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延眸光在傅予安身上停留了一瞬,倘若一路都由傅予安跟著,自己找兵符的事很可能會被他發現。
他眸色沉沉地暗了下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溫熱的樹葉,心里盤算著該如何應付這個麻煩。
“哎呀你浪費死了,蟹鉗里的肉可好吃了”
陳憶典嗔怪一聲,撿起他扔在一旁的蟹鉗,她吹了吹灰,而後用小石頭輕輕敲了敲,動作熟稔的取下大半截殼,里頭嫩白的蟹肉便完整地露了出來。
“給,這個部分很好吃的,這可是精髓”
說到精髓二字陳憶典都沒忍住咽了咽口水,她眉眼彎彎,大方的把露出肉的蟹鉗遞過去。
陸瑾延看著帶著點晶瑩水光的蟹肉,目光同時掃過她沾著些許細碎殼屑的玉白手指,喉頭滾動了個來回。
失神片刻後,他伸手接了過來。
蟹肉入口,味道的確鮮美,那點嫩白在舌尖輕輕一抿便化開,肉質溫潤醇厚,不似蟹身肉那般軟綿,順著喉嚨滑下去時竟叫人有些舍不得。
陳憶典在旁邊繼續敲蟹鉗,沒一會兒就在樹葉上擺放了好幾個剝好的蟹鉗,連帶著把魚肉里面的刺也剔了去
“你自己怎麼不吃?”
陸瑾延見她忙活半天自己也沒吃上一口。
陳憶典頭也沒抬,把處理好的魚肉用樹葉盛好遞到他手上,她聲音有些含糊卻也清亮。
“今天要不是有你,我肯定被老虎吃了……你還受了傷,得多吃點補補”
陳憶典也說不出什麼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的話,反正她知道陸瑾延對于她來說是很好很好的人,也是需要她付出真心去報答的人。
陸瑾延還是頭一次得到陳憶典這般直白又實在的關心,心頭似流入暖流一般。
嘴里細細嚼著,經她剝開的蟹肉仿佛比山珍海味還能滋補養生。
晚風一陣一陣吹過,將火堆里的火星子卷得四散飛揚,像一群跳躍的螢火,旋即又被夜色吞沒。
今夜除了傅予安所有人都用了一頓心滿意足的晚餐。
所以幾人商量輪流守夜時,他甩了個臉子,自己不管不顧的找了個好地方睡覺去了,完全不打算參與其中。
不過幾人本也不打算指望他,真讓他守怕是篝火都滅完了也不知道。
夜半之後,陳憶典靠著樹根睡得正沉,忽然腦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力道不重,卻足夠將她從夢里拽出來。
借著跳動的火光,陳憶典睜開眼看就到陸瑾延模糊的面容,可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他用食指抵住嘴唇。
陳憶典頓時把話咽了回去,腦子還昏沉著,卻下意識地跟著他悄悄起身,腳步輕飄飄地往林地深處走。
一路上她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態,直到幾道清冽的夜風刮過,帶著露水的濕氣打在臉上,她打了個輕顫,混沌的意識才慢慢清醒過來。
看著身後的火光越來越小,幾乎成了個模糊的光點,她終于忍不住壓低聲音。
“咱們這是去哪兒呀?”
“去找兵符”
“什麼?這麼早出發……那他們怎麼辦?”
陳憶典腦子瞬間清醒,她恍然明白陸瑾延想做什麼,可就這樣把他們甩開也太明顯了吧?
“放心吧,我都給謝照交代好了,只說是兵分兩路,找起來更快一些。讓謝照同他們一起,他們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出來”
陸瑾延已經從謝照那里得知了骨山的具體情況,人越多兵符之事暴露的可能就越大。反正有找金庫這個由頭,自己先離開他們也不會多想。
陳憶典想想也覺得不錯,被傅予安每天光明正大監視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有機會甩掉他自然是好。
此刻夜空中雖懸著些微月光,可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落到地面時早已稀疏得可憐。
陳憶典在黑暗里摸索著走路,稍不留意就可能絆倒,只好一直緊緊攥著陸瑾延的衣袖,借著他的方向往前走。
直到天色漸漸泛起魚肚白,陸瑾延才帶著她尋到一處看著安全的地方停下休息。
“你先補會兒覺,我去找些吃的”
陸瑾延放下隨身的包袱,轉身就要離開。
“哎等等”
陳憶典趕緊叫住他,臉上還帶著幾分擔憂。
“這里……應該不會有野獸吧?”
陸瑾延安撫的拍了拍她肩頭。
“放心吧,我看過了,這里沒有野獸出沒留下的腳印和痕跡。”
陳憶典這才放下心來,後半夜起來趕路她也困得不行,在確認四周還算安全後就抱著包袱靠著樹根睡了過去。
山間晨霧漸濃,隨著微風吹過,幾縷輕煙與霧氣交纏在一起,很快便消散在晨光中。
火堆早已燃盡,只剩下些零零散散的焦黑木炭,隨著天光漸亮,最後一點殘余的暗紅也徹底隱沒在日光里,只余一地冰冷的灰燼。
“豈有此理,他們竟然自己偷偷跑了!”
傅予安怒不可遏,氣得抬腳狠狠踹向那堆殘炭,木炭被踢得四散飛濺,揚起一陣嗆人的煙塵。
陸瑾延居然如此肆無忌憚,他是要把司馬昭之心搬到台面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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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就罷了,邵厭可是陛下親自派來跟他一起尋找金庫的,他也這樣防著,居心何在?
“傅大人您話別說得那麼難听,事從權宜,兵分兩路才能更早找到金庫”
謝照收拾著行李,嘴上回得冷硬,心里對傅予安更是不滿,昨晚就他睡得最死,現在又來罵天罵地的。
“事從權宜個屁!他就是想私吞金庫,等著吧,看回皇城我參不參他”
他罵罵咧咧個不停,胸腔里的火氣燒得愈發旺盛,轉身卻見邵厭始終沉默,傅予安又將矛頭對準了他。
“你怎麼不說話?他走了你的任務也完成不了,你倒不擔心陛降罪?”
邵厭聞言,只是淡淡勾了勾唇角,眼底平靜無波,不見半分急色。
“昨晚公子和謝照的對話我也听到了幾句,既然開啟金庫的鑰匙都在咱們這里,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什麼鑰匙?”
傅予安看向謝照,陸瑾延手里竟然有金庫的鑰匙?
謝照則是一臉驚疑地盯著邵厭,沒想到昨夜他根本沒睡,還偷听到了自己和陸瑾延的談話。這人心思如此深沉,果然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不過既然被邵厭戳破了,謝照也不再遮掩,索性從袖中摸出個錦袋,將陸瑾延留給自己的東西取了出來。
看著眼前三條珍珠穗子,傅予安蹙眉。
“這算什麼鑰匙?”
謝照本就心煩意亂,被傅予安這麼一追問,更覺不耐。他沒好氣地將珍珠穗子仔細收回錦袋,揣進懷中,語氣生硬。
“不知道,反正陸公子就說這個能打開金庫大門。他們若是提前尋到金庫,便會等我們去一起開門”
傅予安半信半疑,心里的怒氣這才稍稍減輕些,不過倘若那鑰匙打不開金庫大門,自己也要參奏他。
“原來那就是金庫的鑰匙,難怪襄王他們要貼身佩戴……可是你把鑰匙給了他們,我們要怎麼辦?”
陳憶典吃著陸瑾延帶回來的野果子,果皮帶著清晨的微涼,咬下去時汁水清甜,驅散了些許趕路的疲憊。
“金庫是要找,但兵符更重要”
他之所以把鑰匙給他們,也是以此避免他們的猜疑,否則終究落人話柄。
他看向太陽升起的方向。
“走到下午應該就能到骨山了”
陸瑾延平緩的心跳開始加速,他聲音里帶著被晨風吹過的清冽,視線從霞光中轉回,落在前方蜿蜒向前的路徑上,目光所及之處,已能望見那座山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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