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跑了也正好,省得自己再擔心他發現易知紓的身份。
見周圍空蕩無人,方鴻江才匆匆走上前去。
“你怎麼回事?這個節骨眼還跑出來殺人。朝廷亂著呢,到處都是眼楮盯著,萬一把我扯進去怎麼辦?”
方鴻江有些氣急,還巧不巧的被陸遲驚給看見了,幸虧是她戴著面具,他也不清楚她的身份。
易知紓凝視了他一晌,眼神像飛雪落在火盆里,瞬間湮滅了所有溫度。
“那是你的事”
慣常的語氣冷淡,她從來就沒想過要和他榮辱與共,皇城不過是暫時落腳的地方,她自然是不愁沒有退路。
方鴻江氣結,真是個卸磨殺驢的好手,要用自己的時候裝得比誰都好,現在用不著自己了連裝也不裝了。
但他現在無心與她爭辯,此地不宜久留,想必很快就會有官兵趕過來,方鴻江還是促著易知紓離開。
布滿青苔的石板小路蜿蜒進野蒿叢里,夜霧開始在四周游移,月光時而穿透雲層,照在野草睫稈上的露珠折射出細碎的銀光。
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回響在小徑上,易知紓並未急著回方府,而是東彎西繞的去了一片荒草地。
方鴻江怕她再去做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便一路跟著她過來,她倒是也沒阻止他。
觀察著四周,腐木的腥氣混著白茅的澀意撲面而來,方鴻江不禁皺了皺眉頭。
這地方看樣子是有座坍塌的房屋,枯朽的梁柱橫陳在滿地碎瓦間,朽壞的木紋里已經鑽出灰綠色的苔蘚。
快有半人高的草浪在晚風里翻涌,鋒利的草葉邊緣泛著銀白霜色,如同千萬把倒懸的刀刃。
見易知紓把那包袱放在被枯草覆蓋的石板上,並隨手將幾株白茅草折斷以做遮掩,方鴻江沉悶的心思才又回轉起來。
“這里面是誰?”
方鴻江瞥了眼已經看不太清的包袱,她平常殺人一般是不取人首級的,難不成此人與她有什麼深仇大恨?
易知紓勾手將面具取下來,月光如銀輝順著她眉眼蜿蜒而下。
斷梁投下的陰影爬過她清冷的面龐,又被月光一寸寸吞噬,最終只余下泛著珍珠光澤的側臉,如同被月色精心雕琢的琉璃。
每次她將面具摘下時那強烈的反差感都會讓方鴻江呆滯片刻,他總是難以相信會有人頂著這副絕塵容貌卻做的都是殺人不眨眼之事。
“馬戎威”
易知紓突然開了口,方鴻江眨了眨眼這才回過神來。
馬戎威,听著倒是耳熟,似乎在北郊大營任職。
“你敢刺殺朝廷命官!”
反應過來她做了什麼方鴻江徹底惱了,她這個時候把馬戎威給殺了,萬一被查出來,自己又該如何脫身?
可她又怎麼會和此人扯上關系,兩人明明是八竿子也打不著才對。
“嗯,接了個追殺令,並非是我想殺他”
她這無所謂的語氣哪里像是才殺了人,反倒是像自己多無奈似的。
方鴻江感覺自己腦袋疼,追殺令是借口嗎,那人不還是她殺的?
“你怎麼會接追殺令?對方給了什麼好處?”
他是不相信易知紓會為了銀錢去做這事,必然是有什麼好東西能引得她的興趣。
易知紓回頭看了眼破敗的廢墟,確認四周無人跟蹤後才轉身往回走。
“索魂鈴,墨蓮堂獨門暗器。使用時能生出詭譎音律如毒蛇纏心,擾得敵人脈搏紊亂”
“這東西這麼厲害?”
方鴻江知道墨蓮堂,那是渠州三大殺手組織之一,最是擅長研制各類毒藥暗器。
眸子微轉,方鴻江有些揶揄的眼神探了她一眼。
“不過你不是都無人能敵了嗎?還看得上這些俗物?”
方鴻江只當這索魂鈴對她們習武之人來說是難得的寶貝,但他就是心里窩著氣,想嗆一嗆她。
易知紓眼睫輕斂,眸底浸出一絲笑意。
“我對索魂鈴可沒興趣,不過,它的主人我倒的確有幾分好奇”
“你是說下這道追殺令的人?”
方鴻江也好奇,是誰會在這個關頭想要馬戎威的命。
易知紓看向方鴻江,神色潛藏著暗流涌動的興味。
“陸瑾延”
“什麼?”
方鴻江怔了一瞬。
易知紓收回目光。
“這道追殺令是承王府下的,且是玄冥令,這種令只在渠州通行,非殺手組織的核心成員都制不出來”
陸瑾延不是正忙著糾察襄王嗎,怎麼會突然下這麼一道追殺令,還是用渠州特有的令,難不成他府里也有殺手組織的人?
“等等”
方鴻江神色突變。
“該不會是他猜到了你的身份,故意下這道令來詐你?那你的身份豈不是暴露了?”
方鴻江驚覺過來,在桐州時陸瑾延是和易知紓有過接觸的,想必他定然是有所察覺,這才故意設下此套。
那這個馬戎威,怕也是襄王的人,陸瑾延趕著解決他,想來也是忌憚他在北郊大營領兵,始終是個隱患。
陸瑾延借易知紓的手殺了馬戎威,自己既能與他的死撇清關系,又能以此確認易知紓生死門女殺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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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可擔心的?他最好有本事殺得了我。何況,想必他也不願旁人知道他藏著的那道身份”
易知紓喉間溢出一聲輕蔑的冷哼,眼尾挑起的弧度像淬了冰的刀刃。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還有什麼身份?”
方鴻江有些納悶,她什麼時候對陸瑾延這麼了解了?
易知紓看了眼方鴻江,神色露出幾分凝思。
“索魂鈴原本的主人是伊霜,墨蓮堂堂主的女兒。而她,曾偷偷育有一子,名喚伊述”
“伊述?”
這不是點點的師父嗎?方鴻江眸色快速流轉,他曾听陳憶典說起過,伊述和陸瑾延有些交情,她能順利偷看陸瑾延也是因著他的緣故。
難道他們二人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可見過伊述的真容?”
雖是詢問,可易知紓語氣里卻都是篤定。
方鴻江搖了搖頭,他也只見過伊述幾次,且都以面具示人,只覺得他頗為神秘。
易知紓話頭一轉,再次提到陸瑾延。
“陸瑾延功夫不錯,我見過他的招式,分明就是墨蓮堂的路數。而他既能制出玄冥令,又拿得出索魂鈴,天底下可沒有這麼巧合的事”
看到那道追殺令她便知道這是陸瑾延設的局,可即便如此,她也想知道陸瑾延的另一重身份是不是如自己所想。
“你的意思,陸瑾延是墨蓮堂的人?”
方鴻江被自己的猜測震驚到,怎麼可能,陸瑾延從小在皇城長大,根本沒去過渠州,他怎麼會和墨蓮堂扯上關系?
“他可不單單是墨蓮堂的人”
真說起來,陸瑾延和墨蓮堂也的確算不得有什麼關系,不過若是伊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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