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要這麼久,馬和的這群手下頓時面露狐疑之色的看著曹子建。
馬和更是一臉不善之色的朝著曹子建厲聲喝道︰“小子,等你三個時辰取完錢,都特麼深夜了,你讓我們在這等你到深夜?”
“馬爺,我家就住那麼遠,我也沒辦法不是?”曹子建開口道︰“現在,哪怕你把我們這里的人全部給斃了,大家伙也湊不出這麼多錢給你,還不如相信我一次呢。”
“小子,你不會特麼在這故意耍勞資吧?”馬和盯著曹子建,道︰“想著夜深人靜,以回去取錢的名義然後逃跑?”
“馬爺,您就是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呀。”曹子建連連搖頭,表示冤枉。
“哼,勞資諒你也不敢。”馬和先是冷哼一聲,而後隨機指著院中的一位賓客,問道︰“這小子確定不是你們定遠縣的人?”
那被指著的賓客連道︰“馬爺,這位公子確實面生,我在定遠縣這麼多年,也沒見過他。”
“你跟我說實話,勞資興許一高興,就放你離開這里了。”馬和開口道。
“馬爺,我說的就是實話。”那人答道。
馬和聞言,這就指向了下一位賓客,問了同樣的問題。
得到的回答依然是不認識曹子建。
一連問了十多個人之後,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認識曹子建,馬和這才對曹子建的話信了七七八八。
馬和將目光重新落到了曹子建的臉上,警告道︰“小子,我奉勸你最好不要跟勞資耍什麼花樣,不然你怎麼死都不知道。”
“馬爺,那這樣吧。”曹子建開口道︰“您既然擔心今兒太晚了不安全,那咱們就等明天天亮,您在派人跟我去取錢,這樣也不怕我耍什麼花招了。”
本來馬和下意識的就準備答應下來,但轉念一想,自己這批人馬已經在這待的時間有些久了。
避免夜長夢多,馬和沒有接受曹子建的這個建議,道︰“不用了,現在你就跟著我的人一同出發去取錢。”
“對于四明市我也是了解的,走路的話,來回可能真的要三個時辰,但是騎馬,兩個時辰足夠了。”
“所以,兩個時辰後,勞資要見不到錢,這里的人都會因為你而死。”
本來曹子建就想找個借口拖延時間的,听到馬和直接將時間縮減了一個時辰,哪里肯同意。
但自己又沒資格跟對方討價還價,當即,曹子建腦子飛速運轉了起來。
很快,一套說辭出現在了曹子建的腦海。
“馬爺,這大白天騎馬,兩個時辰來回四明市確實綽綽有余了。”
“可這會天黑,視野受限,自然不可能跟白天那般騎著馬橫沖直撞,還是要注意路上的情況。”
“當然,如果馬爺不顧及您手下的安危,那我當我這話沒說。”
這段道德綁架式的發言,讓馬和沒撤。
他知道,如果自己還執意要求兩個時辰來回,那未免太不把弟兄們的命放在心上了,這對他的威嚴還是會有一定影響的。
馬和無奈,只得道︰“你們六個,跟著他回去取錢。”
“慢點沒關系,但路上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還有,這小子要是在路上敢耍什麼花樣,你們可以直接一槍崩了他。”
“是,馬爺。”那被指到的六人齊聲應道。
是的,為了防止曹子建耍什麼花招,馬和這次並不是派兩名手下跟著,而是直接派出了六名手下。
其中,有一名還是他的得力干將。
他覺得,有這六名手持駁殼槍的手下看著,絕對能夠萬無一失。
“別在這杵著了,趕緊走吧。”馬和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曹子建,出聲道。
曹子建點了點頭,這就朝著院外走去。
而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恩公,大恩公,活菩薩,我們的命就全在您手上了。”
曹子建扭頭望去,只見賓客中,有個人這會正跪在地上。
他的話和舉動,頓時引得其他賓客效仿,一個個也是跟著跪了下來。
口中喊著‘活菩薩’之類的話。
這也很正常,因為曹子建明明可以自己拿出五百大洋就走人的,但現在為了他們,居然舍得多拿四千五百大洋出來。
這就是在救他們的命。
魏城豐看著這一幕,好似感覺自己不做點什麼,實在有點說不過去的味道。
這就來到曹子建的跟前,一副父母官的架勢緊緊的握著曹子建的手,語重心長道︰“小兄弟,我魏城豐在這替各位鄉親們謝過了,您這錢救的不僅是自己的命,還是在座所有父老鄉親們的命呀。”
“此等大恩,我作為定遠縣的知縣,都不知道何以為報了。”
同時,也讓曹子建明顯感覺到這魏城豐握住自己手傳來的感覺。
這雙手,布滿了老繭。
尤其是手掌中央和手指根部區域格外明顯。
這一感覺,讓曹子建更加肯定,這魏城豐跟這群土匪百分百有貓膩。
因為那是常年握刀,拿槍才會出現的情況。
而魏城豐作為文官,應該極少接觸這些武器才是。
曹子建心中這麼想著,嘴上卻是信誓旦旦的保證道︰“魏知縣,您放心,我肯定會將錢拿過來救鄉親們的。”
說完,曹子建將目光看向了那群滿臉期盼和感恩之色的鄉親們,開口道︰“諸位鄉親們,等我回來。”
就在曹子建跟著六人朝魏府外走去的時候,馬和朝著他的得利干將招呼了一聲。
“老姚,你過來,我有幾句話跟你交代一下。”
那老姚聞言,這就來到了馬和的邊上,問道︰“馬爺,還有什麼吩咐?”
馬和這就附到老姚耳邊,交代了起來。
曹子建見狀,心念一動,發動了絕對听感。
頓時,馬和那細若蚊鳴的聲音被曹子建給清楚的听到了。
“老姚,等拿到錢後,你別傻乎乎的真的放這小子離開,這可是條大肥魚,咱們可不能只吃一口,要完全榨干他才行,明白嗎?”
老姚沒有說話,而是點頭,表示明白。
隨著曹子建跟六人離開魏府,大院的門被重新關上之後,戴師爺朝著小軍低語道︰“小軍,別忘記曹先生剛剛交代咱們的話,無論對方對咱們做什麼,都別跟他們起沖突,一定要等曹先生回來,知道嘛?”
“戴師爺,我知道的。”小軍點點頭。
“跟你說多少遍了?”戴師爺糾正道︰“喊我戴先生或者名字都行,就是別喊戴師爺。”
“可是曹先生一直都喊你戴師爺呀。”小軍開口道。
“曹先生那是我的上司,我能要求他改口嘛?”戴師爺連道︰“但咱們就不一樣了,屬于是平輩相交。”
“好的,我知道了,戴師爺。”小軍接口道。
“還戴師爺?”戴師爺被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小軍看著戴師爺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知道了,戴先生。”
兩人這會,全然沒有因為身陷囹圄而感到惶恐。
因為他們打心底相信,曹子建一定會回來救他們的。
至于怎麼救,用什麼方法救,兩人就不知道了。
......
月明星稀。
定遠縣的一條街道上,馬蹄踩踏地面的聲音不絕于耳。
七個人,六匹馬正在往定遠縣的城外而去。
正是被雙手綁在身後的曹子建和馬和的六名手下。
由于要指路啥的,曹子建和馬和的那名手下騎在了隊伍的最前頭。
很快,七人六馬出了那破敗且無人看守的城門。
“現在往哪個方向走?”那跟曹子建同坐一匹馬的馬和手下朝著身後的曹子建問道。
“先順著官道一直走。”曹子建開口道。
這會,除了淞滬這種大都市,晚上有路燈以外,小縣城這邊可是沒有路燈的存在,哪怕是四明市也沒有。
所以,大半夜出行,靠的都是借助月光,這就導致視野受限比較嚴重。
整個前進速度相較白天,肯定要慢上許多。
在官道上估摸著騎行了約莫十來分鐘,曹子建沒在路上看到一個人影。
這主要是因為民國世界除非特別重要的事,不然很少有人會大半夜出門。
曹子建環顧了四周一眼後,朝著前頭騎馬的那位開口道︰“大哥,能不能停下來休息一會?我第一次坐馬,這屁股被顛得感覺要散架了。”
“少特麼廢話,真以為自己是享受來了?”那人沒好氣的回應道。
“大哥,那你帶水了嘛?我口有點渴,這總能讓我喝一口吧?”曹子建繼續道。
“你少說話,口就不渴了。”那人再次無情拒絕了曹子建的要求。
曹子建則是跟個唐僧一樣,嘴巴不停道︰“大哥,能不能跟我說說,您是因為什麼原因才選擇干這一行的?”
“小子,你再給勞資廢話一句,信不信勞資現在就拿槍把你給崩了?”那人警告道。
“大哥,您綁著槍袋子的腰帶都交給別人保管了,身上哪里還有槍呀?”曹子建弱弱的答道。
“我特麼那是防止你搶我的搶,才將其交給我弟兄的。”那人開口道︰“勞資可以立馬叫人拿給我,然後崩了你。”
“大哥,我一雙手都被你們嚴嚴實實的綁著呢,怎麼搶?”曹子建接口道。
“這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懂個錘子。”那人沒好氣道。
“大哥,我確實不懂錘子。”曹子建一臉認真道︰“因為我沒有干過木匠的活。”
見曹子建完全在沒話找話,那人也是有些生氣,怒斥道。
“你特麼得,是不是真的要勞資拿槍崩了你,你才閉嘴?”
“大哥,別動不動就崩,崩,崩的嘛。”曹子建賠笑道︰“這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呢,閑著也是閑著,咱們聊聊天,路途才不會那麼枯燥,多好?”
“你特麼不用騎馬,當然輕松。”那人連道︰“可勞資不僅要時刻注意路上的情況,還要騎馬,哪有閑情跟你聊天。”
“大哥....”
這次,沒等曹子建將話說完,那人便是打斷道︰“小子,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別再勞資耳邊跟個蒼蠅一樣嗡嗡得叫了,不然勞資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大哥,最後一句話,最後一句話。”曹子建忙道︰“說完我立馬閉嘴,您看行嗎?”
“有屁快放。”那人回應道。
“大哥,我屁股是真疼,口也是真渴,你停下,讓我好好休息一會吧。”曹子建說道。
听到曹子建說得是這種廢話,那人立馬就準備發飆。
然而,曹子建的下半句話,不僅讓他徹底壓制住了心頭的怒火,甚至眼中還流露出一抹喜色。
“當然,我不白要求您,我保證,等下我給你們拿錢的時候,除了五千大洋以外,還偷偷給您一百大洋,當小的孝敬大哥您。”
曹子建也沒說額外給一千大洋那麼多,因為那樣顯得不夠真實。
“此話當真?”那人確認道。
“比真金還真。”曹子建點點頭︰“等下如果額外的一百大洋沒到您手上,你直接崩了我。”
“成,勞資信你一回。”那人說著,這就一拉韁繩︰“yu~~~”
?後面跟著的那五人看到此人將馬停下,一個個也是停了下來。
“干嘛停下?”老姚朝著那人問道。
那人也沒說曹子建要喝水休息啥的,而是說曹子建有點尿急,要解手。
對于這個要求,老姚沒有拒絕,畢竟不讓對方上廁所,等下拉馬身上,惹得一身騷怎麼辦?
“那大家都停一下,有需求的都去找棵大樹解決一下。”老姚發話道。
隨著曹子建從馬上下來之後,那人便是將綁在曹子建身後的繩子給解開,示意他找棵大樹解決。
解手這詞的由來,就是古代犯人為了解決內急,官差會暫時解開其被綁的手。
曹子建來到了一棵小樹旁,開始背對起了老姚等人。
老姚等人則是聚精會神的盯著曹子建的一舉一動。
大有一副曹子建要是敢逃跑,他們立馬就開槍擊斃的架勢。
只是,沒等他們听到潺潺的水流聲,反而是听到曹子建的驚咦聲。
“咦,這地上金燦燦的是啥玩意?”
而後,老姚等人就看到曹子建蹲下身子,在地上撿了起來。
“臭小子,要解手就特麼快點,別磨唧。”老姚一臉不耐煩的望著曹子建的背影,出聲道︰“這地上除了米田共,還有什麼是金燦燦的?難不成特麼黃金不成?”
只是,當曹子建轉過身面對他們的時候,他們全都傻眼了。
因為在曹子建的手里頭,真的拿著一塊金燦燦的金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