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陳憶典穿戴整齊出了門,自從陸瑾延前往桐州後她隔三岔五就會往承王府跑,昨晚的夢讓她始終不安心,今日便打算再去打听打听。
剛走沒多遠,她便瞧見街頭圍聚了一堆人,一頓喧鬧嘈雜。
走近後才听到大家口中齊齊喊著“打死他”,個個都像是在觀看露天斗獸場一樣興奮。
是有人在打架?陳憶典好奇的踮起腳,可前面大多是一群男子,她只能看見一片黑壓壓的腦袋。
隨手戳了戳一個正喊得起勁的男人。
男人轉過身左右望了望,低頭才發現是個姑娘。
“大兄弟你們喊著打死誰呀?”
“打死他”
“打死誰呀?”
“他”
“……他是誰?”
“不知道”
“……”
陳憶典真想踹他一腳。
“一邊兒呆著去”
活該你站在最邊上,連個熱鬧也看不明白。陳憶典嫌棄的扒拉開他而後彎著身子使勁兒往人堆里鑽了進去。
也不知道一群大老爺們兒怎麼這麼愛看熱鬧,陳憶典邊擠邊拿針尖往兩邊不斷戳戳戳,很快就擠到了最里面。
耳邊還是他們振奮的呼喊聲,陳憶典理了理頭發,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打死誰。
朝前看去,陳憶典嘖嘖嘴,還真是有人在打斗,看樣子還是單方面碾壓。
被打的人蜷縮在地上拼命護著腦袋,顯然是沒力氣反抗了。
正看著,一片瓜子殼從眼前的飛過去,陳憶典看向身旁的男人,見他正捧著一手的瓜子看熱鬧。
陳憶典自來熟的伸手抓了一小把,男人原本皺起的眉頭見是個笑呵呵的漂亮姑娘後也就不計較了。
“嘿嘿,大哥你知道這被打的人是誰嗎?”
陳憶典瞥了眼地上的瓜子殼就知道這人肯定守在了吃瓜第一線。
男人呸的吐掉嘴里的瓜子殼,朝那被打的人努努嘴。
“他發了瘋,砸了麗妃娘娘施粥的台子,真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砸鍋,狗娘養的,往日里就他跑得最快去領粥”
男人越說越激動,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陳憶典驚的把身子彎成一道弓,生怕被這口水濺到。
這人砸施粥的台子做什麼?難不成想要報復社會,自己吃不成也不讓別人得好?
陳憶典環視著周圍一圈揮著手高喊“打死他”的男人,這人為何明知會犯眾怒還要去砸台子,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娘的,過兩日又到施粥的日子了,沒有粥台可怎麼辦?現在修肯定來不及了”
“對呀,我還等著嘗嘗精米呢”
“你吃吃糙米就得了,麗妃娘娘賞的精米你可沒福氣用,別跟你那大哥似的喝了碗粥就樂得栽進河里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周圍多起哄笑聲一片,陳憶典卻鎖著眉頭,她好像猜到那人為什麼要去砸粥台了。
“他大哥掉進河里是怎麼回事呀?”
陳憶典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純粹湊熱鬧的,嗑著瓜子,語氣里滿是佯裝出的好奇。
身旁的男人像是等來了表現的機會,迫不及待地清了清嗓子。
“去年他大哥領了碗粥,非得跑到河邊去喝,生怕別人跟他搶似得,結果自己反倒掉進水里了,就留下雙鞋,人都沒撈上來”
男人說著又換了副忌諱的表情,把聲音壓低了不少。
“要我說他大哥就是命硬,克死了別人又克死自己”
“克死別人?”
“他大哥原本是個木匠,有次帶著好幾個漢子去山里伐木,結果遇到了野狼,就他一個人活著跑了回來。本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誰知道,後面還是淹死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原因,打那之後,他淹死的那片水域邪門得很,連著又有好幾個人失足掉了下去,連個全尸都找不著。弄得人心惶惶真是晦氣的很,還是官府專門設了圍欄不準人靠近才平息了下來”
陳憶典眼珠子來回轉動,這些意外也太多了吧?若是從前她也只會覺得是巧合,可她已經知道麗妃是襄王的人,她施粥怕也不只是為了行善這麼簡單。這些人的死亡多半和這個麗妃有關。
慢慢退出人群,陳憶典走到一旁賣豬肉的攤位旁捏著喉嚨大喊了聲。
“官兵來了!!!”
人群頃刻安靜了下來,而後一堆人以最快速度四處亂竄,獨留下那個被打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
陳憶典把他挪到巷子里藏起來,而後回去讓家丁把他偷偷送去了承王府。
“這就是你說的重大發現?”
李肆 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男人看著傷得不輕,雖然已經處理了傷口可也遲遲不見醒。
陳憶典把被子拉開,露出男人裸露的身子,嚇得李肆 趕緊給他扯了回去。
“喂你口味也太重了吧!?”
陳憶典無語的拍開他的手,把被子直接掀開。
李肆 不忍直視的睜開眼,見其還穿著褲子後才松了口氣。
可下一刻,他的目光一僵,落在男人滿身陳舊的傷疤。這些傷疤,密密麻麻、深淺不一,看著實在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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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傷痕新舊疊加,肯定不是今日生成的,而且他背上有很多鞭痕,看著像是犯人才會有的”
陳憶典指著男人滿身的疤痕,尤其是他肩背上的鞭痕已經層層堆起,凸起的增生都變得暗沉。
她把今日听到的話一字不差的告訴了李肆 ,而後重新給男人蓋上被子。
“我覺得他很可能發現了麗妃施粥背後的陰謀,或者他就是受害者之一,所以才寧願惹怒眾人也要砸毀粥台”
陳憶典走到桌旁收拾起桌上的藥箱,剛才給男人查看傷勢時的確是嚇了她一跳,她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疤痕的身子,簡直找不到一塊好皮。
李肆 若有所思,緩緩點了點頭,這倒是極有可能。
這男人滿身是鞭痕,不是犯人便是徭役,可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可能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街頭。
逃跑的犯人和徭役被官府通緝必定會尋個人少的地方躲起來,不會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他看了眼整理藥箱的陳憶典,看來殿下還真沒看錯她。
“你做得很好,這人肯定能給咱們提供不少線索,若是任由他在街頭怕也熬不過兩日,說不定還會被人滅口”
李肆 這次倒不吝嗇的夸贊她,如果這人真的施粥背後的內情,那也算是個可靠的證人,能省下不少麻煩。
陳憶典得意的揚了揚下巴,眼眸亮晶晶的,閃爍著靈動狡黠的光芒,她的精明可都藏著呢,一般人可沒機會見識到。
“不過我還是想不通,麗妃她究竟想做什麼,她不是和襄王一伙的嗎,這事肯定和他也有關,會不會牽扯到桐州?”
陳憶典輕輕拍打著藥箱,這個襄王究竟織了多大一張網,若是沒有這些事,怕是所有人都真被他游手好閑的偽裝給騙到了。
听她說到桐州,李肆 突然想起來今天過來的正事。
剛才一進王府就被她叫來了這里,都忘記告訴她三殿下傳信回來了。
“襄王的事等殿下回來就能弄清楚了,咱們等著瞧就行了”
陳憶典眼楮瞬間放大,陸瑾延要回來了?
“他是不是找到方哥了?!”
“嗯,已經在回皇城的路上了,他把那個高夫人也一起帶了回來,她怕是也知道不少事情”
李肆 把那封信遞給她,陳憶典看著信激動的跳了跳,沒想到陸瑾延效率還挺快的。
她就說夢是反的,方鴻江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過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他了。
看著陳憶典那笑得不值錢的傻模樣,李肆 嫌棄撇了撇嘴了,眼底卻也染上散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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