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刑房中還有他人在場,張恪在不滿也只能先掩下惱意。
“方大人最近倒是殷勤,同僚都夸贊你年輕有為呀。不過,凡事都需有個度,方大人勞累這麼些天,也該好好歇息歇息,審理官銀的事,還是交由我來審吧”
這是明著來搶人了,方鴻江神色沉得更深,不客氣的把刑具重重扔回桌面。
幾個獄卒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辦,大神打架小鬼遭殃,他們都默默退身至牆邊。
方鴻江回身對上張恪陰險的眼神,皮笑肉不笑的揚了揚唇角。
“張大人也說了,我年輕嘛,自然有的是精力,不怕問不出個答案來。追查官銀的事,還是不勞張大人費心了”
听到這般挑釁的語氣,張恪是一個好臉色也擺不出來,他冷哼一聲,用力甩了甩袖口。
“方大人入官場也有段時間了,難道不知和光同塵的道理?”
張恪側目觀察著方鴻江的態度,他如今還不願與其撕破臉,畢竟這小子出身不凡,到底還要共事,他也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雖然張恪面上還欲維持體面,但方鴻江耐心早已用盡,擔心這張恪一直這麼拖著自己怕是別有用心。
並未回應張恪的話,方鴻江看向手持刑鞭的獄卒,語氣干淨利落。
“用刑”
可獄卒遲疑不前,視線在方鴻江和張恪之間游了個來回。
公然被無視,張恪自然更惱了,自己好歹是他的上官,他竟然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簡直豈有此理!
“怎麼?是想讓我親自行刑?”
方鴻江這話雖是對獄卒說的,但眼神卻死死落在張恪身上。
“都給本官退下,官銀的事明日本官再來親自審問”
張恪也沒了好氣性,長袖一揮,語氣比剛才強硬了不少。
刑房中頓時劍拔弩張起來,驟然的安靜讓刑具上的滴水聲愈發放大。
“張大人怕是沒時間審理案子了”
刑房門口出現一道冷硬的男子聲音,緊接著是一陣齊齊的腳步聲。
幾人紛紛朝門口看去,張恪眸中閃過一瞬驚詫。是金翎軍,這可是陛下身邊的親兵,他們怎麼會來這里?
方鴻江同樣沒搞清楚發生麼了什麼事,不過這群金翎軍顯然是沖著張恪來的,露出看好戲的神色,方鴻江把木椅轉了個向重新落座。
金翎軍的頭領舉起一塊令牌到張恪眼前,公事公辦的模樣格外嚴肅。
“奉承王旨意捉拿大理寺少卿張恪,張大人,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听到他們奉的陸瑾延的旨,張恪更摸不著頭腦,自己何時的罪過這位太歲爺。
但方鴻江卻很快明白了所為何因,他沒想到陸瑾延動手這麼快。不過也是,只有先把張恪拿下,才好順藤摸瓜牽扯出桐州一案來。
“張大人,一路好走”
方鴻江面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張恪只以為對方是嘲笑自己,但卻不知這將是自己在走上黃泉路前听到的最後一句好話。
待張恪被帶走後,方鴻江心情愉悅不少,轉身看著完全處于錯愕中的茶樓老板。
“他現在已是自身難保,你是趕緊招認,還是我把這些刑具通通給你招呼一遍?”
茶樓老板汗如雨下,手腳不自覺地瘋狂顫抖起來,在張恪被帶走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今天自己就算是死也會被他們從嘴里撬出些東西來。
方鴻江給身旁的書吏使了個眼色,對方點點頭拿著筆墨案卷走到刑架旁。
“官銀打哪兒來的,一字一句交代清楚,若一個字不實,你可得想好後果”
書吏神色嚴謹的盯著茶樓老板,催促他趕緊交代,沾了墨的毛筆開始在案卷上記錄。
啪!
紫毫筆被生生折斷,斷開的筆頭如離弦之箭彈射而出,濺起的墨汁在素白的窗紙上綻開猙獰的墨花。
陸瑾讕暴怒不已,將桌案上的折子通通掀翻在地,原本一塵不染的書房頓時變得一片狼藉。
“父皇他什麼意思?!調查襄王的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要交給陸瑾延?太子監國,他這不是要當著所有朝臣的面打我的臉嗎?!”
猛地一腳踹翻了身旁的椅子,陸瑾讕的聲音如雷霆般炸響在書房。
怒火沖天的嗓音像滾燙的鐵鏈在石壁上剮蹭,沙啞得近乎撕裂,每個字都帶動著胸腔劇烈震動。
原本他還想著借肅清襄王一事來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這下倒好,父皇是連鍋帶肉都端給了陸瑾延,自己連點湯都沒分到。
“看來陸瑾延是比我們先發現了襄王的眉目,想必已經暗中收集到不少襄王的把柄,否則他也不會費心思擺這麼一盤棋”
靠近窗沿的竹雕圈椅上,陳憶源不緊不慢開口,她並未像陸瑾讕一般激動,甚至冷靜得過于反常。
垂眸認真看著手里的書本,那睫羽如寒鴉翎羽般縴薄,每一根都裹著清霜似的柔光,在眉眼投下細碎的暗影。
“哼,早知道他不安分,如今是要明目張膽和我爭權奪位了!”
陸瑾讕又用力踹了下案腳,整張書案都跟著偏移開來,自地面劃出刺耳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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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技不如人,就該知恥後勇,別像個跳梁小丑一樣在這里撒潑”
陳憶源縴細的手指輕輕翻動著書頁,身後的逆光掃過她的眼瞳,像是雪落寒潭,驚起半圈漣漪。
伴著書頁翻動的輕聲,轉瞬又恢復成凝固的霜花,只余字句在眼底流轉,泛著疏離又沉靜的光。
弈者逢敵手,棋路自生新。陸瑾延的確是心思縝密,若是一個個都是沒腦子的,那還有什麼意思。
看著她淡然模樣,陸瑾讕緊皺眉頭,每回自己發怒她怎麼都跟沒事人一樣,她的心是石頭做的嗎絲毫不起波瀾。
“我每日忙到不得閑,哪里還有時間去關注其他的事,這才讓陸瑾延鑽了空子罷”
陸瑾讕咬了咬牙根,她是自己的妻子,竟還把幫著他人說話,說的自己多不如陸瑾延似的。
陸瑾讕自顧把椅子扶了起來,還故意弄出聲響表明對她的不滿。
陳憶源依舊不為所動,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自然不是她想听的,所以她也並不願出聲寬慰他半句。
“襄王一去寺廟陸瑾延就得了這差事,你也不想想是為什麼”
算了,反正他也想不明白,陳憶源暗暗泄了聲氣,還是直接給他說明白的好。
“冷宮突生異樣,絕非巧合,多半也是陸瑾延的手筆。以鬼神為理由,既能清查後宮,又能管窺前朝”
陳憶源回顧著近日發生的事,她該預料到的,暴雨傾盆前,閃電總會蟄伏在黑雲褶皺里蓄勢待發。世上哪里會有什麼突然發生的異象,不過是有人要伺機而動罷了。
陸瑾讕恍然,惱得一拳重重落在書案上。
“他是為了把襄王支開?難怪呢,借著太後這股東風把襄王引進甕中,徹查剩下黨羽他自然是穩操勝券”
降妖先鎮穴,伏魔先破陣,襄王不在,他的同黨沒了主心骨,哪里抵得過手負聖命陸瑾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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