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盯著地圖上“倭寇據點”與“走私路線”的標注,忽然攥緊袖口︰“殿下是說,開海禁不止為民生,更要讓倭國為咱們的兵庫輸血?”
“聰明。”朱雄英用鎮紙壓住地圖一角,“但你漏了最關鍵的一步——讓倭國自己亂起來。現在,倭國內戰,咱們只需把鐵器賣給一方,硝石賣給另一方……”他指尖在地圖上劃出弧線,“諸侯打得越凶,越要找咱們買兵器;咱們賣得越多,他們的血就流得越歡。”
朱高熾背脊發涼,卻又忍不住點頭。朱雄英說得沒錯,與其耗兵力跨海平倭,不如讓他們自相殘殺,大明坐收漁利。
“只是兵事需慎。”他皺眉道,“水師未成氣候,貿然介入怕是風險太大。”
“所以先練兵,再布局。”朱雄英笑著說道。
“臣懂了。”他拱手正色,“往後看事,當從棋盤外著眼。”
朱雄英拍了拍他肩膀,忽然笑道︰“這就對了。記住,咱們的眼界要像這地圖——”他指節敲了敲南海諸島,“要裝得下整個天下,而不是只盯著眼皮子底下的郡縣。”
朱雄英屈指叩擊桌面,“目前,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開海禁,讓沿海百姓有生路,斷了世家與倭寇的勾連。待水師練成、民心歸附,再以通商。”
朱高熾皺眉沉思︰“可開海禁需面對三重阻力︰其一,沿海世家靠走私牟利,必群起反對;其二,朝堂守舊派以‘祖制’為由阻撓;其三,倭國雖亂,卻善用洋流與島礁,我水師尚無跨海作戰之力。”
“所以才讓你牽頭做試點。”朱雄英從袖中抽出一份密折,“杭州、福州曾是宋元巨港,如今卻因海禁荒廢。你帶工部、戶部、錦衣衛各衙門,去那兒搞個‘市舶司試點’。許民間商船出海,稅賦只收三成,余下充作水師軍費。”
“試點期間,凡遇世家阻撓,可先斬後奏。記住,咱們要的是‘活水’,不是死水一潭。”他忽然壓低聲音,“若有不開眼的敢勾結倭寇……”
“臣弟明白,當以雷霆手段處置。”朱高熾重重點頭,目光落在地圖上的琉球群島,“只是這跨海練兵……”
“先別急。”朱雄英抬手按住他肩膀,“你且記住︰眼界要放遠,但步子要踩穩。待杭州、福州試點成了,咱們再談第二步——”
他忽然想起未來某位專家說的“手里有刀,才能談仁義”,嘴角勾起冷笑——待水師戰船下海那日,便是倭國銀礦改姓朱之時。
“郭鎮。”他忽然喚人,“傳信給信國公湯和,讓他把當年的水師舊部花名冊整理一份,越快越好。”
“殿下是想……”郭鎮遞上參茶,目光落在朱雄英泛青的眼底。
“想讓老將帶帶新兵。”朱雄英灌下濃茶,“當年他們能把張士誠堵在海上,如今就能把倭寇碾成齏粉。”
他起身鋪開宣紙,筆走龍蛇寫下“開海通商,富國強兵”八個大字,墨汁未干便擲筆于案,“去告訴內閣,三日內拿出試點細則。若再有人拿‘祖制’�@攏 苯尤盟 搶醇 隆! br />
郭鎮領命而去,殿內燭火將朱雄英的影子投在牆上,像柄出鞘的刀。
待所有人都離去,朱雄英翻開曹國公的信件讀起來。
不一會兒,朱雄英就把李景隆的信件讀完了。
朱雄英交給李景隆的事情基本上都完成了,而這次來信,是李景隆在訴苦。
握著李景隆的密信,目光在 “土地交割完畢” 幾子字上停留片刻,忽然輕笑一聲,將信紙往火盆里一丟。跳動的火苗瞬間吞噬墨字,他望著火星子竄上燻籠,轉頭對郭鎮道︰“去叫兵部尚書茹 來,就說孤要重新畫邊防圖。”
半個時辰後,兵部尚書茹 抱著輿圖氣喘吁吁趕來,卻見朱雄英正用鎮紙壓著《大明北疆新圖》,指尖在阿勒泰至烏蘭巴托一線反復摩挲。“太孫殿下,這是……”
“北疆防線往北推了那麼多。曹國公李景隆在前線喊兵力不足,孤給他調兵。”
茹 躬身道︰“如何調兵,請殿下示下。”
朱雄英負手而立對著茹 說道︰“從西安、山西、北平分別調兵兩萬補充到前線去。”
茹 瞳孔驟縮,盯著令箭上的兵力數字︰“各抽兩萬?可邊塞王爺們……”
“邊塞王爺?” 朱雄英挑眉,“現在他們哪里還是邊塞王爺,你也不看看現在邊境推到哪里了,他們現在離咱大明的邊境線至少有千里之遙,就算抽調兩萬,他們手里上下的兵也夠護藩王府了。再說 ——” 他忽然壓低聲音,“防線北移後,真正該駐防的是新拓的草場和礦脈,可不是讓藩王們在老家享清福。”
茹 額角沁汗,想起朱雄英去年削藩的暗招 —— 表面給邊塞王爺加歲祿,實則將衛所管轄權收歸兵部。如今北疆吃緊,正是名正言順調兵的良機。“殿下是想借調兵之名,削弱藩王兵權?”
“茹尚書,你錯了,他們的兵是朝廷的兵,不是誰人的兵,孤想怎麼調整就怎麼調整,孤想讓大明的兵,是听朝廷的令。而不是某一位王爺或者將領的令。”
茹 听聞朱雄英的話,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也知道說錯話了。
于是直接直接跪下說道︰“臣該死,臣說錯話了。”
朱雄英虛空抬了抬手說道︰“無妨無妨。盡快把咱大明的新的地圖繪制出來。”
朱雄英示意茹 過來,指了指地圖,“你瞧這防線,從阿勒泰到科布多,再到烏蘭巴托,像不像一把鎖?鎖住草原的咽喉,也鎖住某些人的小心思。”
茹 心領神會,忙鋪開空白軍冊︰“這就去擬調兵文書,西安兩萬兵馬調往阿勒泰,山西兩兵馬前出科布多,北平都司兩萬騎兵駐防烏蘭巴托。” 他忽然猶豫,“只是北平和山西都是王爺管轄,要不要知會一聲?”
“無需知會。” 朱雄英冷笑,“他們現在用不到那麼多兵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