,笑得像得逞的貓。

    “搖冥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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